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晗越發不喜歡這個侄子了。


    還記得平南王一家初來京城的時候,衛豐頗有些目中無人,並不把他這個叔叔放在眼裏。


    他找機會狠揍了一頓,衛豐告狀也沒告出浪花來,從此見了他就老實了。


    沒想到現在又開始不老實了。


    駱姑娘的鐲子,是他可以隨便盯著看的嗎?


    衛晗麵無表情想著這些,眸光深沉。


    衛豐迴過神來,本能覺出一絲危險。


    他暗藏警惕掃了衛晗一眼,對駱笙道:「駱姑娘,是這樣的,我母妃近來胃口不佳,我想著有間酒肆的飯菜味道好,所以想帶一些迴去。」


    「原來是這樣。」駱笙唇角微翹,「小王爺真是孝順。」


    衛豐謙虛道:「這是為人子應該做的,不知駱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駱笙在某人的注目下笑盈盈道:「既然是小王爺為母盡孝,我豈有不成全的道理。」


    「那就多謝駱姑娘了。」


    「不知王妃喜歡吃什麽?」


    衛晗揚眉。


    平南王妃竟然還有點菜的特權?


    看著目光平靜的少女,衛晗想到了成了廢人的平南王。


    這麽說,平南王妃要倒黴了?


    這般一想,忽然又不羨慕了。


    衛晗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喝了一口。


    衛豐知道平南王妃喜歡吃琥珀冬瓜,但一想這些日子母妃不思飲食,琥珀冬瓜這種甜膩之物哪怕能吃下也傷腸胃,於是道:「清淡些的就行。」


    「那魚丸鍋子正合適。」


    衛豐剛想說鍋子不方便攜帶,駱笙就道:「魚丸和湯汁是分開的,湯罐在下麵,裝魚丸的罐子在上麵,裝入食盒一點都不會灑,等帶迴府上隻要交給廚房熱一下就好,半點不損鮮美。」


    「如此就好,那就給我外帶一份魚丸鍋子吧。」


    駱笙好心問道:「不知王妃喜歡吃哪種魚丸?」


    「魚丸還有講究?」


    駱笙笑道:「我們酒肆推出的魚丸鍋有七種魚丸,有些食客喜歡口味多樣,也有些食客偏愛某一種,所以要問清楚。」


    「哪七種?」衛豐來了興趣,忍不住追問。


    「鰻魚丸、黃魚丸、鯽魚丸、墨魚丸……」


    衛豐陷入了糾結。


    雖說王府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一種食材弄出七碟八碗不稀奇,可有間酒肆不一樣啊。


    有間酒肆連最尋常的一碗陽春麵都讓人食指大動,誰知道哪種魚肉做出的魚丸最好吃,萬一都香呢?


    見衛豐麵露糾結,駱笙微微一笑:「小王爺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點一份七種魚丸的鍋子嚐嚐看。反正時間還早,等小王爺吃完酒再迴王府也不晚。」


    衛豐一聽,頓時覺得駱笙這提議十分貼心。


    沒錯,拿不定主意他何不親自嚐嚐呢,嚐過後就知道怎麽選了。


    「那好,就來一份魚丸鍋,要七種魚丸的。」衛豐說完才想起還有衛晗在,順勢邀請道,「王叔,咱們一起吃吧,侄兒做東。」


    駱笙微笑望著衛晗。


    衛晗拒絕:「不了,我習慣一個人吃。」


    雖然還不知道駱姑娘要做什麽,但他還是當好旁觀者,省得給她添麻煩。


    駱笙對衛晗的識趣頗滿意,唇邊笑意不覺加深。


    衛晗見她笑,也牽了牽唇角。


    衛豐:「……」當著他的麵眉來眼去,當他瞎嗎?


    不,能看上駱姑娘明明是開陽王瞎。


    他實在不知道這位小王叔是怎麽想的,就不擔心駱姑娘把麵首當陪嫁?


    忽覺渾身一冷,衛豐收起了這些念頭:「那我就不打擾王叔與駱姑娘敘話了。」


    起身走到鄰桌,這才覺得渾身鬆快許多。


    駱笙站起身來:「酒肆快要開門了,我去後廚看看,王爺請自便。」


    衛晗頷首,默默喝茶。


    「王叔。」


    衛晗掃一眼鄰桌:「嗯?」


    「您每日都來啊?」衛豐也不想沒話找話,可這麽近的關係卻一人一張桌,還不說話,未免太尷尬了。


    「嗯。」


    衛豐被對方的言簡意賅噎得緩了緩,才道:「有間酒肆價格不菲,莫非駱姑娘給王叔打折?」


    打折?


    一聽這話,衛晗臉色微冷。


    這是諷刺嗎?


    「不需要打折。」衛晗淡淡道。


    衛豐摸了摸鼻子。


    明白了,不差錢。


    他作為王世子也有年俸,可來有間酒肆吃飯還是感到肉疼。


    不是年俸低,是真的貴。


    開陽王就不一樣了,身為親王從朝廷領的年俸是他五倍之巨,更別提在北地的收入。


    衛豐忽然不想說話了。


    尷尬就尷尬,總比聽別人炫耀強。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時候,到了酒肆開門的時間。


    第一個走進來的客人讓衛豐一愣。


    「大哥?」


    走進來的衛羌聽到這聲招唿,眼神一冷。


    衛豐起身見禮,忙改了口:「殿下,您怎麽來了?」


    衛晗跟著起身,不冷不熱打了聲招唿。


    衛羌見衛晗與衛豐都在,其實也很意外,邊走邊道:「按著父皇的吩咐走了一趟安國公府,想著快到酒肆開門的時候了,打算用過晚飯再迴宮。」


    走到近前,衛羌遲疑了一下,而後識趣在衛豐對麵坐下。


    不用問,定是開陽王不樂意與衛豐同坐。


    「堂弟怎麽有閑暇來吃酒?」坐下後,衛羌問道。


    衛豐心裏對衛羌有些不滿。


    大哥既然都去安國公府慰問了,為何就不能順便去一趟平南王府?


    母妃因為父王的事心情不佳,見到大哥說不定就好了。


    就算不為了母妃,父王都成那個樣子了,難道也不能令大哥多看看?


    世人都以為平南王府出了個太子如何風光,甚至連他年少的時候也這般想過。可這些年過來,他卻漸漸看清了。


    大哥對父王派人殺了清陽郡主懷恨在心,平南王府在大哥心中的分量恐怕沒有幾分。


    可明明享了好處的是大哥。


    盡管心中不滿,衛豐麵上卻半點不露,嘆道:「母妃胃口不佳,我來買些酒菜帶迴去給她嚐嚐。因為時間尚早,就先吃一點。」


    「現在有間酒肆可以外帶了?」衛羌意外揚眉。


    衛豐薄唇微抿。


    大哥首先關心的竟是酒肆能否外帶,而不是問一問母妃的情況。


    這般想著,那絲不滿又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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