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怒之下,衛雯語氣有些沖:「二哥,你喝酒了?」


    衛豐本就沒有徹底熄滅的怒火一下子被挑了起來。


    大哥是這樣,就連一貫溫柔可親的妹妹竟然也這樣對他說話!


    「我喝酒還需要向妹妹請示?」


    衛豐的反問令衛雯氣個倒仰,怒道:「二哥,你莫不是忘了出去幹什麽?是你說要去有間酒肆給母妃買些吃食,結果喝成這樣才迴來,那給母妃買的吃食呢?」


    衛豐迷離的眼神有一瞬清明。


    給母妃買的吃食?


    他扭動僵硬的脖子去看小廝。


    小廝亦是傻了眼。


    他當然知道主子去有間酒肆是買吃食的,可那時候主子險些和太子打起來,他為了小命著想隻想著趕緊把主子勸迴來,哪還想得起來買吃的。


    衛雯見此哪有不明白的,不由冷笑:「二哥是不是忘了?」


    「我——」衛豐頭有些暈,一時無言。


    衛雯哪肯就這麽算了,氣道:「二哥可真行,你若想出去吃酒,自去吃就是了,何必打著給母妃買吃食的幌子?虧我還跟母妃說起你的孝心來哄母妃開懷,現在你讓母妃怎麽想?」


    衛豐雖自知理虧,可酒意上頭,如何受得住妹妹的咄咄逼人,當即惱了:「你以為我想忘了麽?還不是大哥——」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


    一聽涉及到衛羌,衛雯麵色微變,追問道:「太子怎麽了?這又關太子什麽事?」


    衛豐頭腦雖有些不清醒,卻明白在有間酒肆發生的事一旦被平南王妃等人知曉就是麻煩,含糊道:「沒什麽,我喝多了隨口一說……」


    「真的是隨口一說?」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衛豐與衛雯齊齊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平南王妃由一名婢女扶著立在不遠處,臉色雪一般白。


    「母妃,您怎麽來了?」衛雯顧不得與衛豐爭執,快步走了過去。


    平南王妃卻沒看向女兒,而是直直盯著衛豐:「豐兒,你把話說清楚,你出去吃酒怎麽扯上太子?」


    「兒子真的是隨口一提——」麵對平南王妃,衛豐覺得頭更暈了。


    平南王妃麵色一沉:「知子莫若母,豐兒,你要是不說實話,那我就問你的小廝,或是派人出去打聽了。」


    衛豐隻好說了:「我去酒肆給母妃買吃食,因為酒肆推出的鍋子花樣多,所以打算嚐一嚐哪種最好吃。後來大哥——」


    「叫太子!」平南王妃擰眉提醒。


    比起長子,次子實在太沉不住氣了。


    本來幼子不需要繼承家業,性子跳脫點也沒什麽,可偏偏長子成為了太子,偌大的平南王府必須要由豐兒擔起來。


    這樣一來,平南王妃就難免對比,難免挑剔。


    衛豐改了口:「後來太子來了,我們就一起吃酒了,然後就喝多了,忘了給母妃買吃食的事……」


    「隻是這樣?」


    衛豐硬著頭皮點點頭。


    平南王妃看向小廝:「你說。」


    小廝不由去看衛豐。


    衛豐投給小廝一個警告的眼神。


    小廝下意識縮了縮肩,一時不敢吭聲。


    平南王妃厲喝:「不必去看你主子,要是膽敢瞞我,這就剝了你的皮丟出去!」


    小廝撲通跪下,哆哆嗦嗦把事情講了。


    平南王妃氣得臉色煞白,微喘著質問:「你就當眾與太子吵起來了?」


    衛豐忍不住反駁:「我沒有吵,我隻是叫太子跟我一起迴來看看——」


    「看什麽!」平南王妃聲音揚起,抬手給了衛豐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不隻落在衛豐臉上,更是落在他心上,令他一顆心徹底結了冰。


    「太子打我耳光,母妃也打我耳光,你們究竟把我當成什麽?母妃覺得我叫太子來王府看您,難道錯了?」


    麵對兒子的質問,平南王妃怒火上湧:「你難道沒錯?豐兒,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太子是什麽身份,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為難?孽障,你竟然當眾這麽逼他,把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衛豐隻覺從平南王妃口中吐出的這些話猶如利刃,直戳他心口。


    理智在這一刻被憤怒與不甘壓製。


    「我怎麽逼他了?我就是小聲問了一句,他就當眾給我甩臉色,拂袖便走!母妃,您叫我孽障,那他是什麽?我看他就是個薄情寡義、虛偽至極的東西——」


    啪的一聲響,又是一巴掌落在臉上。


    「你這個混帳!」平南王妃指著衛豐抖個不停,眼前突然一黑往後倒去。


    衛雯手疾眼快把平南王妃扶住,怒道:「二哥,你非要把母妃氣出個好歹來是不是?父王已經那樣了,母妃萬一再有個什麽,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我……我滿意什麽?」衛豐嘴唇抖著,本來因為平南王妃搖搖欲墜而生出的擔心在聽到衛雯的話後立刻被憤怒蓋過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衛雯跺腳,柔聲勸平南王妃,「母妃,二哥喝多了,您莫要與他生氣,我扶您迴去歇著吧。」


    平南王妃緩了緩神,冷冷道:「等你清醒了再來見我。」


    衛雯扶著平南王妃走了,小廝也因為沒有盯好主子被拉了下去。


    一時間,屋中隻剩麵無表情站著的衛豐,以及三兩個立在角落大聲不敢出的下人。


    「你們都出去!」


    一名小廝鼓著勇氣道:「世子,小的伺候您洗漱吧。」


    「都滾出去!」


    在衛豐的吼聲中,下人們忙退了出去,並體貼關上了房門。


    屋內徹底安靜下來,唯一響起的就是衛豐急促的唿吸聲。


    再然後,便是瓶罐被掃落在地發出的聲響。


    衛豐一身酒氣往床榻上一坐,手用力扒著床沿。


    說他是不懂事的孽障,說他逼太子……


    他逼衛羌什麽了!


    是他逼著衛羌陷害鎮南王府嗎?還是他逼著衛羌去當太子?


    好處明明全給了衛羌,一家人還要時不時提醒他該感恩,感恩衛羌當了太子才有他的世子當。


    衛羌這個太子既然當得這麽不情不願,委委屈屈,當年為何不繼續當平南王世子?


    身為嫡長子跑去給別人當兒子,如果不是心裏一萬個願意,難道是皇伯父逼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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