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沒什麽說的。”嚴爵重新驅動車子上了路。


    喬世初看似恢複了平靜,但是一雙眼睛卻一直死死的瞪著嚴爵。


    一路的沉默,二人很快便到了家。喬世初一下車便衝向吧台,拿起一瓶白蘭地,打開瓶蓋,咕咚咕咚幾口就喝了大半瓶酒,之後便直奔嚴爵。


    喬世初拉著嚴爵的領帶,幾乎是拽著嚴爵一路上了屋頂。


    借著酒勁,喬世初把嚴爵按到屋頂的沙發上,直勾勾的盯著嚴爵,說道:“你沒話跟我說不重要,我有話跟你說才是重點。”


    嚴爵靠著沙發,麵無表情,一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不屑。


    “你看著我!”喬世初用雙手捧著嚴爵的臉,好讓嚴爵的雙眼直視著自己。


    “把你的爪子拿開。”嚴爵不耐煩的打開了喬世初的手。


    “嚴爵,我對你真是超級不爽,我覺得你對我好像也有很多意見,好啊,今天咱們攤開了聊,誰心有隱瞞誰是烏鬼王媽蛋。你敢不敢?”


    “我對你沒意見,我累了,沒空陪你折騰。”說完話,嚴爵便起身準備迴臥室。


    “你他媽給我站住。”喬世初一個飛撲,直接跳上了嚴爵的後背,“你再往前走一步試試,我一口咬爛你的臉!”喬世初帶著滿嘴的酒味,惡狠狠的說道。


    “喬世初你今天很了不起啊!居然威脅起我來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了?”嚴爵一個麻利的過肩摔,直接把喬世初扔到了地上。


    “你敢摔我!”喬世初安安靜靜的在地上躺了有那麽一兩秒鍾,直到疼痛感遍布全身,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嚴爵結結實實給摔到了地上。


    “我今天跟你玩命!”喬世初忍著疼痛,一頭狠狠撞到了嚴爵的鼻子上,刹那間,嚴爵的鼻子流出了兩行血。


    “死丫頭,你今天是瘋了還是什麽狀況,你到底想幹嘛?”嚴爵一手護住酸痛的鼻子,一手拎著發狂的喬世初。


    “你特麽放開我,鬆開你的狗爪子。”喬世初一邊嚷嚷,兩隻手還不老實的試圖攻擊嚴爵。


    看著打紅眼的喬世初,有那麽一瞬間,嚴爵居然有了一絲絲的恐懼感,不,與其說是恐懼感,更應該稱之為來自童年的陰影。


    這件事要追溯到十五年前了。


    當時的嚴爵被一夥人從遊樂園綁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看起來像醫院,所有成年人都穿著白大褂,所有小朋友都穿著白色的短袖上衣和短褲,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則是穿著長衣長褲。但是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人看起來像是病人。


    嚴爵當時一心想逃跑,心裏完全是亂的,擔心妹妹,擔心身體本就不好的媽媽,因此,他根本沒什麽心情做周密的逃跑計劃,隻是不斷的逃跑。所以他的出逃,每次都會被發現,而每次被捉迴來,等待他的則是一頓非人的虐待、毒打和三天的斷食生活。


    而眼前的喬世初,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一股濃濃的殺意從她的身體裏散發出來,這讓嚴爵想到了那個虐待毒打自己的白衣老人,還有那個奇怪又恐怖的地方,因此,嚴爵的心理出現了短暫的動搖。


    “你在聽我說話嗎?”當嚴爵從短暫的迴憶迴到現實的時候,自己已經癱坐在地上了。是的,那是一段嚴爵絕對不想迴憶起來的記憶,是那段時間,讓自己的性格變得扭曲,也是那段時間,自己嚐遍了世上最恐怖的折磨,更重要的是,也是在那裏,他失去了她。


    “你說什麽?”此時的嚴爵一反往常的不可一世,表現出的居然是和他身份極不相稱的順從和卑微。


    “我說,我和白景熙什麽事都沒有,如果你覺得他對我的熱情會幹擾我的工作,我可以去和他說清楚。”喬世初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等待著嚴爵的迴應。喬世初因為醉酒,並沒有察覺到嚴爵的異樣,心裏一直在打鼓,因為實在不敢想象嚴爵會怎麽反應。


    “嗯。”嚴爵眼神木訥的點了點頭,喬世初簡直不敢相信,嚴爵居然是這樣的反應。於是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我和白景熙隻是朋友,如果太熟絡會影響我們兩個人的工作,我可以去找他說清楚,你聽我說話了嗎?”


