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淨,碧空如洗。

    沿著小道一直向北走,再走一裏地便能到達聚賢樓。一路上沉悶的很,秦墨殤表情冷淡,不發一言,偶爾也會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但言辭間充斥著疏離與冷落。

    我則淡淡迴應,柳眉微蹙,淡然的跟他在後頭。

    既然選擇了忘卻,那麽對於他冷厲的話語也要毫不在乎才是。

    一路上我感覺到,有好幾雙猙獰的眸子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弄得我渾身不自在,我停下腳步,矗立於風中,靜靜勘察著周圍的草叢。

    草叢幽靜卻無半點人影。我蹙眉,眉宇間閃過一縷無奈。

    莫非,又是那些想要得到盟主玉戒的正派人士。

    我淡笑,美眸乍現出縷縷譏諷之色。

    說他們是正派人士也是抬舉他們了。

    “慕容姑娘,為何不走了,莫不是累了?聚賢樓馬上便到,能否再熬一會兒?”秦墨殤蹙起劍眉,語氣冷清。

    我一怔,淡笑“不累,走吧!”

    秦墨殤嗜紅的眼眸冷厲地睨視著草叢,忽而唇角勾起抹高深莫測的笑,躬下身子撿起路旁的小石子放在手中把玩,繼而紅眸閃過一片冷厲,他微提真氣,手中的石子便猛然向草叢間襲去。

    幽邃的草叢沙沙作響,一縷縷猩紅的血液驀然在天際中揮灑,點點血腥飄散在四周,草叢間躲著的武林人士瞪大了瞳仁看著死去的同伴,眼神中猛然閃過縷縷恐懼與驚慌。

    被發現了?這是他們此刻的唯一念頭。

    他們踉蹌起身,踩著泥濘的小道,飛奔離去,似是見到了鬼魅一般,連同伴的屍首都顧不得了。

    秦墨殤唇邊洋溢著一抹冷傲的笑,冷清的語氣充斥著鄙夷“這是群自不量力的武林中人,嘴邊掛著的是仁義之詞,實際卻是這般陰險小人!”

    “果真有人在跟蹤,原來那不是錯覺!”我凝視著草叢間滴落的凝稠血液,暗暗歎息。這秦墨殤出手未免狠辣了點吧!不過,莫不是這樣,怕是他們也不會就此罷手的,我一笑,又道“秦教主果真神勇!”

    秦墨殤微震,眉宇間隱約閃過一縷惆悵,但瞬間即逝,他正了色,冷言道“慕容姑娘嚴重了,還是快些走吧!”

    不遠處,古樹蔥蘢,怪石嶙響。

    豔陽普照下,樹木掩映間,一座幽邃迷幻的樓閣若隱若現,樓閣不高,也不豪華,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與飄逸。樓閣是由琉璃瓦片砌成,亭台樓閣構造有致,飛簷翹角,曲徑通幽。

    立於聚賢樓門口,就感覺樓閣迷離,紫氣東來,美不甚收。

    “到了。”秦墨殤雙手環胸,冷淡道。

    簌簌春風揚起我額前的碎發,望著眼前美不甚收的聚賢樓,我有一刻的迷離,但瞬間平複。我定眼看去,樓閣門口守著幾個家丁,樣貌很是生疏,以前雖在這邊住了許久,但卻未曾見過。

    我深吸了口氣,稍稍拘禮,陪笑道“幾位英雄好漢能否通報一下你們的樓主,說是門外有位複姓慕容的女子求見!”

    幾個家丁麵麵相覷,隨即擺出了一副唾棄的摸樣,對著我冷哼一聲,猖狂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我們的樓主尊貴非凡,可是你這閑雜人等想見就見的麽?”幾個家丁抄起手中的家夥欲要趕人。

    秦墨殤形如鬼魅,揚手便把家丁手中的家夥一一奪下,仍在地上,隨即扯出一抹冷傲的笑,似是無數利刃,嚇得幾個家丁縮縮發抖,猖狂氣焰也隨之湮滅。

    秦墨殤輕吟,說者漫不經心,但聽者卻驚恐萬分“魔教教主秦墨殤你們有聽說過麽?別說你們有眼無珠沒有見識過……”

    秦墨殤渾身散發出恍若天山般寒冷的氣魄,紅眸暗紅,冷然的笑有譏諷,有冷殘。幾個家丁嚇得癱倒在地,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秦……秦教主……”

    “我……我們……是……有眼不識泰山……”

    我蹙眉,淡淡道“算了別為難他們了!”我頓了頓,又對驚魂未定的家丁們說道“還請通報一聲,我們急著見你們的樓主。”

    “外頭發生了什麽事情?”人未到,聲先到,清亮的女聲宛若月色裏的笙簫,浮華飄渺在河水青山之間,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緊接著一抹鵝黃的衣袂劃過幽漆的門扉,女子冷著雙眸,質問著跌坐在地上的家丁們。女子微微側眸,待看清了黑衣男子身旁的女子後,冷清的眸色立刻變得雪亮,她笑得璀璨,語氣柔和“梨兒你沒事,那真是太好了!”

    我淺笑,立刻握住她的手,喚道“黃鶯!”我眨著靈動的眼眸,又問道“自莫佳山與弦哥哥分別,不知弦哥哥有沒有急壞?”

