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除了眾人越來越急促的唿吸聲,再也聽不見任何響動。

    怎麽會!cristina呆愣的望著手術台上simone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肺栓塞是心髒手術最可怕的並發症,將會急速導致病人的死亡。

    “不可能。她的檢查顯示她心髒的各項指標基本穩定。她既沒有血壓降低,超聲心動圖也沒有任何異常。”

    derek打破墳墓般的寂靜,急急地反駁。

    burke閉上了眼睛,他的聲音透出一絲無奈的疲憊,仿佛被千斤巨輪碾壓而過。

    “她剛送到醫院時,下肢骨折後血栓可能就已經形成了,但一直粘在她的血管壁上,這次手術使用了體外循環,撼動她的血栓脫落,隨著血液循環到了她的肺部,才會出現急性肺栓塞。”

    burke的話讓眾人本已冰冷的心越發雪上加霜了。栓塞最好的治療方法當然是抗凝藥物注射了,但現在simone正處於開胸,心髒停搏的狀態下,這時使用抗凝藥物和直接送掉她的性命沒有兩樣。

    “病人的血壓已經降到100mmhg,她馬上就要休克了。”麻醉師焦急的嚷嚷著,“你們別發愣了,快作些什麽。”

    burke的眉頭死死擰成了結,雙手握拳緊貼在褲線邊。

    背朝著手術室的燈光,cristina一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莫名的,她就是知道那必定是張悲傷焦慮到讓自己不忍目卒的麵孔。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cristina在腦子瘋狂地咆哮著,仿佛這無聲的吼叫能傳達到burke的心底。

    驀然,burke睜開眼,黑得無底的眸子裏閃動著堅毅的光芒。

    “derek,我要進行肺動脈栓子切除。”

    “這……這種手術的危險性很大,你有沒有成功的把握?”derek憂心忡忡地詢問。

    肺動脈栓子切除的一直是一種非常有爭議的肺栓塞治療方法,學術界甚至有很多人認為這種方法對醫生的要求太高,很難適用於臨床。但在一些極為特殊的情況下,比如病人有腸胃道出血,脊髓損傷,或者像simone這樣曆經心髒大手術,無法進行溶栓治療的情況下,醫生不得不鋌而走險。

    手術中醫生不僅要準確定位血栓的位置,用膽管取石鉗住血栓,以手擠壓肺部幫助血栓的排出,而且必須非常小心不能鉗碎血栓讓其倒流迴血管。整個過程稍有不慎

    ,別說無法搶救病人的命,還可能直接導致病人肺出血死亡。

    “我們再想想,是不是還有別的選擇了嗎?”derek不甘心的提議。他真心不希望眼睜睜看著好友冒這種風險,畢竟台上躺著的那個是burke的女兒,如果手術失敗,他近乎等於親手葬送了女兒的生命。那種痛苦derek想都不敢想象。

    “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你以為我會願意選擇做這個手術嗎?”burke語調平淡的迴答,但cristina從中卻聽到了一抹難以隱藏的顫抖。

    不能讓他承擔殺死女兒的罪名,否則他終其一生都會被這個枷鎖牢牢禁錮,永生永世不得逃脫。更何況這個手術需要雙手操作,就算他的左手已鍛煉的如同常人的右手一樣靈活,但他自己的右手呢?他的右手現在根本連手術刀都拿不穩。

    “我可以執行。”心刀割般的劇痛,cristina猛地自器械櫃上拿過10號手術刀,不自覺衝口而出。“我真的沒問題。再不成,drburke,你可以在一邊執導我,監督我。我……”

    整個手術室再次因為女實習醫急不可耐的表白陷入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倏忽間集中到cristina身上,她幾乎可以感受到那其中的灼熱猜疑。尤其是來自warren的。

    “drlin。你隻是個實習醫,你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操作這種複雜的手術。”短暫的沉默後,burke淡淡的開口,他沒有看向cristina,而把目光投到手術台上女兒稚嫩、清秀的臉蛋。burke溫柔的宣誓。

    “我會救你,親愛的,請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爸爸。”simone的靈體不知何時已經湊了上來,她輕輕扯了下女實習醫的消毒服。

    “fiona,告訴我爸爸,告訴他,別緊張,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他。”

    可他會怪自己,恨恨的懲罰他自己。

    cristina不在乎那些揣度的視線,也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她在乎的是simone的生命,在乎的是麵前這個男子未來獲得幸福的可能。

    “你不是說過,要我相信你,相信父親,相信greysloanmemorial的每個醫生,你們一定能把你救迴來。”simone輕輕飄到空中,她的手指撫摸上女實習醫的臉龐,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清涼。“那麽fiona,你也得相信我,相信我不會那麽輕易就放棄生命。我