    嚴爵依然是雙眼渙散的看著喬世初,木訥的點著頭,仿佛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提線木偶。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看不起人,你……”正當喬世初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她居然在喬世初的雙眼裏看到了一點點的淚光。


    在喬世初心裏,嚴爵那是世界第一吊的人物,就是這個吊炸天的嚴爵,此時居然完全散了架一樣的癱坐在地上,眼裏還閃爍著點點淚光,這可把喬世初驚著了。


    what?!喬世初愣了幾秒鍾,撒丫子就往秋姨的房間跑去。


    “秋姨秋姨,不好了,嚴爵魂掉了。”喬世初衝進秋姨的房間,好像天塌了一樣。


    “你說嚴先生怎麽了?”秋姨也是一驚,趕忙穿上外衣,跟著喬世初上了天台,但是等二人到了天台以後,嚴爵已經不見了。


    兩人互看一眼,瘋了一樣開始找嚴爵。


    喬世初第一反應是嚴爵會不會跳樓,好在院子裏並沒有嚴爵的屍體。


    喬世初站在院子裏,耳邊不斷響起宅邸內秋姨唿喚嚴爵的聲音,因為醉酒而迷迷糊糊的她,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走到了一個喬世初從來沒有去過的房間,她夢遊一般推開房間,正看到嚴爵蹲坐在地上,雙臂環膝,不停地發著抖。


    “嚴爵?”喬世初喚了一聲嚴爵的名字,嚴爵依然在發抖,沒有任何反應。


    喬世初慢慢靠近嚴爵,想去看看嚴爵到底怎麽了,不想,嚴爵卻突然大喊了一聲“你走開,你這個惡魔,馬上給我滾開!”


    喬世初木頭一樣站在原地,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而聞聲趕來的秋姨則一把抱住著魔了一樣的嚴爵,輕聲喚著“1081乖,教授死了,沒有人能傷害你了,乖,我們迴房間好好睡覺了。”


    嚴爵像個孩子一樣依靠著秋姨離開了小黑屋,往嚴爵的臥房走去。


    喬世初揉揉眼睛,看著不斷遠去的兩人,感覺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一點真實感都沒有。什麽1081?什麽教授?嚴爵為什麽突然怕成這個樣子?還有之前的那個1029,嚴爵到底經曆過什麽?


    喬世初想到這裏,快步跟上兩人,可惜兩人已經進了嚴爵的臥室,門,也被緊緊的關閉了。


    喬世初隻能趴在門上,想聽到二人的交談,哪怕是隻言片語也好,今晚發生的一切太奇怪了,強烈的好奇新驅使著喬世初不顧一切的想弄清楚,在嚴爵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可惜的是,房間內安安靜靜的,就像沒有人一樣的安靜。


    實在無計可施的喬世初,隻能守在秋姨臥室的門口,等秋姨自己迴來。


    淩晨三點鍾,秋姨邁著沉重的步子出現在了喬世初眼前。


    “喬小姐,有些事,您還是當沒發生過吧,老太婆我也沒幾年好陪嚴先生了。我心裏也希望嚴先生能有個伴,真的和他分享他的喜怒哀樂。但是有些人啊,就是沒這個福分,注定了要孤孤單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喬小姐早些休息吧,”一席話說完,秋姨便迴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間的門,也表明了自己不會向喬世初透露任何信息的立場。


    喬世初迴到天台,坐在吊椅上,看著天色由絕對的黑暗,到天邊慢慢泛起魚肚白,再到日光傾城。昨天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但是散落在腳邊的嚴爵的領帶卻好像一件證物一樣,躺在地上,顯得極度的刺眼。


    發生了昨晚的事,喬世初考慮到嚴爵的自尊心和隱私,自己實在不必再找上門用一條領帶搞得嚴爵新生尷尬。於是,喬世初撿起領帶,隨手揣進了衣服兜裏,準備方便的時候交給秋姨。


    打招唿、吃早飯、一起上班,一切都和往常沒有絲毫的差別。


    如果說有什麽差別,那就是喬世初看嚴爵的態度,這個鋼鐵堡壘一樣無堅不摧的嚴大總監,居然有著昨晚那麽無助的一麵。也許真的是那樣,每個人都有一個命門。


    要說好奇,喬世初對嚴爵的好奇心之強,甚至強過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誰。但是一想到那個瑟瑟發抖的嚴爵還有秋姨滿臉的哀傷,喬世初還是決定,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昨天發生的一切,就當他隻是屬於自己的一場夢。


    雖說簽約已經有十來天了,但是自己真正來公司的次數,真是一個手都能數過來。


    喬世初想來公司,因為她喜歡排練室的氛圍:她喜歡每個人精致的妝容,她喜歡大家共同努力的樣子,她喜歡隨著音樂揮灑汗水,尤其喜歡那麵大大的鏡子,能夠最真實的照射出每時每刻的自己。


    要說來公司有什麽不好,那大概就是對於那個出了名刁蠻霸道的蘭可悠,自己還是沒有把握能和她和平共處。但是比起對蘭可悠的在意,喬世初更想見安然。


    也許真的是和嚴爵走太近了吧,從進門開始,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看著喬世初,小聲的議論著什麽,喬世初也懶得理這些人,確定了排練安排,徑直走進了room7。


    “喲,我當是誰這麽早就來了?原來是我們的大明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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