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牌子擺出來的第二日,有間酒肆的熟客就都知道了酒肆即將歇業的消息。


    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出望外的非駱大都督莫屬。


    笙兒要帶著酒肆大廚去秋狩!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大廚要給笙兒做飯啊。


    給笙兒做飯,還愁他這當爹的沒一口飯吃?


    一連幾日,駱大都督高興得哼小曲兒,令錦麟衛上下一頭霧水,暗暗懷疑大都督中邪了。


    愁的自然是趙尚書等人。


    皇上出宮放風一般都不樂意帶著文臣,而是把他們留下處理政務。


    畢竟都去玩了,誰幹活呢?


    再者說,他們這把年紀了,長途跋涉跑去山林打獵也受不住啊。


    去不成,有間酒肆歇業,愁!


    永安帝上朝時敏銳察覺某些老臣情緒波動有些大,一時間連幾個想議的事都默默延後了。


    還是等秋狩迴來再說吧。


    有間酒肆歇業前一日。


    這日打烊比往日要早一些,大堂裏燈火通明,香氣誘人。


    眼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駱笙開口道:「明日酒肆就要歇業,我來安排一下。」


    眾人放下筷子,乖巧看著駱笙。


    萬一表現不好被留下,那就沒法活了。


    「紅豆、秀姑和小七隨我去秋狩,其他人在酒肆等我們迴來。」


    對小七的安排,駱笙頗費了一番思量。


    帶小七去秋狩,肯定沒有留在京中安全。


    可是小七是她的弟弟,鎮南王府的小王爺,她再擔心小七的安全也不能把他當成金絲雀關在籠子裏。


    她的弟弟需要見識一下更廣闊的天地,認識一群更出眾的人。


    至於杜飛彪與陸虎,二人畢竟是山匪出身,隻要不惹事,就作為秀月的大侄子留在酒肆劈柴燒火好了。


    帶去秋狩,自然沒有這個必要。


    絡腮鬍子一聽這個安排,臉都急紅了:「東家,小七長這麽大從來沒與我分開過啊!」


    倒不是真的擔心小七,這些日子東家和秀姑對小七的好他都看在眼裏呢。純粹是想著被留下就吃不上秀姑做的飯菜了,難以接受。


    小七一見絡腮鬍子如此,忍不住求情:「東家——」


    他現在知道了,東家麵冷心熱,根本不是女魔頭。


    也因此,才敢求情。


    駱笙伸手揉了揉小七的頭,笑眯眯道:「小七若是捨不得你大哥,一起留下也可以。」


    「我捨得!」小七脫口而出。


    絡腮鬍子的臉由紅轉黑,心痛望著黑臉少年。


    小七變了啊——


    小七咧嘴笑出一口白牙:「大哥,我們很快就迴來了。」


    絡腮鬍子黑著臉沒理他。


    壯漢就比絡腮鬍子淡定多了。


    他就知道沒他們什麽事。


    與其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求秀姑多做些好吃的呢。


    「姑姑,侄兒真的捨不得您啊。」壯漢虎目含淚望著秀月,情真意切。


    秀月哭笑不得,安慰道:「今日我特意多做了一鍋扒鍋肘子,留著給你們吃。」


    壯漢眼睛一亮:「原來那鍋扒鍋肘子是給我們留的。」


    秀月笑笑:「扒鍋肘子在三伏天能放上十日不壞,如今天涼下來了,能放更久。」


    「能放再久有什麽用哩,最多兩日就吃完了。」絡腮鬍子心痛道。


    「還做了一些烤饢,五香味的。」


    壯漢與絡腮鬍子聽了大為感動,齊聲道:「姑姑,您對侄兒可太好了!」


    這樣的姑姑,怎麽早沒有呢。


    秀月默了默。


    這樣的大侄子,她不想要了還來得及嗎?


    駱笙看向石焱。


    一直看熱鬧的小侍衛登時頭皮一麻,心生不妙的預感。


    不是吧,他不是默認要去秋狩的嗎?


    「這次出京時日不短,你就留在駱府吧,酒肆這邊有什麽事還能處理一下。」


    「東家!」石焱隻覺一道驚雷狠狠劈到頭上,劈得他頭暈目眩。


    「事情就這麽定了。」


    「駱姑娘!」小侍衛垂死掙紮。


    他現在想起來了,他是開陽王的人!


    主子去秋狩肯定會帶著他的,怎麽能被駱姑娘留下呢。


    駱笙彎唇笑笑:「王爺吩咐你來駱府養鵝。」


    石焱呆了呆。


    忘記了,他以為他隻是有間酒肆最優秀的店小二兼打手。


    盛三郎重重一拍石焱肩頭:「三火,好好照顧我表妹的鵝,等我們迴來。」


    石焱這小子,平時還總想跟他爭最佳店小二的名頭,現在看出身份不同了吧?


    就是表妹不帶他去,姑父也會帶他去的。


    心情愉悅的盛三郎迴府的路上神采飛揚。


    石焱則成了霜打的茄子,步伐沉重輟在後麵。


    「姐姐。」駱辰開了口。


    駱笙看向他。


    少年一臉嫌棄指了指跟在秀月身邊的黑臉少年:「秋狩為何還要帶他去?」


    「正好給你做個伴。」


    駱辰緊鎖眉頭,不滿道:「我不需要他作伴。」


    駱笙微笑:「我覺得你需要。」


    「我不需要。」少年冷了臉,有些惱火。


    駱笙就是偏心,什麽給他作伴,明明是想帶著那黑小子出去玩。


    駱笙習慣性揉了揉駱辰的頭,笑眯眯道:「你身體弱,其實應該留在京中好好養著,長途跋涉去狩獵挺讓我擔心的。」


    駱辰渾身一僵。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


    父親最聽駱笙的話,她迴去若是這麽對父親說,他定然會被留下。


    「真的不需要玩伴嗎?」月色下,少女笑意溫柔,落在駱辰眼裏卻堪比女魔頭。


    「需要。」駱辰擠出這兩個字,走到小七跟前,不耐煩抓起他的手。


    小七錯愕,隨後咧嘴笑了:「我以前打過獾子呢,獾子肉可好吃了。」


    駱笙看著牽手的兩個少年,滿意笑了。


    東宮裏,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太子妃自毀容後第一次站在衛羌麵前,壓抑著怒火問道:「聽說殿下要帶著玉選侍去秋狩?」


    衛羌把書卷一放,淡淡道:「太子妃受了傷,需要好好休養。我讓一兩名侍妾隨同伺候,有問題麽?」


    每一年的秋狩,為了不惹人非議他都是與太子妃同去,不帶任何侍妾。


    而今年不一樣了。


    太子妃毀了容,出現在外人麵前就是丟皇室臉麵,他帶著侍妾去無可厚非。


    「殿下帶別人可以,帶玉選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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