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千金坊?


    衛晗微微一愣。


    駱姑娘今日已經去了小倌館,再去千金坊也不奇怪,不過駱姑娘這麽對他說的意思——


    衛晗一時摸不透駱笙心思,問:「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駱笙詫異看衛晗一眼,笑道:「這倒不必,就是告訴王爺一聲,省得王爺的人見到我以為有什麽事。」


    駱姑娘去逛千金坊無人稀奇,要是開陽王出現在千金坊——想想那場麵,駱笙暗暗搖頭。


    又被拒絕了。


    衛晗心中晃過這個念頭,竟然平靜無波。


    畢竟已經習慣了。


    他今日披的鬥篷也是青色的,與駱笙所披的鬥篷顏色相仿。


    二人行走在漫漫無邊的雪幕裏,任由紛紛揚揚的細雪撒下,長長的鬥篷掃過雪地,留下一行行或大或小的腳印。


    走在後麵的石焱摸著下巴感嘆:「還挺相稱的。」


    「石三火,你在說什麽?」紅豆脆生生問。


    雪落間,一身紅衣的小丫鬟臉頰微紅,眼神晶亮,扛著少年臉不紅氣不喘。


    石焱嗬嗬笑:「沒說什麽。」


    紅豆眼一瞪:「分明說了!」


    石焱頭皮一麻,敷衍道:「我說我們主子穿青色沒有緋色好看。」


    紅豆盯了前方那雙背影一瞬,撇嘴:「瞎說。」


    「呃,穿青色也挺好看的。」石焱餘光掃著被當死豬一樣扛著的少年,忙改了口。


    紅豆橫了石焱一眼:「明明是我們主子最好看。」


    石焱:「……」這個也要拿來比較麽?小丫鬟好勝心夠強的。


    「咳咳,紅豆大姐兒累了吧,我替你扛一會兒吧。」


    這下子紅豆急了:「聊天就聊天,怎麽還搶活呢?」


    石焱幹脆閉上了嘴。


    有間酒肆到了。


    青色的酒幌被凍成了蒼白色,酒肆木門半掩,到了開業的時候。


    駱笙停下來,等紅豆上前,吩咐道:「從後門進吧。」


    衛晗默默跟上。


    駱笙看他一眼,哭笑不得:「王爺就不必從後門走了,酒肆已經開業,直接去大堂吃酒吧。」


    衛晗不動聲色道:「好久沒見到大白了,想看看它。」


    駱笙猶豫了一下,點頭:「那王爺一起來吧。」


    許棲心生疑惑。


    大白究竟是什麽人,開陽王竟然也認識?


    從後門進了院子,牆角那棵柿子樹已經成了瓊枝玉樹,正以十分的美貌無聲迎接著幾人。


    可惜無人欣賞,進來的幾人很快穿過月洞門,去了小跨院。


    小跨院裏,負雪正在堆雪人。


    堆起的雪人個頭不大,卻活靈活現,一隻胡蘿蔔鼻子分外惹眼。


    「堆好了!大白,你看像不像?」負雪滿意看著自己的成果,拍了拍手。


    許棲困惑轉了轉眼珠。


    他怎麽沒看到別人?


    少年身邊那隻大白鵝伸了伸脖子,把雪人的胡蘿蔔鼻子啄了下來。


    「大白,那是雪人的鼻子,你可不能吃啊。」


    許棲表情一僵,死死盯著那隻大白鵝。


    那就是大白?


    紅豆把許棲往地上一甩,拍了拍手:「可算到了。」


    負雪聽到動靜迎過來,望著駱笙的眼神帶著歡喜:「姑娘——」


    少年的歡喜很快被一道目光凍住,無措看著投來目光的男人:「王,王爺。」


    衛晗矜持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駱笙平靜開口:「負雪,以後他與你一同照顧大白。」


    負雪看看被扔在地上的少年,歡喜問:「這是姑娘的新麵首嗎?」


    雪好像突然間就大了,風也大了。


    許棲一躍而起,指著負雪問:「他是麵首?」


    「是啊。」負雪笑眯眯迴答。


    許棲氣得臉色鐵青,對著駱笙吼:「原來養大白是個委婉說法,實際上就是給你當麵首?」


    沒等駱笙迴答,紅豆便啐了一口:「做什麽美夢呢,就你還給我們姑娘當麵首?也不睜大眼睛瞧瞧,有負雪三分好看嗎?」


    石焱默默看看負雪,再看看許棲。


    雪光映襯下,一個似明珠美玉熠熠生輝,一個怒容滿麵生機勃勃。


    小侍衛默默想:三分還是有的,紅豆大姐兒誇張了啊。


    「你不想養大白?」少女的聲音響起,比飄下的雪還要冷。


    「除非我死!」許棲擲地有聲。


    駱笙牽牽唇角,語氣無波:「那好,你以後就負責劈柴吧。」


    果然還是不能讓這小子太閑了。


    許棲氣勢一滯。


    駱姑娘這麽容易就妥協了?


    他下意識看了負雪一眼。


    那明珠美玉般的少年正不解看著他。


    許棲忽然就想到了紅豆的話。


    「怎麽,劈柴也不願意?」駱笙語氣越發冷了。


    許棲咬牙點頭:「我樂意劈柴!」


    「那過來吧。」駱笙轉了身,往月洞門處走。


    許棲猶豫了一下抬腳跟上,忽覺腿一痛。


    他緩緩低頭,就見那隻大白鵝正用力擰著他的棉褲。


    少年一瞬間就炸了,抬腳便踹過去。


    已經夠倒黴了,一隻鵝還要欺負他?


    一人一鵝打在一起,最後少年敗下陣來,被大白鵝追著滿院子跑。


    駱笙袖手旁觀,還是負雪心生不忍把大白叫了迴去。


    許棲氣喘籲籲立在院中,滿心悽苦。


    竟然連一隻鵝都打不過麽?


    壯漢走過來:「東家,您有什麽吩咐?」


    駱笙指指許棲:「以後酒肆用的柴交給他來劈,好好指點他,莫讓他偷懶。」


    壯漢拍拍胸脯:「東家放心就是,保證不讓他偷懶。」


    在他這裏,沒有身嬌肉貴不能幹活這一說,多少孩子七八歲就要做苦力了呢。


    依他看,這小子就是欠餓,居然敢跟東家吹鬍子瞪眼。


    「那就交給你了。」


    駱笙迴了大堂。


    「駱姑娘要一起喝一杯麽?」衛晗試著邀請。


    「不了,我等打樣了再吃。」


    風雪依舊,大堂裏漸漸客滿。


    林疏聞訊匆匆趕了過來,直奔櫃檯處。


    衛晗端著酒盅湊在唇旁,視線往那裏落了落。


    「駱姑娘,聽說許棲在你這裏?」林疏聲音難掩急切。


    他得到消息說表弟被賣到了小倌館,當下就急壞了,趕到那裏一打聽才知道表弟被駱姑娘買了,又馬不停蹄趕到有間酒肆。


    「對,在我這裏。」


    察覺不少目光投來,林疏聲音放低:「駱姑娘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


    駱笙想了想,道:「那就去看看柿子樹吧。」


    衛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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