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黑得純粹,隻是在這一刻,染上了一絲別的情緒。


    駱笙的心仿佛被輕輕紮了一下,說不上疼,卻令人猛生退意。


    她往後退了一步,平靜道:「柿子樹沒什麽好看的,不如去大堂坐坐吧。」


    衛晗在對方冷淡的眸光下醒過神來,點頭:「好」


    懸在少女頭頂的手放了下來,心頭莫名有些空。


    駱笙先一步往大堂走,衛晗走在後麵,默默看著她的背影陷入思索。


    他覺得和駱姑娘在一起時,自己變得有些奇怪。


    駱笙沒有迴頭,挑開厚厚的棉門簾步入了大堂。


    棉門簾微微晃動,過了一陣子才重新被掀起,恢復平靜的衛晗走進來。


    石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神閃爍。


    主子和駱姑娘看起來鬧了別扭的樣子,瞧著有些不對勁啊。


    「主子,離著開門還早,您要不先喝點什麽。」


    「不喝了,手頭還有事要處理。」衛晗看向駱笙,「駱姑娘,我先迴去了,迴頭再來。」


    「王爺慢走。」


    衛晗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兩步,把石焱喊過來:「送我出去。」


    石焱應一聲,把搭在肩頭的白汗巾往桌子上一甩,顛顛跟了出去。


    「主子,您是不是有話要問啊?」


    但凡他知道的有關駱姑娘的事,統統都能告訴主子。


    隻要主子敢問,他就敢說。


    衛晗信步往前走著。


    青石路上的積雪被鏟至兩旁,堆積在樹下。


    街上行人稀少。


    衛晗看石焱一眼,問出盤旋在心中的疑惑:「你會每日都想見到某個朋友麽?」


    石焱搖頭:「不會,除非他每日都請卑職在有間酒肆吃酒。」


    什麽朋友每天見不煩啊?


    衛晗一聽皺了眉。


    難道他每日都想見到駱姑娘,是因為見麵地點在有間酒肆的緣故?


    石焱忽然反應過來:「主子,您說的朋友是駱姑娘?」


    衛晗點頭。


    石焱扶了扶下巴,小心翼翼問:「主子,您把駱姑娘當朋友?」


    衛晗以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小侍衛:「怎麽?」


    他與駱姑娘在旁人眼裏難道還算不上朋友麽?


    「就隻是朋友?」石焱抬高了聲音,好像明白主子為何總是不爭氣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天天往駱姑娘身邊湊的主子一心把駱姑娘當朋友!


    「好友。」想到這些日子一起看了那麽多迴柿子樹,衛晗唇角輕揚。


    石焱深吸一口氣,一臉嚴肅問:「主子,您難道就沒想過您心悅駱姑娘?」


    心悅?


    衛晗猛然停住了腳步,那顆本來平靜下來的心急促跳動起來。


    心悅麽?


    「就是男女之間的心悅啊,想要把她娶迴家的那種心悅。」石焱恨鐵不成鋼,就差跪下了。


    他以為主子隻是比較笨,不懂得討喜歡的女孩子歡心,搞半天主子連動了心都不知道!


    而衛晗則徹底愣住了。


    把駱姑娘娶迴家?


    每日醒來的第一眼能看到駱姑娘,睡下的最後一眼看到的也是駱姑娘……


    隻是這般想著,那顆心便飛揚起來。


    衛晗深深看了石焱一眼。


    石焱被這一眼看得心裏發毛。


    難不成一直以來他都會錯意了,主子壓根沒有動娶駱姑娘為妻的心思,隻是玩玩而已?


    想到這種可能,小侍衛神色嚴肅起來。


    他可不能看著主子誤入歧途!


    「主子,您……究竟怎麽想的?」


    「還沒想好。不用送了,你迴去擦桌子吧。」


    石焱默了默,不甘心開口:「可是——」


    衛晗皺眉:「要不換石燚來?」


    石焱立刻閉了嘴。


    衛晗大步往前走,平靜的外表下是翻滾的心。


    駱姑娘明顯不願與他靠近,他還沒想好該怎麽辦。


    他要迴府靜一靜。


    衛晗迴了王府冷靜,千金坊那邊一切按著計劃進行。


    傍晚將至,正是賭意正濃的時候,陷入興奮的賭徒絲毫沒有留意到賭坊被圍住了。


    「你們是什麽人?」千金坊的人發現不對勁,厲聲質問。


    「官府辦案。」穿著裝扮與尋常賭徒看起來沒有區別的年輕人掏出令牌一晃,喝道,「拿人!」


    立刻有十數人抽出兵刃,按住身旁的人。


    賭場一陣騷亂。


    年輕人高聲道:「官府緝拿要犯,無關人等留在原地不要動,否則刀劍無眼,丟了性命自認倒黴。」


    那些賭客聽到這聲喊,嚇得不敢動了。


    早被盯住的人反抗起來,奈何這些官差竟都是百裏挑一的高手,又占著人數的優勢,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


    朱管事混在賭客之中,麵上掛著與賭客如出一轍的慌張與不解。


    眼見一隊官差把人帶走了,有人湊到朱管事麵前問:「朱管事,咱們怎麽辦?」


    「立刻去通知東家。」


    千金坊東家聞訊趕來,看著空蕩蕩的賭坊臉色發沉:「義弟,究竟是怎麽迴事?」


    「小弟也不清楚,那些偽裝成賭客的官差突然拿了人……」


    「都有誰被帶走了?」


    朱管事麵露尷尬,奉上名單。


    千金坊東家掃了一眼名單,看著朱管事麵露狐疑:「義弟,這些人中有大半都與你走得近,你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麽事?」


    「小弟真的不清楚。」


    「算了,我去打聽一下。」


    千金坊東家離開賭坊,匆匆去了某處。


    千金坊在京城的賭坊中算是有年頭的,又開在西城這種貴人雲集之處,千金坊東家其實隻是被推出來負責打理的,背後自然另有靠山。


    那靠山聽了千金坊東家的稟報,立刻發動關係四處打探,然後就打探到了開陽王那裏。


    「賭坊歇業到上元節後,你那個義弟立刻讓他走人。」


    雖然沒打聽出來被帶走的人到底犯了什麽忌諱,保險起見還是把可能有牽連的人打發走,省得禍害賭場。


    朱管事得知被辭退的消息,沖千金坊東家深深作了個揖,默默離開了千金坊。


    天上又開始飄雪,街上行人寥寥。


    朱管事往城門的方向慢慢走著,麵上不敢露出絲毫心急,經過青杏街時遙遙瞥見一張青色酒旗,上麵寫個幾個大字:有間酒肆。


    他下意識駐足,遙望著風雪中的酒幌突然想到了那個邀請。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掌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冬天的柳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冬天的柳葉並收藏掌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