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鳶急匆匆的從秦百川懷裏起來,整理了半天的衣服可是卻扯不平褶皺,來之後安陽分堂的家丁丫鬟出來迎接,見洛大管事麵色紅暈,秦大部長麵帶得意,家丁丫鬟俱麵帶微笑,恭恭敬敬的讓倆人進來。


    “都怪你,讓人看了笑話!”洛鳶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捏了一把秦百川:“若是傳到瞿溪耳朵裏,看你怎麽辦!”


    “做都做了,能怎麽辦?”秦百川倒是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讓洛鳶稍作休息處理張管事款項流通一事,又吩咐人為一起跟來的亞伯拉罕朱格古力安排房間。


    人見來了兩個金發碧眼的西洋人,又聽到秦大部長用一種奇怪的語言跟他們交流,頓時睜大了眼睛。尤其是看到那兩個人高馬大的西洋人不斷的對秦部長點頭哈腰,人們更是驚駭,不愧是秦大部長,不僅洛大管事要看他的臉色,連西洋人也要畢恭畢敬啊。


    沒理會人們露出的崇拜目光,秦百川帶著猴子以及守在安陽分堂的尤航劉家棟二人迴房,詢問戰場上的一些事情。是夜,秦百川和洛鳶各司其職,分別忙乎到了深夜方才睡。


    沉迷於軍事演習的秦百川並不知道,他燈火通明的商量戰術之際,呂士高那頭也沒閑著。在安陽一處避風的港灣之內,呂士高一身布衣正站在當今聖上的身後低低稟告:“以上便是秦百川今日的表現,老臣越發覺得他深不可測。”跪求百獨壹黑!岩!閣


    “竹籃打水,方形雞蛋,這隻能說明他愛好甚廣,心細如發罷了,懂得西洋話倒是出乎朕的預料。”皇上麵色平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動:“以你們對秦百川的描述來看,他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這一次表麵上是為了清風書院出力,可卻明目張膽的將兩個西洋人帶走,你覺得他用意何在?”


    “秦百川喜好賺取銀子,這兩個西洋人恐怕是被他拉去,榨幹所有的價值。”呂士高沉吟了方道:“其二,據老臣掌握的消息,丘山軍柳媛媛扶持秦百川組建了極樂教,秦百川不善經營,也不排除將這兩個傳教士塞入極樂教的可能。”


    “若隻是如此,那你也未免太小看秦百川了。”皇上目光深邃,淡淡的道:“他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向你透露十年之內大頌可能兵連禍結的推斷,那便是他意識到海外諸國的發展已超越了大頌。他可能是想從這兩個西洋人的身上找到突破口,進而搗鼓一些名堂。”


    呂士高深以為然的點頭,其實以他的智慧不是想不到,可為人臣子的如果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說出來,而且目光看的比皇上還要高,還要遠,那這種臣子的壽命估計都不長。


    “如果皇上的推斷正確,那秦百川倒也有一副憂國憂民的心腸。”呂士高順著皇上的口風,笑道。


    “笑談。”皇上冷哼一聲,道:“安陽距離江陵不過百裏之遙,若是真有敵寇從海上入侵,安陽蒙難,其次便是江陵!江陵是秦百川的根,他的家,他的銀子,他的女人都在江陵,他如何能讓這等事情發生?與其說憂國憂民,不如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


    呂士高沉默不語,隻聽皇上冷哼:“商賈,唯利是圖!”


    皇上的語氣當中頗有些對秦百川的怒意,呂士高輕顫了,卻不敢為秦百川說好話,生怕適得其反。


    “算了,你也無須多想。”倒是皇上無奈的揮了揮手:“放眼整個大頌,恐怕也隻有他懂西洋話,那兩個人交給他也是應該。”


    “大比結束之後,老臣將親自前往江陵,必定勸秦百川走正道。”呂士高認真的說道。


    “如果走了正道,便和這天的讀書人一般,這樣的人還有什麽奇特之處?”皇上反問一句,呂士高頓時語塞。丫的,對秦百川有怒意的人是你,說他奇特的人也是你,自古君心難測,你到底要鬧哪樣?


    “朕與秦百川會麵的機會,可曾安排?”皇上也沒在這個話題說多說,轉而問道。


    “今日大比結束,秦百川便被方院士叫走,商量明日實戰之事,老臣並未找到機會。”呂士高先解釋了一句,隨後認真的道:“皇上,我認為此事還應三思。黃石島一戰之後,李明秀動向不明,晴川嫣然憑空消失,江湖草莽湧入安陽,義王又介入其中……現在的安陽表麵平靜,可暗流湧動,老臣以為皇上應先迴京畿,免得出現意外。”


    “秦百川是否參與明日的比試?”皇上壓根沒接呂士高的話。


    “迴皇上,晚些時候方院士已經報上名單,秦百川正在其中。”呂士高還想勸皇上先走,可是見皇上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打算,隻好把話又吞迴了肚子。


