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一次都給我說清楚!”煩躁的揮了揮手,陸府尹有些蛋碎。


    “還有……還有……”老大情緒不佳,衙役有心隱瞞不報,可又怕承擔不起罪責。


    “說!”陸府尹催促了一句。


    “還有一個青衣小廝送來一個布袋,說……說……”


    “說什麽!”陸府尹有些發狂。


    “說……立即釋放秦百川,否則……否則……輕則大人瀆職,告老還鄉;重則叫你人頭落地……”衙役吞吞吐吐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聽到衙役的匯報,陸府尹怒極反笑,陰聲道:“那傳話的小廝現在何處?”


    “我們的人已經將其抓獲,聽候大人處理。”衙役老老實實說道。


    “好,很好!”跑到衙門口公然威脅朝廷命官,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陸府尹有心當即下令將那小廝打入死牢,可轉念想想,如果那小廝不是故意尋死,這裏麵就定有其他緣由:“將小廝交給你的布袋拿來我看!”


    “是!”衙役鬆了口氣,貼身拿出一個黑色布袋,畢恭畢敬呈了上去。


    布袋隻有一個巴掌大小,入手頗有些沉甸甸的感覺,從裏麵首先拿出一張信箋,信箋封麵上幾個大字鐵畫銀鉤:“江陵陸遠行親啟”。不屑的冷笑一聲,伸手入袋,從裏麵掏出一個沉甸甸、金黃色的令牌。


    陸府尹麵帶疑惑,借著燈光打量,那令牌隻有成人半個手掌大小,貌似是用純金打造,正麵雕刻著一條盤旋飛舞的神龍,巨大的龍嘴張開,吐出一顆圓滾滾的珠子。那神龍雕刻的活靈活現,隻看一眼便能斷定並非凡品。


    隻看一眼,陸府尹額頭上一下便見了冷汗,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開尼瑪的玩笑啊,龍在大頌可是皇帝的象征,這塊令牌……陸府尹不敢再想下去,翻過令牌的背麵,卻是三個大字加四個小字。大字運用行書,狂放不羈:“五龍令”;小字卻是用的正隸:“如朕親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陸府尹隻覺得腦袋一下便炸開了,臉上早就沒有了半點血色,幾乎當場便嚇尿了褲子。待等到反應過來之後,雙手將令牌供奉桌上,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對著那塊金牌叩頭不止。


    衙役更是瞬間張大了嘴巴,尼瑪,這什麽情況?大人該不會是發瘋了吧?心裏有些糊塗,但是大人都已經下跪,衙役自沒有站著的道理,也跟著跪下叩頭。


    直到把腦門磕出了血,陸府尹這才清醒了一下,以頭觸地不敢起身,心裏是又驚又怕,還帶著一絲僥幸。md,這秦百川到底、到底是tm什麽來頭?調動了郡守、楚老爺子、陳汝陽等人不說,竟還請來了臨安的活菩薩!


    天喲!


    普通百姓未必知道五龍令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陸府尹卻早有耳聞。當年皇帝泥馬渡江(備注)逃迴臨安建立大頌,後來在兩位兄弟的幫助下鏟除了奸相覃輝,還大頌朗朗乾坤。


    為宣示新建立的皇權,皇帝命天下能工巧匠,打造出了五塊令牌,名為五龍令。這五塊令牌分別賞賜給了五個人,一個是皇帝旁支的堂哥,目前擔任京城守衛的武王,一個是皇帝別係的堂弟,雲遊天下,寄情山水的義王,剩下的三塊便分給了兩個皇子和一位公主。


    這五塊令牌到底有什麽作用,上麵“如朕親臨”四個小字便足以明確闡述,而這塊令牌竟出現在了江陵府衙,這對陸府尹意味著什麽他也是最清楚——五位權勢通天的人物當中有一人已經注意到這事,而且擺明了要保秦百川!


    我了個天喲,原本名不見經傳的秦百川,這是哪吒鬧海的節奏?


    陸府尹隻覺得頭皮發麻,吩咐衙役立即焚香,他則是小心翼翼退出臥房,急匆匆的換過官服,又反複洗手之後,這才跪行到桌案前,將令牌旁邊的信箋打開,信上也隻有四個大字,陸府尹方才還一直掛在嘴邊,赫然正是:秉公處理。


    雖隻是一張薄薄的信紙,但陸府尹拿在手裏卻是重若千鈞。大頌任何權貴在沒有皇帝授意的前提下都不能幹涉衙門斷案,那五龍令的主人恐怕是有所顧忌,所以才沒有做出明確的指示,隻用這四個字旁敲側擊。


    陸府尹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原則上,他和瞿四老爺、蕭家是一夥,如果不對秦百川加以嚴懲,日後瞿、蕭兩家送來的賄賂會大幅減少事小,一旦兩家聯合起來在政治上對自己施壓,陸府尹恐怕也吃不消。


    可如果嚴懲秦百川……那五龍令背後的主人又豈會善罷甘休?不要忘了,衙役方才稟告過,那前來傳話的小廝明確說了,要立即釋放秦百川,不然輕則瀆職告老還鄉,重則人頭落地。


    “大人……”陸府尹半天都不說話,衙役下跪的雙腿早就麻木,輕聲喊了一句。


    “嗯。”陸府尹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問道:“杜捕頭還沒迴來?”


