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們之所以提問,並不是為了得到迴答。


    更多的時候,在問出一個問題之前,一個選擇性的問題之前,在人們的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事實上,總有那麽一些人,對於一件事情明明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卻非要詢問別人的意見,通過別人與自己相同的觀點以應證自己的答案,讓自己的答案得出的更加心安理得。


    當然,若別人的答案與自己的不同,那麽別人就一定是錯的。


    就像很多時候,有些矯情的男女,某一日突然覺得自己的另一半這裏不好那裏不好,因而產生是不是要分開的想法。


    就此,往往很多人會向另一人,或是朋友、或是陌生人去詢問。


    將自己眼中的事實,擺自己認為的道理,最終想的,不過是從對方那裏得到一個自己早已經有了的答案。


    然後因為別人與自己想同的答案,因此自己的答案得出的就能更加的心安理得。


    所以.....


    說了這麽多,實際上想要說明的隻有一個問題。


    我在水......呸呸呸!是盧公子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家妹子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實際上,在問出之後,沒等自家妹子迴答,他就已經安排船夫向斷橋邊靠岸了。


    “許久不見,許兄真是好雅興啊!”


    站在船頭,看著陪在三姑娘身邊的許仙,盧俊臉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容。


    許仙微微一愣,“你是?”


    盧俊臉上溫潤的笑容有瞬間的凝固,雙眼緊緊的盯著許仙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些什麽,但在許仙的眼中,他卻沒有看到半點的閃躲。


    所以......他是真不記得自己了。


    隻是,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他卻覺得更加的胸悶。


    哪怕對方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他,他都不會覺得這麽難堪。


    而現在,事實告訴他,人家根本就沒把他往心裏去,根本就沒記得他這個人。


    那種感覺,讓他有種幾乎窒息的憋屈感。


    身為杭州知府的長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他,走到哪裏不是世人的焦點。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過他一眼,很多人都會當做是一種可以吹噓的榮耀。


    而現在,有過一麵之緣,甚至說過話的許仙,卻對他沒有半點的印象。


    這......是何等的臥槽!


    “那個......在下盧俊,曾與許兄在董記有過一麵之緣。”


    這麽一說,又看了看盧俊身邊麵色有些複雜的盧小姐,許仙就想起來了。


    “原來是知府家的公子,幸會!”


    說著幸會,許仙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榮幸之感,平靜的麵容,讓盧俊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應答。


    “那個......許兄這是準備遊湖?在下的船剛好比較大,若許兄不介意的話,不如上船一敘?”


    不再提身份的問題,看了一眼站在白素貞身邊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小青,盧俊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


    這一刻,他竟然有一種初戀般的感覺。


    就是那種,心中悸動,心跳加速,四肢無力身體發軟,大腦開始當機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吸引到了那個自己心儀的姑娘的注意力,因此想要趁熱打鐵,邀請對方一起上船遊湖。


    甚至於,當看到那位青衣女子看著自己身處舌頭舔了舔嘴唇之後,盧俊心裏那種異樣的感覺越發的濃重。


    他覺得,他一定是戀愛了!


    然後......


    “我介意!”


    “嗯?”


    盧俊一愣,看著許仙,一副我沒聽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遍的樣子。


    “我說,對於和別人同船遊湖,我介意!”


    是的,許仙很介意。


    先不說他家三姑娘的身份問題,就不適合和幾個凡人一通遊湖。


    再說他身邊四位......好吧,三個半姑娘,各個國色天香,有外人在場多少有些不方便。


    最後......就算以他的身份,堂堂金仙大能,戰力超群,可以說是站在三界真正頂點的存在。


    願意跟一個凡人說句話都算是很給麵子了,還想讓他委屈巴巴的一起乘一艘小船?


    他又不是租不起船,莫說這種烏篷船了,如果不是這西湖的麵積問題的話,係統商城裏那種叫做航母的東西他都能弄出來。


    盧俊:“.......”


    看著許仙,盧俊感覺自己的腦子更加的迷糊。


    特麽的,這特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理說,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的名聲,主動邀請別人一起乘船遊西湖。


    對方不應該很榮幸、很樂意的點頭應下,然後和自己一同蕩舟江上,然後.......在介紹那個青衣妹子給自己。


    再然後......就傳為一段佳話嗎?


    可是,......為什麽事情並沒有按著自己所想的方向去發展?


    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讓故事向著一個未知的套路去演變?


    導演,是不是有人偷偷改劇本了?我拿到的不是這個套路啊!