    們得一塊努力!”

    burke冷靜地在肺動脈上方切開切口,將鉗子伸進動脈仔細搜索著血栓凝塊。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焦灼的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沒有血塊出現。burke蹙緊了眉毛,快速地舉起右手,緩緩地按壓著暴露出的肺髒。

    “你懷疑simone的血栓在肺深部?”derek壓低了聲音問。

    burke沒有出聲,隻是點了點頭。他手指毫不停歇地繼續擠壓著。可惜幾分鍾過去了,肺動脈仍沒有任何反應。

    “drburke。你能讓我……嗯,試試嗎。我想我可以幫上點忙。”眼見著burke的右手越來越吃不上勁,cristina忍不住開口建議。

    “肺栓塞的黃金解救時間不過10分鍾,你一定不希望浪費任何1秒的,對吧?”

    burke的身子僵了僵,最終在女實習醫期盼的目光中,他收迴右手,低沉的吩咐。

    “按壓的動作不要太快,注意血流的節奏。”

    cristina眼睛一亮,連忙小心翼翼的將手指觸上simone的肺部。

    1下,2下,3下。

    她保持著均勻的速度,慢慢的擠壓。burke則全神貫注的用鉗子在動脈裏檢索著血塊。

    一定行的,他們一定可以成功的把血栓切除,一定可以救迴simone的生命……

    汗水從cristina和burke的額頭滲出,順著他們的臉頰滑進衣領。護士們看在眼裏,卻不敢上前擦拭,生怕因這貿然的行動打斷了他們的配合。

    “我夾到了!”burke的臉猛地繃緊,他壓低了聲音宣布。cristina急忙停止了手下的動作。

    1塊,2塊,3塊。一連幾個血塊被burke利落的夾出了simone的體外。

    “唿!”整個手術室的人們都不禁鬆了口氣。肺動脈血栓被成功切除了/

    “drlin。和我一起準備縫合。”burke可顧不上像旁人一樣慶幸或休息,快速的命令著。盡管肺栓塞解決了,可simone的心髒已經停搏了十幾分鍾,必須盡快恢複跳動。時間在此時已被分解成了最小的單元,每個微秒都必須奮力爭搶。

    cristina和burke親密無間的合作著,四隻手靈活、熟練的彼此穿梭。肺部和動脈的切口縫合好了,心

    髒縫合好了,體外循環的設備被撤去。下麵,就剩下最最關鍵的,讓simone的心髒自主搏動。

    eoneon。親愛的,你能行的。”burke輕輕按摩著女兒粉紅色的心,焦急地鼓勵著。

    cristina用手背擦著額頭的汗珠,也在心底暗暗祈禱。

    讓這個女孩活下去吧,隻為了她有這樣一個堅強、不肯放棄的,深愛她的父親。

    時間無聲的流逝,也許不過是幾秒鍾,但cristina卻覺得仿佛已過了一個世紀。

    “咚,咚,咚。”

    那顆安靜的沉睡了許久的心髒,終於開始有力的跳動。

    “哦!太棒了!”

    “我們成功了!”

    歡唿聲從緊緊圍在手術台旁的人們口裏嚷出,這一時刻,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淚水濕潤。

    burke深深、深深吐出一口氣,才向後退了一步,便被derek激動萬分的抱住。

    “hi,fiona?”一個女孩的聲音悄悄略動女實習醫的耳膜。她轉過頭,看見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靈體正漸漸變得透明。

    “simone?你怎麽了?”cristina趁著大家沉醉在成功的歡慶中,慌忙壓低了嗓音詢問。

    “我覺得很好,隻是好像有一股力量正把我往身體裏拉,我猜我是要迴去了。”

    “太好了!”cristina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這證明了他們真的救迴了simone的生命,這女孩終於可以繼續健康的活下去了。

    “我也很高興。不過,接下去的一段時間我不得不再次忍受我討厭的疼痛了。”女孩嘟起嘴,半真半假的抱怨。

    “simone,沒關係,你要記得這種痛不是走向死亡的痛,而是痊愈的痛,勝利的痛。一切就都沒那麽不可忍耐了。”

    “說得也是。”simone嘴角勾起個甜甜的笑,身體的輪廓越發模糊在空氣中。“小實習醫,謝謝你今天的陪伴,我欠你的哦!不過,我不知道當我這次醒過來,還會不會記得你,記得我們這段時間的相處。說不定,我對你積累的好感會全部消失,把你當敵人對待哦!”

    但願你不會。cristina將這句話留在了心底。可惜,人不能太貪心,一次隻能向老天要求一個奇跡,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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