    黃鶯怒斥一聲,哀歎道“急壞?隻怕是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吧,樓主率領樓中眾弟子徘徊在莫佳山三天三夜,勢必要找到梨兒你啊!找不到便不肯就此罷手,連飯也顧不上了,還好樓主武功底子深厚,莫若非如此怕是會虛脫呢!不僅樓主如此那位千羽宮宮主也整天像丟了魂死的!”

    “不會這麽慘吧!”我一怔,毫無良心的感歎了一聲。

    黃鶯一怒,蹙眉道“我騙你做什麽,依我看你還快些過去,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樓主和千羽宮宮主看到你一定會喜笑顏開的!也不必讓我整日憂心忡忡的了!”

    “秦教主,請!”黃鶯凝視著秦墨殤稍稍拘禮,表情嚴肅。

    我淺笑,疾步朝著大廳走去。

    聚賢樓曲徑通幽,奇花異草,美不甚收。

    步入大廳,隻見雕花椅上坐著三位相貌出眾的男子,白衣男子衣袂飄飄,青絲飛揚,謫仙似神;黑曜的眸子流露出惆悵,眉宇之間少了份溫柔優雅,多了份沉悶苦澀,他輕輕執起桌上的美酒,仰頭飲下。

    他輕輕晃著酒杯,唇邊漾起苦笑。

    為何,會這麽傷心?

    為何,控製不住的抑鬱在不經意間流露?

    他這是怎麽了?想不通,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通!

    他仰頭,又飲下一杯。

    “弦歌兄弟不要再喝了!你這般糟踐自己慕容姑娘會迴來麽?”青衣男子奪下白衣男子手中的酒杯,紫眸中滿是無奈。

    他微微側頭,紫眸忽而閃過一片陰霾。

    這女子究竟使了什麽魔法,竟會讓這席人迷得神魂顛倒,也包括他,這三天不知怎麽了,心中竟會閃過幾分惆悵,這不是他該有的情感啊!

    紅衣男子魅然的桃花眸殺過幾縷惆悵,他咧嘴一笑,霎時妖冶刺耳的笑聲響徹大廳“弦歌兄弟繼續喝啊,酒醉無煩惱啊!”

    “小夜兒,你自個要喝也別拉別人下水啊!”女子將紅衣男子手中的酒杯奪下,怒斥了一聲,雖是責備卻透露出關切。

    秦墨殤立於門前,大廳內的狀況他看得真切,他微蹙劍眉,紅眸閃過一絲了然。

    愛她的人不止他一個,為她赴湯蹈火的也不止他一人。

    她是璀璨的發光體,是月色下迷蒙醉人的蓮,也是忘川旁妖冶的罌粟。

    她的美任誰看了都會心動。曾經,他是冷酷無情,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卻甘願化作飛蛾撲入愛情的烈火。

    我微顫,眼前的畫麵弄的我心緒不寧,心中一陣絞痛,美眸蒙上了層水霧。

    他們的關心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深吸了口,用最平靜的語氣道了一聲“我迴來了!”

    清澈的女聲宛若天籟,震驚四座。他們紛紛投去目光,凝視著門前的女子,原本昏暗的眸子立刻變得璀璨。

    “丫頭……”銀夜魅然的桃眸蒙上了層喜悅,他一把將我抱入懷中,摟得緊緊的。

    銀夜滿足一笑,反複呢喃“丫頭,你沒事就好了……”

    淡淡的桃香撲麵而來還帶有絲酒香氣,我椅在銀夜懷中雖是有些尷尬,卻又不忍推開他。

    銀夜放開了我,眸中閃過幾縷擔憂“丫頭,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丫頭……”

    我笑道“哎喲!我可不是陶瓷娃娃,幾日不見銀夜從妖孽變成了老婆婆了!”

    “丫頭盡損我!”銀夜不依,撅嘴嬌弱道,一雙桃花眸碧光閃爍。

    清瑤雪暖咬咬牙,美眸愴然,水霧迷蒙,她一笑,語氣友善“梨兒妹妹你可迴來了,再不迴來這些人可都要急死了。”

    我一怔,緩緩垂下頭,低聲道“對不住,害你們擔心了!”

    鼻尖縈繞著一股蓮香,我緩緩抬眸迎上了弦歌溫和的眸子,宛若仙音的男聲在我耳畔響起“梨兒不必自責,答應弦哥哥以後不要再亂跑了!”

    “好_”

    弦歌笑得優雅,宛若純淨的白蓮“梨兒真乖!”

    蕭鳳鈺優雅地執起酒杯,紫眸深邃,淡淡道“平安迴來就好!”

    “丫頭餓嗎?要吃什麽盡管說,這裏什麽山珍海味都有。”銀夜嫵媚笑道,狹長的桃花眸流露出關切之色。

    “梨兒渴麽?喝口水吧!”弦歌執起桌上的酒杯,黑曜石般的眸子燦若星辰,看著杯中的液體,他愣住又道“瞧,弦哥哥真笨梨兒怎麽能喝酒水呢?”

    “唉,真是世態炎涼,也不見得有人關心一下我的死活。”秦墨殤表情陰冷,言詞冷漠。

    他討厭別人碰觸她,討厭他們看著她炙熱的目光,討厭他們對她垂涎三尺。

    “墨殤兄快進來坐坐!”弦歌笑道,眉目柔和,似是三月裏的春風拂麵。

    “墨殤你武功超群肯定不會有事的。”銀夜笑得魅然。

    此時,一陣抽泣聲驚呆了眾人。

    “丫頭,好好的哭什麽啊!”

    “梨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

    我一怔,哭得更兇了,我揉著眼角,哽咽道“因為,你們的關切讓我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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