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子,那帝師究竟是何來曆?”一行人走了許久,薛詩涵隻是默默低頭趕路似沉浸在往事當中,秦百川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剛才已耽誤了這許多功夫,天色暗淡下來,他希望盡快將畫卷出手,然後跟他們分道揚鑣。


    “數十年前前朝都城開封,一位才子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三歲能文,五歲賦詩,七歲便熟讀諸子百家,十歲書寫錦繡文章,十三歲一幅《頑童畫卷》名震京師,十五歲自國子監走出官列朝廷二品大員,震古爍今。”薛詩涵如數家珍,雖沒有指名道姓,但不用想也知道說得必定是呂士高。


    “這麽牛叉?”秦百川也睜大了眼睛,十五歲的孩子便進入中央當幹部,這幾乎是他根本都不敢想的事情。


    “當時前朝也有許多人存了跟你一樣的想法,先皇更是設立三場考驗,但年僅十五歲的呂士高便如破竹利劍,通過了層層考驗,使得朝堂上下無不歎服。”海風吹起薛詩涵的秀發,她繼續道:“呂大人表現出來的是與年齡不符的智慧與深度,先皇對他讚譽有加,命他為皇子洗馬,主要負責教授皇子讀書作畫。”


    秦百川連連點頭,做人做到呂士高這個地步,絕對算是牛叉了。


    “後來呢,老爺子怎麽離開了大頌?”秦百川也來了興趣。


    “後來……”薛詩涵麵帶悲戚之色,苦笑道:“沒幾年,呂士高的聲名天下皆知,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銀國的與大頌展開爭鬥,當時覃輝和呂大人都竭力主戰,可終究是低估了大銀國的戰鬥力,頌軍一敗塗地,被人踏破開封,擄走了先皇。”


    “哼!”聽到此處,淩天兆臉色鐵青,用力的冷哼了一聲。


    “大銀的鐵騎攻破皇宮的時候,本有機會逃走的呂士高跟覃輝一起跪在馬前,說他們不可一日無君,求銀軍將他們也俘虜,帶去東北苦寒之地照顧皇上。”薛詩涵笑了笑,道:“那時候覃輝倒也是一腔報國之情……北去之際,在呂士高的奇謀之下,當今聖上逃迴大頌繼承大統,覃輝與呂士高在黃龍府侍奉先皇三年,後先皇駕崩,他們才先後逃脫牢籠。”


    對大頌的這些曆史秦百川壓根不知情,因此聽得極為仔細。


    “聖上念他們護主有功,便封覃輝為當朝宰相,顧念與呂士高一起成長起來的情義,聖上更是破格改口,稱呂士高為師,此後‘帝師’的名號便流傳出去。聖上書畫、字體一絕,其實這裏麵有呂士高很大的教授之勞。”


    “位極人臣。”秦百川頗有些羨慕,當皇帝他是沒什麽興趣,也沒那個本事,不過什麽時候也能混個帝師當當,再拿一塊免死金牌四處去各大家族推銷錦繡山莊的花卉,咳咳,想想都很厲害。


    “的確是位極人臣,可物極必反。”薛詩涵裹緊了披風,道:“覃輝和呂士高也算好友,可自東北苦寒之地迴來之後,覃輝一味強調大頌孱弱不可再戰,而呂士高則一再要求趁大銀國連年征戰、兵困馬乏之際收複失地,兩個人的意見便發生了衝突。聖上尚未做出決定的時候,早已權傾朝野的覃輝大逆不道,瞞著皇帝連下十二道金牌召迴嶽翔元帥,隨後以不須有的罪名將之殺害。”


    “得到嶽翔元帥被抓之後,呂士高第一時間前往營救,可卻被覃輝的手下當場捉拿,指責呂士高是大銀國的奸細,說他迴來隻會教聖上舞文弄墨,他覃輝要為江山社稷考慮,必殺呂士高。”


    “這算什麽?”秦百川都聽得雙眼冒火,md,惡人先告狀!


    “事過境遷,隨著前朝的消亡真相才浮出水麵,可是在當時,覃輝四處派人煽動謠言,那些不知內幕的百姓全都以為呂士高做了銀人的走狗,全國上下一片聲討。當今聖上雖知呂士高的為人,可奈何朝政大權全部落在覃輝之手,聖上竟也是無能為力。”薛詩涵苦澀的一笑,最後道:“再後來……名噪一時的呂士高不知去向,有人說他被覃輝所殺,也有人說他愧對皇室,自盡而亡。一直到覃輝倒台後十年,朝廷才為呂士高正名,可他早已被大頌的臣民遺忘。”


    “漂泊二十年,看來呂士高是外出避難。”已不用再問,秦百川便得出了結論。


    “是的。”臉色陰沉如水的淩天兆忽然冷笑道:“那時候當今聖上也保不住呂士高,唯有暗中命令血衣龍衛將之帶走,一路保護來到安陽,從安陽偷渡前往東瀛。”


    “東瀛,東瀛!”秦百川一下睜大了眼睛,我次奧,之前在嚴府的時候他就聽守門家丁說過,嚴老爺在與東瀛和琉球的商人密談,讓他們在外等候,在嚴府離開的時候,嚴老爺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道指的便是東瀛?


