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去通報隻是幾句話的事情,可趙亞男這一去足足去了一盞茶的時間,洛鳶等得不耐煩之際,方才見到趙亞男麵色既委屈又鬱悶的從樓上下來。


    “亞男,怎麽樣?”趙亞男臉色不好,洛鳶也有些緊張。


    “莊主讓你上樓。”趙亞男淡淡的說了一句,便低頭不語。跟隨莊主有幾年的時間了,平時大莊主固然冷漠,可從未真正的發怒,說話做事也是有條不紊,張弛有度,可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了。


    趙亞男上樓通傳之後,竟被大莊主當做理由憤憤的痛罵了一通!大莊主發怒,那意思可能就是不見洛鳶吧?趙亞男試探的將迴絕洛鳶的意思告訴了大莊主,沒想到惹得大莊主又發了一通火,最終卻是讓洛鳶上去!趙亞男隻覺得這頓罵領的一點都不值,而她也看出來了,估計大莊主月事來了,否則也不會如此心浮氣躁。


    趙亞男不肯說,但是洛鳶也能猜出大概,鄭重再次道謝之後,她順著樓梯上樓,敲響了瞿溪的房門。


    “進來。”瞿溪冷漠的聲音中帶著嘶啞。


    “莊……瞿溪,你怎麽了?”洛鳶本想公事公辦先稟告安陽事務,可是進門之後一眼便看到,瞿溪那雙原本冷漠深邃的眸子血紅一片,連帶著眼皮都腫起老高,顯然是剛剛哭過。


    “安陽的事情你在飛鴿傳書中已詳述清楚,還有什麽事要當麵告知?”瞿溪不願讓好友看到自己的軟弱,抬頭擺出大莊主的架子,沉聲問道。


    “那先說公事。”洛鳶對她實在太了解了,她既然要說公事,自己隻要多說一句廢話,可能都要被當場趕出去:“這次前往安陽錦繡分堂,找尋陳鶴鳴、管事張仁的任務全部完成,但是有兩件事亟待解決。”


    “一,剛才趙亞男可能通傳過,便是安陽地下勢力作亂,而且錦繡分堂已被牽連其中,請莊主決定是否有繼續保留安陽分堂的必要;二,安陽分堂林管事背叛山莊,從他口述的原因中,安陽分堂似存在財政上的疏漏,造成山莊銀子白白流失,具體流失多少還未得到詳細統計。”恢複了山莊大管事角色的洛鳶,匯報工作也是幹淨利落。


    可能是受到洛鳶工作風格的影響,也可能是剛才衝著趙亞男發泄了一些情緒,瞿溪倒是冷靜了不少,眉頭緊緊鎖死,一張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臨近年關,也不知是不是她瞿溪走黴運,家庭家庭亂得一團糟,錦繡山莊一個好好的分堂又麵臨巨大的抉擇。


    “你飛鴿傳書中說,李明秀與東瀛浪人勾結,綁走陳鶴鳴是想奪取他身上的驛站合作文書……”瞿溪隻說了一句,便說不下去了。那驛站馬車豈不是是秦百川的點子?現在但凡跟秦百川有關的事情她都不想看,不想聽,更不想說。


    瞿溪話雖隻說了一半,但是這麽多年的上下級兼好友關係,洛鳶明白她的意思:“黃石島上我與李明秀見過麵,”洛鳶很聰明的沒有提秦百川的名字:“本來都已是必死之局,可不曾想東瀛一方首腦晴川嫣然對李明秀猝然發難,也不是所謂何故。在我們離開安陽之際,安陽全城戒嚴,北郡水師已經全麵介入,不過東瀛浪人不知所蹤,對李明秀的抓捕已陷入僵局。”


    經洛鳶敘述,瞿溪再次緩過勁兒,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條:“你們自安陽離開三日,北郡水師便已經退了。我父故交金明日金統領給我發來傳書,除告知左先鋒營前途派人保護於你之外,還告訴我,地下勢力自古有之,朝廷一直采取默許縱容的態度,這次北郡水師突然介入,也無非是避免李明秀叛亂導致地下勢力火拚,進而幹擾書院大比,大比結束後他們便退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建議撤掉安陽錦繡分堂。”洛鳶建議道:“李明秀的失敗固然是其合作夥伴發生變故,但是也有我錦繡山莊的促成,惱羞成怒的李明秀會不會對安陽分堂下手泄憤,這很難說。”


    “撤掉?”瞿溪握了握拳頭,安陽錦繡分堂除了一棟大宅倒是也沒什麽固定資產,可是這些年慘淡經營,建立了不少人脈,若是就這麽白白扔掉,錦繡山莊每年隻怕要少萬兩銀子的收入,這種損失瞿溪承受不起。


