文武百官也覺得皇上這怒火發得有些莫名其妙,言語當中的意思是要剿滅黑虎山以及其他勢力?可鼓勵私軍的聖旨剛剛下達,皇上便對江湖勢力下手,那這道聖旨還有什麽意義?當然,這裏麵或許也不排除皇上有把他們都收編的意思,可現在國庫空虛,哪裏有那許多錢財浪費?打仗是需要銀子的!


    “哼,你們讓朕三思,朕就要考慮你們的想法,可那些江湖草莽在違抗朕的命令之際,可曾替朕三思?”皇上怒氣不消,百官噤若寒蟬,誰都不願去觸皇上的黴頭,皇上獨自沉吟了一會兒,哼道:“算了,你們都起來吧,朕有殺他們之心,可現在的確不是時候。”


    “皇上英明!”文武百官不約而同的喊出一句話,忐忑的站起身,看樣子暴風雨似乎是要過去了。


    “山河,江陵現在情況如何?”發了一通脾氣之後,皇上將話題引到了江陵。


    “迴皇上,臣弟近來在處理安陽的事情,倒是沒有多少時間關注江陵。”義王垂首迴道:“不過,既有呂大人親自坐鎮,各項政令得以推行,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亂子。隻是……”


    義王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皇上橫眉道。


    “隻是盤踞在江陵的丘山軍近來似乎有些變動,臣弟擔心是在圖謀大事。”義王也很聰明,借著皇上的話題又把矛頭指向了丘山。


    “柳化生?”皇上目光中帶著追憶,搖頭道:“柳化生對朕存有偏見,可他是嶽元帥的親衛,應該分得清輕重緩急。”


    “皇上所言沒錯,可柳化生年事已老,而且遠離朝堂,怕是沒有了當年的雄風。”義王稟告道:“臣弟聽說,丘山軍一直掌握在柳化生的義女手裏,可前段時間卻不知道為何,柳化生的義女被排除在丘山之外,現在的丘山軍卻落在牛遠手裏……臣弟對此人的行事作風,不敢苟同。”


    “哦?”皇上似乎饒有興趣。


    “皇上,臣有不同意見。”武王上前一步,道:“臣聽說柳化生的義女對掌兵並無興趣,反而沉浸在戲子行當。柳化生做出這樣的決定本就無可厚非,更何況,那牛遠也是將門之後。”


    “說得也是。”皇上似是相信了武王的言辭,目光在人群中一掃,好像發現有不對:“皇兄,今天我怎麽沒看到王孫皇侄?”


    “皇上容稟!”武王再次雙膝跪下:“逆兒頑劣,前幾日便外出訪友,至今未歸。”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麵也是好事。”皇上臉上露出一副慈愛的表情,忽然道:“對了,好像今年王孫就已經十八歲了吧?我記得,二月十三是他生辰?”


    “正是。”武王迴道。


    “那好,總算有件讓朕高興的事情!”皇上剛才因為江湖草莽爭鬥的怒氣瞬間消散,好像有些樂不可支,道:“皇兄,你記得提醒朕,今年王孫的慶生宴,朕會送給他一份厚禮!”


    “多謝皇上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武王伏地叩頭,眼裏卻閃過一道不可察覺的光芒。


    “所謂好事成雙,似乎單單一個慶生宴倒是有些單薄了,不如……”皇上思量了一下,武王心髒徒然就是一跳,皇上看似一時興起,都是不經意間做出的決定,可同父異母所生,武王太了解他這個弟弟了,身為一代帝王,不考慮成熟又豈能輕易做出決定?


    “女子二八,男子二九,這可是個好年紀,不如這樣,在王孫的慶生宴之前,朕禦賜一門親事如何?”皇上詢問似的看著武王。


    “皇上。”武王微皺眉頭,他不是傻子,在皇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武王就意識到八成兒子跟柳媛媛的婚事已經泄露出去,皇上很可能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不過,這種事無憑無據,皇上也不可能借題發揮,因此武王倒是十分坦然:“逆兒方才十八,卻已有了幾位偏妃,近日他又和民間的一個戲子糾纏不清,下個月便要迎娶過門……”


    “民間戲子?”皇上麵色一寒,打斷武王的話:“胡鬧!民間戲子身份卑微,又豈能嫁入王府,辱沒皇家威嚴?這門親事,朕不準!”