    看著懵逼的盧俊,許仙對著麵色更加複雜的盧小姐點頭歉意的笑笑,然後牽起楊三姑娘的手,招唿了一聲身邊的幾個妹子,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果然,手牽手了呢!”


    看著手牽手一起走的許仙和楊姑娘,盧小姐心裏一陣苦澀。


    同樣苦澀的,還有那位盧公子。


    眼睜睜的看著那位似乎對自己有想法的青衣姑娘一步三迴頭的跟著許仙離去,盧俊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的戀愛,還沒發芽,就胎死腹中了!


    如果不是良好的教養讓他做不出那種紈絝的行為,如果不是......知道許仙身邊那位姑娘是一個神仙的話。


    他覺得自己絕對會忍不住衝過去把許仙暴打一頓,然後把四個漂亮姑娘全搶迴家去。


    “小青,姐姐見你剛剛似乎很注意那位盧公子的樣子。”


    走遠之後,白素貞低聲對著小青問道。


    聞言,小青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姐姐,他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白素貞:“.......小青呀,你以後是要做好妖精的!”


    小青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惋惜。


    想當年,她就吃過一個特別有靈性的少年,那味道,那香甜,她至今記憶猶新。


    世間匆匆千年,有那種味道的少年,她還是第二次遇到。


    隻可惜,現在她已經洗心革麵改邪歸正了,自然就不能再吃人了!


    唉,算了!


    那種美味,吃過一次就已經是幸運了,可以用來迴味餘生了!


    一場西湖之行,小青一直在迴憶著當年熟悉的味道。


    一場西湖之行,許仙和楊嬋一直在迴憶著當初的相識相知。


    一場西湖之旅,白素貞總覺得似乎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一場西湖之旅,繼盧紅藥之後,盧俊也得了一種名為相思的病。


    三日後,知府府邸後院涼亭之中,盧俊手持狼毫,揮毫潑墨,在宣紙上寫下一首絕句。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盡管此時已是深秋,盡管此時沒有紅豆,但盧俊有感而發,真就將這首詩一字不差的寫了出來。


    不得不說,文化這種東西,不分國度、不分種族、甚至不分物種。


    哪怕隔了一個時空,同樣的心境,莫名的共鳴,竟也能將同樣的詞匯在兩個不同的人手中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中以不同的故事背景呈現。


    雨,下的淅淅瀝瀝。


    秋日的雨,總是帶著一種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悲涼。


    那一瞬間,看著紙上的詩,聽著亭外的雨,盧俊突然覺得,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那一瞬間的頓悟,讓他不顧外麵淅淅瀝瀝沾衣欲濕的秋雨,就這般不顧一切的衝出了庭院,跑過了長廊。


    一直.....跑到了盧紅藥的閨房之外。


    “秋窗已覺秋不盡,那堪秋雨助淒涼。”


    盧小姐的閨房,小軒窗推開,盧小姐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秋雨,說著身後小丫鬟聽不懂的詩。


    所以說。


    能夠隔著兩重世界產生同樣的共鳴的,不隻盧俊一個,其妹也是不遑多讓。


    隻是不隻這一對兄妹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血脈之類的東西在其中作祟。


    “小妹!小妹!我知道了!我想明白了!”


    就是在這般情況下,盧俊火急火燎,一副發現了驚天的秘密般跑到了盧紅藥的窗前。


    正在看著秋雨黯黯神傷的盧紅藥聞言轉過了頭,看著被雨水打濕衣衫的兄長,忍不住露出些許責備


    自由這個兄長最疼愛自己,感情和力一樣,作用都是相互的。


    兄長對她疼愛有加,她自然心裏也對這位兄長是很關心的。


    見他在這深秋陰冷時節竟然不顧身體冒著大雨跑來,忍不住就想要責備。


    隻是見盧俊臉上焦急,一副發現了自家老婆和隔壁老王偷情這種天大秘密後的驚慌失措般的跑到自己這裏來傾訴。


    盧紅藥終是也沒能將責備的話說出口來。


    “兄長知道了什麽?又明白了什麽?不妨慢慢說來!”


    雖然心有憂思,但畢竟不是丟了魂,交流方麵自然沒有什麽問題。


    聽著自家妹妹的話,盧俊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深吸一口氣,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盧俊雙眼放光的盯著自家妹子,一副發現了大秘密的樣子欣喜的開口。


    “小妹,我知道了!你是喜歡那許仙的,對不對!”


    盧紅藥:“......”


    兄長啊,你這反射弧......是繞著三界轉了七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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