    “學識涵蓋四方宇宙,見識包含天地人間是良臣最基本的前提,若是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能可稱為肱骨之臣;再具有長遠的目光,切實可行的法令,將臣民緊緊團結在皇室的周圍,這才可稱為國之棟梁。”皇上自說自話,道:“朕既授天命之際,國家動蕩,民心惶惶,故重文輕武想打造一個太平盛世的虛幻景象。現在朕的任務已經完成,天兆若想延續我大頌江山,務必要有一個國之棟梁在旁鞭策。”


    皇上意味深長的看了呂士高一眼:“就好像當年的朕,當年的呂大膽。”


    呂士高從皇上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暗暗為秦百川捏了一把汗,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憋迴了肚子。


    這話若是被別人聽去,可能會覺得皇上是要讓秦百川輔佐太子,這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但呂士高非常清楚,皇室最為殘忍,現在覺得秦百川有用,則會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但萬一有人比秦百川的本事更大呢?那時候的秦百川可能知道太多的皇室機密,被棄之不用的場隻有兩個,跟自己一樣被流放,再一個就是誅殺九族。


    “前方是什麽地方?”孤舟順著海浪飄飄蕩蕩,皇上遠遠的看到一處小島上燈火通明,不時還傳出梵唱,皺眉問道。


    “迴皇上,那是悔罪廟。”呂士高順著皇上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前朝的時候嶽翔將軍與韓世中將軍曾在此抗擊銀軍,在當時安陽沿海軍的幫助,是役強殺銀軍三萬餘人,流血漂櫓。”


    呂士高頓了頓,似有什麽忌諱,沒敢再開口。


    “悔罪廟,可是跟覃輝有關?”皇上歎口氣,道。


    “是。”覃輝當年可是皇上的親信,因此呂士高不敢多說。


    “說吧。”皇上無力的揮揮手,眼神頗有些複雜。


    “遵旨。”呂士高這才小心翼翼的道:“此戰之後,嶽翔將軍率軍北上,大破敗賊,欲直殺黃龍府之際,覃輝假傳聖旨,連十二道金牌召迴元帥,使得收複失地功虧一簣。後來,嶽翔將軍被‘不須有’的罪名殺害,安陽百姓對覃輝恨之入骨,便建了這悔罪廟。”


    “廟中供奉的是嶽元帥的戎裝雕像,首跪著四人,正是覃輝與其妻,以及殺害元帥的兩個罪魁禍首。”呂士高解釋的清清楚楚:“每逢初一十五,安陽百姓便自發前來,對嶽元帥懺悔,並祈求元帥英魂不滅,保佑這方土地風調雨順。”


    皇上聽後,久久不語。


    “皇上,起風了。”沉默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呂士高腳都站麻木之際,小聲道。


    “覃輝,嶽翔……”皇上重重的念叨出這兩個早已久遠的名字,忽的發出一聲輕笑:“朕是九五之尊,這是非功過,便由後人評說罷了!呂師何在?”


    “老臣在!”呂士高急忙雙膝跪倒。


    “明日書院大比,為朕選一處僻靜之地,朕要親自觀看。”皇上眯縫了眼睛,道:“大比結束之後,讓秦百川過來見朕,地點就是在這悔罪廟。”


    “老臣領旨。”呂士高叩頭領旨,大聲迴應。


    ……


    江陵錦繡山莊總堂,天色將明之際,在總堂對付了一晚的瞿溪早早起來,梳洗完畢之後便聽到了敲門聲。緊了緊背後的狐裘,瞿大莊主正襟危坐:“進來。”


    “莊主。”趙亞男手裏拿著一卷信箋:“安陽分堂,洛管事傳來了新的消息。”


    “念。”瞿溪裝作漫不經心,實則因為擔憂秦百川,已緊張到了極點。


    “一,秦部長肩膀中箭,傷勢雖重可並無生命危險。”趙亞男幹淨利落的道。


    瞿溪隻覺得僵硬的肌肉瞬間便鬆弛了來:“他們何時迴來?”


    “信中並未提及。”趙亞男繼續道:“二,昨日午,秦部長應清風書院薛詩涵薛夫子之約帶傷參加書院大比,表現不俗。”


    “哼!”瞿溪臉色倏然就是一變,清風書院,薛詩涵,你都已經受了重傷還不忘招惹其他女子嗎?那清風書院,那薛詩涵是我明確說過的,莫要與她來往,秦百川啊秦百川,你這是要跟我對著幹?虧我擔心你的死活呢!


    “三,洛管事正在處理安陽分堂花卉款項旁落問題,具體迴程之日再行通知。”趙亞男言簡意賅將信上的內容說完,見瞿溪毫無表示,又道:“莊主,臨安程家少主程陽天已到達江陵,今晨也送來的拜帖。”


    “知道了。”瞿溪揮了揮手示意讓趙亞男出去,可等趙亞男剛走到門口,瞿溪忽然又道:“你親自去一趟,就說我近日還有些事情處理,待等到忙完之後,請程大哥到萬花小築一敘。另外,通知洛鳶,安陽分堂花卉款項旁落的問題曆來有之,錦繡山莊即將推出新的產品,讓她盡快迴來。”


    “是。”趙亞男得到明確指示,推門離開。


    “秦百川!”瞿溪眉宇間閃過一道痛苦,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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