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侯險些氣歪了鼻子,盯著駱笙的眼神直冒火。


    這個黃毛丫頭,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駱姑娘不要信口雌黃。」


    駱笙眨眨眼:「侯爺莫要隨便給人扣帽子,我怎麽信口雌黃了?事情明顯不對勁,還不許別人說說啊。侯爺可別欺負我讀書少,我記得有句話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連君王都不會堵住百姓說話的嘴巴,侯爺還不許我說話?」


    長春侯抽動著嘴角,很想罵人。


    讀書少還這麽能說?真想把這黃毛丫頭的嘴巴封上!


    「駱姑娘說笑了,本侯怎麽會不讓你說話?但這不代表能無憑無據胡亂揣測,駱姑娘說是不是?」長春侯心中再惱,礙於駱笙的身份也隻能好好說,餘光掃著熱情高漲的人群心裏就更惱了。


    駱大都督怎麽就翻身了呢!


    要是這次駱大都督完了,他第一個饒不了這丫頭。


    看著氣得臉發黑的長春侯,駱笙笑吟吟道:「我和侯爺想法不一樣,我覺得行得正站得直就不怕人揣測。之前人們傳我覬覦開陽王美色,我攔著了嗎?」


    長春侯表情一陣扭曲。


    這黃毛丫頭臉皮太厚了!


    圍觀眾人亦齊齊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會攔著了,駱姑娘這明明是占便宜啊。


    駱笙恍悟:「街坊鄰居們都能議論,侯爺卻獨獨不許我說話,難不成侯爺對大都督府有意見?」


    長春侯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駱大都督出獄後,大都督府正是鮮花著錦之時,他哪能得罪這個人。


    長春侯暗吸口氣穩住情緒,強笑道:「駱姑娘誤會了,本侯對大都督府怎麽會有意見。駱姑娘盡管猜測吧,但本侯確實不知情,內子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侯爺問過侯夫人了?」


    長春侯當然不會掉進這個陷阱。


    他要說問過了,那就證明出來前就知道下人追討銀子的事了,這樣的話他與楊氏必然有一個是知情的。


    長春侯隻好道:「本侯相信內子。」


    駱笙嗬嗬一笑:「侯爺倒是信任侯夫人,可萬一侯夫人辜負了侯爺這份信任呢?」


    「斷無這種可能!」長春侯說得斬釘截鐵,心裏卻惱火不已。


    被官差帶走的管事正是楊氏得用的,此事定是楊氏安排的無疑。


    可他隻能咬牙不認,不然侯府麻煩更大。


    駱笙彎唇淺笑:「侯爺與侯夫人還真是夫妻情深。」


    大姐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嫁給這麽一個男人。


    「行吧,侯爺樂意相信就相信,反正明眼人都能猜到是怎麽迴事兒。我是覺得當繼母的那麽痛快拿出五千兩銀子不正常,存著搶迴來的心思才說得通。」駱笙一副沒了興趣的樣子,轉身便走。


    長春侯盯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嘴唇抖了半天。


    這黃毛丫頭跳出來就是故意給他添堵?


    長春侯大步走進侯府,直奔楊氏那裏。


    「你們都出去!」一進屋,長春侯便發了話。


    屋裏伺候的人默默退了出去。


    楊氏迎向一身寒氣的長春侯:「侯爺——」


    長春侯猛然捏住楊氏手腕,厲聲道:「蠢婦,你是不是非要把侯府折騰垮了才滿意?」


    楊氏渾身一顫,委屈不已:「侯爺,您怎麽這麽說我——」


    「不要廢話!我問你,讓人追迴銀子是不是你的意思?」長春侯不耐煩打斷楊氏的話。


    楊氏僵著臉色,愣愣看著長春侯。


    長春侯咬牙切齒:「我隻想聽實話,莫要把我當傻子哄!」


    楊氏到嘴邊的辯解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當他這麽說的時候,其實已經認定了,否認隻會讓他更惱火。


    楊氏登時軟下來:「表哥,我也是為了咱們侯府打算。那可是五千兩銀子,沒了這筆錢侯府過年都艱難——」


    長春侯一巴掌甩了過去。


    「頭髮長見識短的賤人!你這一打算,損失了一萬兩銀子不說,還讓長春侯府在大過年的時候成了笑話!」


    那黃毛丫頭雖然可惡,有句話卻沒說錯,那麽多看熱鬧的人,不可能都相信他們夫婦毫不知情。


    尤其楊氏,名聲受損是肯定的。


    長春侯看著楊氏的眼神帶了嫌惡:「你是怎麽生出那種念頭的?」


    楊氏捂著臉,哽咽解釋:「表哥,我真的是心疼那筆銀子。」


    「那就指使人去搶?」長春侯語氣更冷。


    他怎麽從來沒發現楊氏這一麵?


    對那幾個混混,楊氏是不是還生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長春侯當然恨不得把那幾個混混碎屍萬段,可在他心裏一直柔弱純良的表妹能做出這種事,卻難以接受。


    長春侯望著楊氏的眼神結了冰:「你好自為之吧。」


    見長春侯要走,楊氏忙拽住他衣袖:「表哥,你聽我說——」


    長春侯推開她,冷冷道:「我不是真的傻子!」


    眼看著長春侯大步離去,楊氏跌坐在椅子上,完全無法接受這種轉變。


    侯府下人追討銀子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以後她與各府夫人應酬來往豈不是要承受許多異樣目光?


    還有侯爺,想要哄得他迴心轉意恐怕要費很大心思了……


    楊氏心中氣苦,因為許棲被逐出家門而生的快意早已煙消雲散。


    許棲此刻的處境就更糟了。


    看完那場令他覺得解氣的熱鬧,隨著人群散去,少年走出沒多久就被幾人攔住了。


    許棲見是千金坊的人,一臉戒備:「你們要幹什麽?」


    為首之人笑笑:「聽說許大公子與侯府斷絕關係了,咱們這不是怕以後尋不著人嘛,就趕緊過來了。」


    望著圍過來的人,許棲後退一步,尋找逃跑的機會。


    為首之人臉一沉:「許大公子莫不是忘了還欠著咱們賭坊八百兩銀子?」


    另一人陰森笑著:「八百兩銀子肯定與許大公子欠牌友的五千兩比不了,可對咱們賭坊也是好大一筆錢呢,許大公子不會真的忘了吧?」


    那些先前在長春侯府門前看過熱鬧又恰好與許棲走了同一方向的人猛然停住了腳步。


    居然還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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