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麽?你說你在哪裏?蘇黎世?”mark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迴答,下意識飛快地瞥了一眼正立在護士台前咄咄的交待著醫囑的drbailey。

    “你去那裏做什麽……什麽?參加dryang的葬禮……你又不認識她……就算她曾經救了你的命,可是……”眼見著drbailey的眼神漸漸移向這邊,mark感到冷汗開始從他的鼻尖冒出來。“你不能這麽就走了,你的出院手續還沒有辦完……不……你不能這樣……你不是醫生,你是個病人……我們還有檢查沒有做完……別……別……你不能就這麽掛電話……你知道我會被……”

    “你會被drbailey直接丟到鍋裏炸爛的,對不對?”bailey瞧著麵前似乎全身都在發抖的高瘦男孩和他手裏緊緊捏著的話筒,好整以暇的的替他補充。“你的病人呢?”

    “她,她已經不在醫院了。”mark甚至不敢去看bailey的臉,他提心吊膽的死盯著自己的鞋尖,仿佛那裏突然長出了老鼠尾巴。“她說她在蘇黎世。”

    “蘇黎世?”bailey楞了一下。該死,難道grey-sloanmemorial最近中了蘇黎世的詛咒,為什麽什麽倒黴的事都和這個地名有關。“她去蘇黎世作什麽?”

    “她說她要去參加dryang的葬禮,兩年前為她施行心髒手術的是dryang,因為那個手術她才能活下來,才有機會醒過來,所以說起來dryang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送dryang最後一程的。dryang過世了,dryang是很棒的外科醫生,就這麽死了,她很惋惜,也很傷心。雖然她沒能在dryang活著的時候好好表達感謝。但至少她可以對著dryang的屍體……”

    mark低著頭,喋喋不休的說著,生怕drbailey會找到間隙□□來質問他的失職。他居然就這麽讓病人從醫院裏逃跑了。他居然連一個剛從昏迷中醒過來不到一周的小女孩都看不住。他真是,真是丟臉丟到……

    “夠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相信我,drbailey我有一直看著她,我也不知道她從誰那裏聽說了dryang葬禮的事。我是說,的確是我告訴她dryang的死訊的,我也留神到她當時的表情就有些不對。但我真的沒想到……”

    “我說,夠了!閉嘴

    ,mark!”

    男孩被巨大的吼聲嚇得一顫,他慌亂的抬起眼,發現drbailey正以他從未見過的兇狠眼神望向自己。

    “drbailey,我……”mark傻呆呆的囁嚅著,他搞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讓drbailey露出這麽一副受傷了的野獸般的神態。“我……我……”

    bailey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把麵前稚嫩的intern嚇壞了。可是,誰讓他,一直,一直,一直重複那個名字,那個字眼,一再,一再的不停提醒著自己,yang,yang,yang……雖然這不是他的錯……但他幾乎……幾乎讓自己……再也……

    “好了,mark。”bailey再次深吸了口氣,努力平緩著胸腔裏要崩裂般的情緒。“我告訴你,misslin是你的病人,沒有辦理出院手續之前,她就是你的責任。去把她給追迴來,馬上!還有……”

    bailey的語調轉緩,輕的就像耳語般補充。“去參加那個葬禮……代表我們……畢竟,這裏是yang工作過的地方。”

    真是個完美的葬禮,不是嗎?莊嚴肅穆的教堂,穿著得體的人們掛著適度的悲傷。有鮮花,有地毯,還有委婉憂傷的告別曲在烘托著氣氛……一切都該死的,太恰當了!

    唯一不恰當的隻有一件事,沒錯,就那麽一件事,那麽一件小的不能再小,可笑的不能再可笑的事,那就是……該死的整個葬禮上,沒有半個她認識的人!

    沒有,都沒有,誰都沒有。沒有那個隻知道不停裝修房子的牙科醫生夫人,沒有那匹該死的自以為是的種馬alex;沒有那個膩膩歪歪,性格像個女人似的拖泥帶水的derek;沒有那個笑得嘎嘎哭地稀裏嘩啦沒頭沒腦的callie,甚至那個板著臉罵人比說話在行的bailey都沒有……當然也不會有他和她,親愛的性格黑暗而扭曲的drgrey,以及曾經在自己屁股上留下“愛的痕跡”的owenhunt醫生。

    有的隻有那些她自己連認都認不出來的人們,喋喋不休的訴說著被她拯救的經曆,訴說著她在手術台上的豐功偉績,訴說著她對心血管外科學偉大而卓越的貢獻……

    cristina近乎絕望的站在棺材邊,一隻手支撐住棺蓋勉強著不讓自己滑倒。她已經分辨不清心裏的感覺是怨恨還是氣憤。她隻是無法停止的一遍遍質問。

    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一個人都

    不肯來。這是她最後的告別儀式了,不是嗎。

    她不敢看那個躺在木頭籠子裏蒼白到可怕的麵孔,她害怕那上麵濃粉都遮擋不住的縫補痕跡會讓自己忍不住嘔吐。她從未想到過“她”留在世界上的最後一筆會是這麽的醜陋,這麽的可憐,這麽的讓人同情……天……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真的快要吐出來了……