    “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瞿溪問道。


    “若說辦法還有兩個。”洛鳶遲疑了一下,道。


    “說。”洛鳶欲言又止,瞿溪催促道。


    “安全起見,可以將安陽分堂臨時取消,待等到年後,沿海軍叛亂塵埃落定,我們在考慮下一步方案不遲。隻是,每年年關之際都是我們收取銀錢,擴展客戶、增加訂單之時,這般做法必會影響山莊收入。而一旦沿海軍遲遲弄不出個結果,就等於永久性撤掉了分堂。”


    “第二個呢?”第一個辦法治標不治本,瞿溪顯然不太同意。


    “第二個辦法便是派營銷部秦部長再次啟程前往安陽。”第一個辦法隻是拋磚,洛鳶真正的想法卻是在這裏,不等瞿溪動怒,她搶先道:“這個辦法看似將秦部長置於險地,其實不然,首先秦部長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可以打敗一次李明秀,必然便可以打敗第二次;其次,秦部長於落日島上救了德生公之子李健一命,想來德生公必不可能放任不管,而且秦部長和嚴府嚴居正嚴公子、丘山軍漁家傲戲班一眾好漢交好,除非李明秀調集眾多高手,否則隻能是前往送死;最後,秦部長已是清風書院的夫子,光天化日之下李明秀若是敢對秦部長下手,隻怕大頌律法也不會容他。”


    “夠了!”洛鳶所說派遣秦百川再次前往安陽看似是一招險棋,其實綜合考慮,倒是最合適的辦法,沒有之一。可洛鳶剛剛把話說完,瞿溪猛地抬起頭:“秦百川,秦百川,難不成沒有了秦百川我安陽分堂就要坐以待斃?如果是這樣,錦繡山莊養這麽多人還有何用!”


    “額……”洛鳶裝作搞不懂瞿溪為何發怒,麵帶疑惑之色,據理力爭道:“莊主,安陽錦繡分堂出了奸細,管事張仁也被我帶迴了江陵協助處理分堂銀子流失問題,就算沒有李明秀一事,安陽分堂也是人心惶惶,此時理應派人前往,穩定軍心。如果莊主覺得秦部長不合適,那麽洛鳶主動請纓,請莊主應允。”


    瞿溪抬了抬眼皮,見洛鳶神情凝重,大有一去不複還之態,瞿溪目光呆滯,若有所思。但從安陽錦繡分堂目前的情況來看,將洛鳶派過去親自坐鎮能快速收攏人心不假,可那樣一來便是洛鳶深處險境,萬一發生意外隻怕自己將永遠失去這位朋友。


    “這件事我自有決斷。”瞿溪擺手拒絕了洛鳶的提議:“那李明秀若是想要報仇,派誰去都是一般結果。近期山莊正是用人之際,你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便按照之前飛鴿傳書中所說,令潁州分堂翁建寧翁管事暫代安陽分堂大管事之職。”


    “至於安陽錦繡分堂銀子流失一事,我都知道。”瞿溪主動繼續下一個話題:“不僅是安陽分堂,錦繡山莊在全國的幾十個分堂當中,都存在類似的情況。錦繡山莊雖是我父一手創辦,但畢竟是瞿家老一輩共同的心血,我父過世之後,瞿府之內有如我四叔之流便千方百計的想偷取銀子,供他們肆意玩樂之用。這些情況我一直都知道,隻是立足未穩,不敢輕易動手。”


    洛鳶沒說話,瞿溪繼續道:“這件事你且不用放在心上,錦繡山莊目前與臨安程家的百花胭脂房還有蕭雨達成合作意向,過完這個年,咱們便有新產品問世,一旦經營得當必定能使得山莊更上一個台階,到時候我會集合瞿家所有元老,徹底的鏟除毒瘤!”


    “與臨安程家合作一事我也聽說了,以花卉精華以及中藥研發胭脂,倒是頗有噱頭。”瞿溪說了一些後之後情緒比之前緩和了許多,洛鳶對錦繡山莊與臨安程家合作一事做出簡單的迴應,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擔憂的看著大莊主:“瞿溪,你臉色不太好……”


    洛鳶這迴沒有稱唿大莊主,而是直唿其名,用意便是在傳遞這樣一種信息:此時的她不是山莊的洛管事,而是你瞿溪的閨中密友。


    “有話想問便挑明了說,何必轉彎抹角?”瞿溪並不傻,洛鳶匯報的這些事看似都很棘手,但大多數的決定倆人之前飛鴿傳書便已經做出,洛鳶沒必要再親自跑過來囉嗦半天。而她之所以違抗自己交代個趙亞男的命令,非要上來見自己一麵,必然是聽到了秦百川的事情。


    跟自己的閨蜜玩心思且被人一眼便看穿,洛鳶覺得稍微有些尷尬,訕訕一笑之後還是強打著精神,道:“我今晨前往營銷部找秦部長商量一些事情,可營銷部的人卻告訴我秦部長昨晚並未迴錦繡山莊,我料想便是跟你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瞿溪稍稍緩和的臉色瞬間晴轉多雲,寒意密布:“我哪有那麽大的魅力,那個混人昨晚摟著小妾,早就樂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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