    “迴大人,尚未接到消息。”衙役搖頭道。


    “蒼天佑我!”陸府尹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心裏頗有些僥幸。無論秦百川是否有罪,血衣衛越俎代庖先行把他抓走,這樣一來就算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陸遠行的身前也有血衣衛頂包。


    “按照我先前吩咐,迴複各方勢力,就說我陸遠行一定會秉公處理。稍後我會連夜審問,秦百川若是無罪當場釋放,若是有罪,決不輕饒!”陸府尹將信紙貼身收好,雙手捧著五龍令放迴布袋,交給衙役又道:“把這塊令牌還給那小廝,好吃好喝的招待,千萬小心伺候!”


    “明白!”衙役知道事關重大,根本不敢大意。


    “讓人帶領瞿莊主前往偏廳等候,本官會立即前去了解案情。”畢竟在江陵擔任幾年的府尹,陸遠行處理這些事情思維縝密,有條不紊:“再有,派出兩隊人馬,一隊去捉拿韓秋生前往刑部地牢,嚴加審訊;一隊去把杜波給我找迴來,如果秦百川在他手上,務必以禮相待,若是血衣衛不肯放人,就拿著審訊公案迴來,立刻,馬上去!”


    “得令!”衙役將陸府尹的命令逐條記在心裏,飛快跑了出去。


    交代完手下,陸府尹整了整衣冠,心焦火燎的前往偏廳。偏廳之內,瞿溪滿臉寒霜正襟危坐,孟曉菱坐在下首暗自垂淚,為秦百川的前途憂心。


    “瞿莊主,久等,久等了。”陸府尹剛一進門,便滿臉笑容的抱拳道:“本官忙於府衙中的事務,未能第一時間相見,懇請瞿大莊主莫要見怪,莫要見怪。”


    瞿溪微愣了一下,不說大頌臣民等級製度森嚴,就說陸遠行是這江陵的父母官,即便是有郡守那封信,以他的身份斷沒有主動跟自己致歉、行禮的道理。


    心裏頗有些疑惑,瞿溪卻也不曾失了禮數,站起身避開陸府尹抱拳的方向,示意當不起這份大禮後,優雅的行了一個萬福,聲音淡冷:“民女瞿溪,見過陸大人。”


    “瞿莊主,這裏是偏廳別院,無須這些虛禮,快快請起。”陸府尹做出憑空托舉的手勢,等瞿溪站起身之後,又笑道:“瞿大莊主的錦繡山莊招募數百工匠,說起來也是替本官解決了不少百姓吃飯的問題,實在是功不可沒。嗯,老夫今年四十有八,如果瞿大莊主不嫌棄,以後私下裏便叫我一聲‘陸叔’可好?”


    “民女不敢!”瞿溪眼底閃過一道慌亂,根本搞不清楚這家夥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以前她跟陸遠行不是沒打過交道,每一次都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礎上,今天這位大府尹吃錯了什麽藥?


    陸遠行也有自己的打算,瞿溪的錦繡山莊再怎麽厲害他都不必放在眼裏,可是現在不同了。多出了一個秦百川,或者說多出了秦百川背後那一位手持五龍令的通天人物,陸遠行又豈能不抓住機會?


    “怎麽,難道在你瞿大莊主眼裏,本官莫不是沒有這個資格?”陸遠行故意板著臉,薄怒道。


    “民女不敢,是民女高攀。”既弄不清楚意圖,瞿溪隻能順手推舟。


    “哈哈,本官可就當你答應了!”陸遠行當即轉怒為喜,從身上摸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禮盒:“瞿侄,一時匆忙,叔父也多做準備,來,這個小小擺設便當作禮物。”


    “陸大人……這……”陸遠行將禮盒打開,裏麵赫然是一隻雕刻精美的白玉麒麟。作為山莊大莊主,瞿溪自是見過無數珍寶,那白玉通體晶瑩,一看便不是凡品。若是出售給懂行之人,恐怕上萬兩銀子也是綽綽有餘。


    “瞿侄,若是再用‘大人’稱唿叔父,或是不接受這禮物,那你可是看不起本官了!”瞿溪又驚又喜的表情被陸遠行全部看在眼裏,故意拿著架子道:“我知道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認了親,收了禮物,叔父自會跟你詳談,若是不收……哼哼,那秦百川……”


    “既如此,瞿溪卻之不恭。”瞿溪咬了咬嘴唇,雙手接過禮盒。


    “好,好!”陸遠行撫掌大笑,突又橫眉道:“瞿侄暫且坐下,將韓秋生與秦百川的事情如實道來,我倒是想看看那韓家到底有多大的膽子,竟敢潑錦繡山莊的髒水!”


    瞿溪和孟曉菱同時鬆口氣,從陸遠行這話裏不難聽出來,他似乎根本沒有爭執秦百川的意思。


    *****


    備注:


    相信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大頌=大宋,這裏用了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個典故。寫文的時候家中沒有網絡,關於“泥馬渡江”隨便做個標注。泥馬渡江說的是大宋康王趙構,貌似是靖康恥的時候被抓走,途中康王趁機跑掉,金兵在後追。跑到一處江邊康王睡在破廟,夢中有某位崔姓神明打他左臂,告訴他追兵已到,還不快跑。康王說,沒有馬,老子跑個毛啊。崔使君告訴他馬已經備好,然後康王騎著廟旁白馬渡江跑路。渡過江後發現,白馬是泥塑,已被水溶化。記不太清,大概就是這樣,有興趣的自己百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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