    “在海邊看到呂帝師之際,我就覺得他不是普通人,果然跟我的猜測一致。”嚴居正在旁邊也將這等秘聞聽得一清二楚,薛詩涵說完之後,他連連點頭附和:“當年呂帝師從安陽偷渡前往東瀛,想必對安陽情感特殊,這才臨江而畫。”


    說起畫卷秦百川這才想起自己跟薛詩涵走過來的目的,將什麽呂士高,東瀛都拋在一旁,秦百川笑道:“薛夫子,當今聖上書畫天下一絕,既是聖上恩師,呂士高的繪畫水平豈非更厲害?”


    “自成一派,舉世無雙。”薛詩涵認真的道。


    “那豈不是說這幅畫能賣很多銀子?”秦百川雙眼一亮,頓時咧嘴道:“完了完了,這次賠了……算了,我話都已經出口,你給我五百兩銀子,這幅畫賣你。”


    “嗯?”薛詩涵睜大了眼睛,淩天兆也是渾身一顫,我去,秦先生是真傻還是假傻,呂士高的來曆都已經解釋清楚,你竟然還要賣掉這幅畫?


    薛詩涵盯著秦百川看了許久,眉宇間似有意動,不過最終還是歎氣道:“並非我不想要這幅畫卷,隻是……這等罕見珍寶,我若購買便是對帝師不敬。”


    “這是什麽道理?他既然送給我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自然也是由我處理。再說,呂老爺子經曆了那麽多事,恐怕也不會把這些許小事放在心上。”秦百川果斷反駁。


    薛詩涵抿著嘴唇想了想,秦百川說的似乎有道理,正想開口,淩天兆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聲,薛詩涵恍然大悟,微微頷首。


    “你們在商量什麽?”薛詩涵和淩天兆神神秘秘,秦百川有些不爽。


    “嚴公子,你跟我一同去那邊走走,替我介紹一下安陽夜色可好?”薛詩涵沒理秦百川,衝著嚴居正笑道。


    “啊?”美人相邀自是嚴居正求之不得的事情,逛窯子固然重要可也不差這一會,嚴大公子打開折扇,點頭道:“也好,我也有些詩詞上的問題想跟薛夫子交流探討,請!”


    薛詩涵、嚴居正以及清風書院一眾學子紛紛離開,見淩天兆欲言又止,猴子也看出一些端倪:“先生,我去後麵查看,若有歹人跟隨也好早作準備。”


    秦百川點頭,待猴子退出二十米開外,他才對淩天兆笑道:“有什麽話,說吧。”


    “秦大哥,這幅畫不能賣,也不能留在手裏。”秦百川是聰明人,淩天兆也不廢話,直接開口。


    “為何?”秦百川揚了揚畫卷。


    淩天兆猶豫了許久,抬頭看著秦百川,眼裏忽的閃過一道狡猾的光芒,試探的道:“天兆欣賞秦大哥的才華與為人,你既開口詢問我自當知無不言,可若想讓我說出原因,還請秦大哥答應我一個請求。”


    “我答應你的請求?”秦百川咧嘴道:“雖不知你具體什麽來曆,不過從你對江陵那些讀書人的態度,以及出手闊綽度來看,你至少也是個官二代吧?一個官二代,還用得著求我?”


    “官二代……這詞兒倒是貼切。”淩天兆敷衍了一句,又道:“秦大哥,你的脾氣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對了性子,就好像楚軒那種不學無術的書生都能成為你的知心好友,沒對性子,即便義王跟你結拜你也毫不猶豫的拒絕。以秦大哥的慧眼,恐怕也早已看出,天兆是誠心誠意跟你交往,也是誠心誠意請你幫忙。”


    “別拍馬屁,有話直說,能幫的責無旁貸。”在秦百川看來,無論淩天兆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維持個和諧的人際關係總比樹立一個敵人強。


    “我想跟楚軒一樣,拜入秦大哥門下。”淩天兆抬頭,毫不猶豫。


    “啥?跟楚軒一樣,拜我為師?”秦百川一下愣住了,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秦大哥,這又是為何?”淩天兆有些惱怒也有些委屈:“難道在你眼裏,現在的淩天兆還不如當初那個楚軒?”


    “那倒不是。”秦百川指著遠處那曼妙的人影:“你是薛夫子的徒弟,秦某人再狂妄也還沒到敢跟江陵第一才女搶學生的地步。更何況,秦某人才疏學淺,恐誤了兄弟的前程。”


    “秦大哥!”


    “其餘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考慮,這件事絕對不行。”秦百川目光堅定,淩天兆幾乎默認了他是官二代,秦百川一直抗拒的也是跟官場有染,故就算他說破大天,秦百川也不會同意。


    細想一下,倘若淩天兆是忠臣的後代,萬一遇到了覃輝那樣的奸相當政,忠臣倒台,淩天兆跑不了,做師傅的秦百川也跑不了,倘若淩天兆的父親或爺爺是奸臣,作為師傅的秦百川更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做合適的選擇就是當普通朋友行,萬萬不能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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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ditor by jack 2014-0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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