    武王閉嘴不言,凡事一旦上升到皇家威嚴的層麵上,那就難辦了。義王抓住機會,跪地叩首道:“皇上,皇侄王孫畢竟年幼,年輕人一時受人蒙騙,難免會做出不和身份之舉,皇上切莫為著些許小事氣壞了龍體。依臣弟之見,兵部尚書元朗之女元清尚待字閨中,她與王孫,倒是門當戶對。”


    “山河所言甚合朕意!”皇上頓時又轉怒為喜,那兵部尚書其實就是依附於武王,


    義王這樣的建議無非就是將武王的人又還給了武王,從朝政角度來說,武王與兵部尚書的暗中勾結,被提到明麵上罷了。


    武王眼裏帶著一絲怨恨,還要開口拒絕,皇上卻大手一揮:“傳朕口諭,著皇兄子嗣兆王孫即刻迴宮,與兵部尚書元朗之女元清擇日大婚,朕親自征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義王當先叩頭,文武百官也跟著跪下,山唿萬歲。


    “多謝皇上厚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武王滿嘴的苦澀,可皇上金口已開,這件事便絕無再次更改的可能。


    傳達完口諭,皇上起身帶著百官又在長壽宮象征性的轉了一圈,然後找了個借口便打道迴宮。對皇上來說,處理這件事實在是簡單不過,迴宮之後便將這事兒拋在了腦後,可義王和武王卻還有自己的考量。


    對義王來說,能阻止武王收編丘山軍也是好事,他唯一有些憂心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秦百川讓譚教頭給呂大人帶一句話,就能請得動皇上出馬,這可著實有些耐人尋味了。尤其是譚教頭稟告過,秦百川身邊多出了丁三石、計無策等一幹好手,義王也命人去求證過,雖說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但越是正常則越說明不正常,尤其是秦百川跟呂士高相交莫逆,那丁三石等人便極有可能是呂士高安排過去。


    如果說義王對這樣的情況一點擔憂都沒有,那根本就是騙人,可擔憂還能怎樣?連莫公公都非常清楚,義王有身份,卻無兵權,即便明知道是養虎遺患,他也必須要養,更何況這次的事情武王也伸出了手腳,如果能跟皇上心照不宣的聯合一次,讓朝中最強的武王能生出一點顧忌,也算是好事。


    想到這些,義王便放下心,現在所剩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丘山軍的最終歸屬,義王原本想讓秦百川將丘山收入囊中,提筆想給譚教頭下達命令,可猶豫再三,義王還是將筆放下。如果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那就說明小小的丘山已吸引了皇室三方的目光。


    基本可以確定的是,丘山若是繼續跟武王聯合,皇上便會借著“江湖草莽不從朕命”的借口發兵丘山,皇上得不到,那就鏟除!柳化生人老成精未必看不透這點,就算他看不透,可別忘了,秦百川還在丘山,以他和柳媛媛的關係,他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丘山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麽說的話,丘山還剩下三條路,一條是繼續中立,一條是被秦百川吞掉,一條是被江陵府或者北郡收編。義王相信,皇上聖旨傳達下去之後,柳化生也會察覺到危機感,與其說是丘山軍要選擇出路,不如說是秦百川在表明態度!


    中立也就算了,說明秦百川還是在自己和皇上之間搖擺,所以義王取消了想讓秦百川收了丘山的命令,他就是想看看,自己沒有明確表達的情況下,秦百川會怎麽做!一旦秦百川將丘山交給呂士高,那他兆山河養的這條猛虎就算是露出了爪牙!到時候,就算他再怎麽愛才,也隻能是痛下殺手!


    相比於義王的複雜糾結,武王的心思倒是簡單了許多。其實武王雖知道丘山軍,可對於這支隊伍他壓根沒有放在眼裏,把“嶽”字都拆開了,一群烏合之眾還能成什麽大事?真正讓他同意這門婚事的根源,是牛遠送來的一封信和一幅畫像。


    書信中,牛遠明確表達了效忠武王的意思,對牛遠來說,隨著柳媛媛跟秦百川聯合,丘山在斂財方麵也呈現出欣欣向榮之景,若是這麽下去,牛遠的地位隻怕岌岌可危,所以他不得不再抱一棵大樹。至於那副畫像,卻是牛遠花費重金請人描繪,卻正是柳媛媛。


    武王本對這封信和這幅畫都不屑一顧,可自己的兒子看到柳媛媛的畫像之後便好像著魔一般,非要娶這女子為妻,甚至請動了武王府第一謀士充當說客。那謀士得知始末之後,便因勢利導,給武王出了一招,明裏聯姻,暗收丘山。


    從武王的本意來說,手握兵權的他終究有些目中無人,認為實力才是立足的本錢,因此不太願意用這些陰謀詭計,而且他也覺得娶民間戲子為妻有辱皇室威嚴,故而不願同意,可礙於那謀士巧舌如簧,再加上兒子苦苦哀求,他也隻能是聽之任之,當然了,他也存了試探皇帝反應的心思。


    現在好了,聯姻尚未開始,皇上便已經明確下令賜婚,武王則是沒有半點遲疑,吩咐人八百裏加急日夜兼程趕往丘山,務必要阻止這場聯姻,接兆王孫迴朝。對武王來說,這件事到此也就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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