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駱府靜悄悄的,也因此,搜查的腳步聲顯得越發淩亂沉重。


    一名士卒跑到雷大都督麵前:「大都督,沒有人。」


    又一名士卒跑過來:「大都督,府中沒有一個女眷。」


    ……


    雷大都督立在偌大的駱府中,麵色十分難看。


    好一個錦麟衛指揮使,難道帶著家人插翅飛了不成?


    一聲疾唿傳來:「大都督,在客房發現一個人!」


    雷大都督立刻望去,就見兩名士卒推著一名年輕男子過來。


    此時雖未天明,駱府中卻處處亮著燈。待人走近了,雷大都督便看清了男子的模樣:竟是一位生得極俊美的青年,哪怕狀態看起來有些糟糕狼狽,卻無損其風采。


    「你是什麽人?」雷大都督喝道。


    長得好並不能當飯吃,這麽個人出現在駱府,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蘇曜看到這麽多人,焦灼又痛苦,指著嘴巴連連搖頭。


    雷大都督沒反應過來,不耐煩道:「休要裝神弄鬼!」


    蘇曜一急,喉嚨中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雷大都督一愣。


    生得這麽一副好樣貌,竟然是個啞巴?


    「怎麽發現的這人?」駱大都督問一名士卒。


    士卒忙道:「迴稟大都督,這人是被反鎖在客房裏的。」


    雷大都督望著蘇曜的眼神變了變。


    若是這樣,莫非此人不是駱府的人?或是犯了錯的僕人?


    仔細看蘇曜一眼,雷大都督暗暗搖頭。


    不會是僕人,這人穿的是文士長衫。


    這時一名士卒突然道:「咦,這人瞧著有些麵熟。」


    雷大都督立刻問那名士卒:「你認識?」


    「小的不認識。」士卒茫然搖頭,「但應該見過,在什麽地方見過呢——」


    士卒看著蘇曜突然瞪直了雙眼:「小的想起來了,狀元遊街,狀元遊街!」


    雷大都督皺眉:「狀元遊街?什麽亂七八糟的!」


    「小的在狀元遊街時見到的,他是狀元郎!」


    這話一出,雷大都督大吃一驚。


    他長期駐守兵營,狀元遊街的熱鬧並沒有湊,也沒有多少與文官打交道的機會,是以對鼎鼎大名的蘇狀元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很快幾名士卒也喊道:「沒錯,真的是狀元郎!」


    雷大都督狐疑打量著蘇曜:「你是蘇狀元?」


    眾目睽睽之下,蘇曜從未覺得這麽狼狽過。


    春風得意的狀元郎成了一個啞巴,這是何等的笑話。


    但到了這種時候,他否認隻會更憋屈。


    蘇曜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怎麽不能說話了?」


    蘇曜麵露沉痛之色。


    雷大都督略一沉吟,吩咐手下:「搬一張桌子,取筆墨紙硯過來。」


    不多時寫字所需之物全都擺在了蘇曜麵前。


    「蘇狀元不能說,便寫出來吧。」


    蘇曜咬唇握筆,飛快書寫。


    雷大都督看著落在紙上的字,吃了一驚。


    狀元郎竟是被駱大都督毒啞的!


    「駱大都督為何毒啞你?」


    蘇曜握著的筆一頓,滴落的墨汁在紙上渲染開。


    如今看來駱府是遭了難,那他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就要慎重了。


    被困在客房時想說的話全都咽了下去,蘇曜忍著憋悶寫道:「駱姑娘搶我入府。」


    雷大都督盯著那列字看了又看,再抬眸看看生得如明珠美玉的青年,不由信了幾分。


    駱馳那個養麵首的女兒他是聽說過的,對他來說比蘇狀元名氣還大呢。


    又命人裏裏外外翻遍駱府也沒再見到一個人影,雷大都督心情沉重,不冷不熱道:「事關重大,勞煩蘇狀元跟我走吧。」


    蘇曜垂眸沒有表示反對。


    冷靜觀察了這陣子,駱大都督應該是帶著家人跑了。這樣看來,長樂公主是把駱姑娘生辰的事告訴了皇上。


    可駱大都督是不是愛女成魔了,就為了不把女兒送入宮中,居然舉家造反?


    蘇曜的難以置信在想到駱大都督縱容女兒養麵首時,又動搖了。


    未嚐不可能。


    雷大都督安排一部分人留下清掃戰場,帶著蘇曜直奔皇城而去。


    此時天際已泛起魚肚白。


    雷大都督一頭霧水趕到皇城,正遇到了同樣趕來麵聖的兵部尚書杜寧。


    「杜尚書。」雷大都督率先打了招唿,心中納悶。


    杜尚書一副天塌了的樣子是怎麽迴事?


    杜尚書有氣無力迴應:「雷大都督。」


    雷大都督正準備打探一下,一名內侍就走了出來:「皇上命二位大人進去。」


    二人對視一眼,隨著內侍往內走去。


    永安帝正等著結果,聽聞兵部尚書與雷大都督前後腳求見,心頭莫名有些不安。


    雷鳴進宮復命也就算了,杜尚書來幹什麽?


    「微臣見過皇上。」雷大都督先走了進來。


    永安帝淡淡問:「如何?」


    雷大都督低頭道:「微臣領兵攻打駱府,剿滅抵抗者後卻沒發現駱馳與家人。」


    「什麽?」永安帝麵色大變,厲聲問,「人呢?」


    雷大都督頭垂得更低:「府中沒找到,隻有蘇狀元。」


    饒是此刻永安帝氣怒攻心,聽了這話都呆了一下:「蘇狀元?」


    對於那位年輕俊美的新科狀元,永安帝印象頗深,很快反應過來:「蘇修撰為何會在駱府?」


    「蘇狀元用筆寫出是被駱姑娘搶到府上,被駱馳毒啞了。」


    永安帝臉色十分難看,不顧雷大都督在場,怒喝道:「讓杜寧滾進來!」


    圍攻了半天,人不見了,岔子十有八九出在城門那裏!


    而看守城門的官兵是歸兵部管理。


    杜尚書一進來就跪下了,高唿道:「皇上,臣有罪啊!」


    「把事情說清楚。」永安帝麵無表情開了口。


    杜尚書忙把駱大都督混出城的事說了。


    「追出去的兩百守衛也沒迴來?」永安帝不由咬牙,「那屍體呢?」


    杜尚書不敢抬頭:「後來再派去的官兵隻在楊樹林附近發現十幾具屍體……」


    永安帝閉了閉眼,壓下排山倒海的怒火,可那個猜測還是壓不下去:「人呢,將近兩百人就這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杜尚書嚇得不敢開口。


    永安帝一雙厲眼掃向雷大都督:「雷鳴,你有什麽想法?」


    雷大都督被皇上的怒火震住了,老老實實迴道:「憑經驗,那兩百守衛可能跟著駱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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