    “真另人感動,對不對。”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咕噥著。“有這麽多人來為dryang送行。聽說他們中很多人都是被cristinayang救活的。”

    mark?cristina厭惡的皺緊了眉頭,想要轉身,卻發現自己軟的像一堆爛泥,用盡了全部力氣也隻能勉強扭開脖子。討人厭的intern,為什麽到哪裏都擺脫不了他。

    “別露出這幅表情,我知道你在為dryang難過。”觀察著她臉上扭曲的神態,mark自以為了解的安撫著。“不過,你該為她感到欣慰。我從沒見過哪個醫生的葬禮上有這麽多他以前的病人自發來送行。想想看,她救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為她而重獲新生?如果我自己的葬禮上能有這的十分之一我就滿足的不能再滿足了。misslin,你不了解,對一個外科醫生來說,這該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大榮耀了!?”

    狗屁榮耀,狗屁!cristina的心狂吼著。沒有親人和朋友,隻有一大堆從不認識的人圍繞著……這算哪門子的狗屁榮耀?哪門子的滿足?

    她想要的隻是幾滴真心的眼淚,隻是愛人們惋惜的表情,哪怕是裝出來的……可,難道這都是奢求。cristina使勁支撐起身體,將緊握在手裏的一朵快要被揉成碎片的玫瑰拋進未蓋的棺蓋中。

    “你要去哪兒?”mark隨著她,亦步亦趨。

    cristina連眼神都懶得給他,邁著零亂的步子朝教堂的門口走去。

    夠了,一切都太夠了。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必須趕快逃離這裏,逃離那具可笑可憐的屍體,逃離這滿屋子鬧哄哄的人群,逃離那個煩人的跟屁蟲,逃離這個完美的外科醫生的葬禮……

    她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一切會是這樣,為什麽那個“她”,那個“cristinayang”孤零零的躺在那個該死的不知所謂的木頭盒子裏,四拚八湊的不知所謂的屍體,滿臉不知所謂的針眼,滿身不知所謂的傷痕,聽著的一群不知所謂的人不知所謂的讚美……

    但真的嗎?她真的不知道原因嗎?滾燙的液體在cristina的眼眶裏翻滾,她拚命地抑製著胸腔裏迸湧的熱潮……不,不……她知道,她其實是知道的……她早就知道了,甚至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她隻是不願意去承認,不敢去承認……一切的一切,今天的孤獨,昨天的孤獨,一直的孤獨,都是因為,因為她放棄了,她自己,cristinayang放棄了,放棄了那些她本該愛著和本該愛著她的人。一次又一次,在需要付出,需要犧牲她夢想的緊要關頭,她選擇了放棄他們。

    不妥協的流掉了和owen的孩子,不妥協的和他離了婚,不妥協的離開了grey-sloanmemorial醫院,不妥協的丟棄了和meredith十年的友誼,不妥協的把那些一路同行的人都拋在身後……都是隻為了完成她的夢想,為了成為最傑出的心髒外科醫生。

    一抹嘲諷深深刻印上cristina的麵頰。看看這場完美卓越的葬禮吧!她成功了,不是嗎?這是一個外科醫生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大榮耀,不是嗎?孤零零的躺在棺材裏接受她的病人們無上的感激,她的同行們羨慕的恭維……她有什麽原因怨恨,這孤獨本是她自己求來的,她自己停止付出,又憑什麽要求他們不能遺忘她呢?

    她歪歪斜斜的疾走著,迫不及待的逃跑著。

    可她想要的更多,更多……不僅僅是這些冰冷的光環,她想要那些真摯的愛著她,隻因為她是cristina而跳動著的熱烈的心……

    她跑得太急,太急了……急得眼看就要撞上厚厚的木質大門……她模糊的意識到了危險,想要挽迴,可惜她再也找不出多餘的力氣……算了……

    “小心……”一隻有力的手臂突然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溫和卻清冷的聲音提醒著。

    “謝謝!”cristina下意識地迴應著,在話出口後莫名的感到一股帶著澀意的熟悉感。這個聲音……這種味道……

    “你……”她猛地抬起頭,卻再也無法移動,隻能以呆滯的目光死死盯著麵前的人。

    漂亮的黑色皮膚,深不見底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以及那習慣性緊抿著的薄涼嘴唇……他……怎麽會在這裏……

    “drburke,你總算來了,大家都在等著你的致辭。”葬禮的主持人眼尖的看到門口這幕,飛速跳下講台迎了過來。

    cristina覺得手臂一鬆,那依舊高大而清瘦的身

    影已利落的與她側肩而過,朝著和她相反的方向大步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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