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中界娶親的儀式並不複雜,也可能是被珠璣精簡了。到了吉時,眾女擁護珠璣到門外,由淩杉背著珠璣出大門,再讓李向樓抱上嫁車,在天空裏巡幾圈,迴他們小兩口的宅子就行。


    宅子就在不遠的地方,也在五陽宗內,離娘家實在是近。


    近到林夫人的腦袋繃得緊緊的,恨不得把一兒一女全都趕出去,趕得遠遠的。


    造孽喲,這樣的大喜日子還是誰都不肯先低頭。


    原本該兒子背女兒出閣的,好了,淩杉來背。珠璣不讓她哥背,她哥也不願意背她。


    “淩師兄,好久不見。”


    的確好久不見,淩杉收到珠璣的消息緊趕慢趕迴來的。他終於找到靈植還給珠璣,至於珠璣怎樣做他不插手,但至少讓珠璣在家裏能腰杆挺直。


    他可是把珠璣當親妹妹養的。也不知道況珩是怎麽迴事,但凡他對珠璣多上心多陪伴,也不至於珠璣小時候老纏著他。可好,一開始他出於長輩的交待帶孩子,帶著帶著成了自己親妹妹,珠璣什麽好事壞事都找他。他是完全有底氣對況珩說:當哥,你不配。


    所以這會兒背珠璣出嫁,他當仁不讓,完全無視林夫人身後況珩那張黑臉。


    珠璣伏在淩杉背上,手臂扶在他肩頭輕易摸到他的骨頭,鼻子一酸:“師兄,你瘦了好多。”


    淩杉背著她往外去:“你不懂,這樣穿衣裳好看。”


    珠璣噗嗤笑了:“師兄,我一定給你找到老婆,你有了孩子,我對他們好。”


    淩杉一派溫柔:“好,你們有了孩子我給你們帶。”


    相親相愛。


    林夫人撫了撫心口,兒女她養得都很好,他們自己處不來是他們八字不合,以後,再大些,都有了孩子…就能好些吧?


    與她放不下的操心相比,旁邊的林仙人倒是和樂得多,他相信自家的孩子,平日鬧騰,但大是大非不會錯,這樣,已經足夠了。人和人的緣法,不能強求嘛。這樣也挺好,顧好自己的家就行。


    背到外頭,淩杉對李向樓嚴肅說道:“我家珠璣有什麽不對,你與我說,我帶迴來好好教導。”


    李向樓為珠璣感激這份情,但:“師兄,我們就在宗裏住著啊。”


    淩杉笑笑:“我會經常過去的。”


    李向樓:好吧好吧,反正我老婆高興就好。


    龍鳳開道,嫁車華麗,駛向天空,隨車有年紀小的仙子仙女,還有仙子奏樂仙娥拋灑花瓣,美麗的仙禽圍繞而飛。場麵熱鬧喜慶,吉祥如意。


    扈輕目光閃閃,沒敢開口問扈暖怎麽去做了抱花的小仙女,她害怕她一開口,大家都看不起她。


    親媽,啥啥都不知道。丟人。


    嫁車在天上巡三圈,還要在九宗九族飛一圈,這便是告之親友,而親友會在嫁車過來的時候鳴禮放花。都是有專人負責的。


    用時不短,扈輕和宿善趁這時間,觀賞了下五陽宗的風景,淩杉陪同。


    淩杉瘦了很多,人也穩重許多。


    當年扈輕還是二階的時候,九宗弟子大比三階和二階的大師兄大師姐們,如今已經湊不全。大家默契的不敢提那些人名,隻是見到故友,難免心頭恍惚過當年齊齊整整的熱鬧畫麵。


    扈輕心說,有什麽好傷感,老和尚親自超度,那些弟子肯定還會迴來。且他們身負榮光功德,下輩子,必然比上輩子好。


    淩杉溫文笑著,請求扈輕:“雖然不知你具體忙什麽,但我想如果你用人的話,算我一個。”


    扈輕吃驚:“咋?偌大五陽宗容不下你了?你說誰,誰背後搞你,看我不告他一狀。”


    淩杉失笑:“你還是這麽會作怪。隻是——我不想閑下來。”


    喜慶的氣氛也掩不住淩杉眼底深處流出的哀傷,扈輕猜著可能是最後一戰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淩杉大約是有了心結。


    想想道:“我手頭上的事情確實不少,也需要很多人,我師傅幫我接過去了。你若真想,不如跟我韓師兄商量,隨便你挑。”


    淩杉問她:“你修為幾層?”


    扈輕:“五階。”


    淩杉點頭:“我想也是。如今我和韓厲也該叫你師姐。”


    扈輕笑道:“那還是算了,大家修為你追我趕今日你強明日我強的,改口來改口去多麻煩。”


    她心說,誰知道哪天她遇到什麽大坎又跌迴一階去。


    三人算著時間,慢慢逛迴去,嫁車已經迴來,珠璣帶著李向樓開始敬酒,從最高輩分逐層往下敬。


    大家熱熱鬧鬧坐在一起,沒分哪宗哪族。


    扈暖已經過來坐好,坐在韓厲旁邊。


    扈輕見到韓厲訝異:“我以為師兄做男方的伴郎去了。”


    伴郎伴娘都有,有很多,扈輕這個身份不合適,她提都沒提。


    韓厲點點頭:“我是女方這邊的。”


    淩杉哈哈笑起來:“誰敢讓他當伴郎,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讓他說話。”


    扈輕也哈哈笑起來,旁邊一片都笑起來。


    韓厲無奈極了,也隨著笑了笑,時至今日,他仍不覺得自己說話哪裏難聽,分明都是大實話、實在話。


    韓厲對她道:“等你出嫁,我背你出門。”


    他慢慢的說這話,這句話,應該沒哪裏不對吧。


    扈輕差點兒噎到,咳了起來。


    宿善抬手幫她撫了下背。


    韓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所以,是哪個不想結婚?


    “師兄,我不著急,咱們還是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吧。”


    韓厲便知道是他家師妹不想,那就沒辦法了。


    他說:“我有青侯。說來,你知道青侯什麽時候迴來嗎?”


    扈輕哪裏知道呀,哪裏知道自家那些不省心的器靈跑到哪裏去,反正,都還活著。


    “該迴來的時候自然迴來。”


    旁邊扈暖都聽不下去,扈輕的器靈,她也都熟。因著扈輕的關係,她和器靈都本能的對對方親近。那幾位性格迥異,與其說是沒有自我的器靈,不如說是太有自我的主子。私以為,她家老太太是管不住的。


    真是奇了怪了,怎麽老太太的器靈這麽與眾不同,她的器靈卻那麽的…死板呢?


    不解,扈暖很不解。在心裏問吞金獸。


    吞金獸當然也單方麵的熟悉那些個器靈,在他的眼裏,那些連活物都稱不上的靈體根本就不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扈輕怎麽管的,竟讓那些器靈擁有那麽大的自由。


    他隻能說:“物隨主人,大概是因為老太太自己是個寬和的性子吧。”


    頓了一下,改口:“應該說,因為你媽心中有反骨,她的器靈被她內心影響,才這麽——不守規矩。”


    扈暖若有所思:“表麵寬和,心有反骨?牙牙,我的器靈乖乖的,是不是說明我的內心其實就是乖乖的?”


    吞金獸:“你的器靈不配你,以後給你換新的。”


    就你那低等級的器靈,不配溝通你真正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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