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陰雲一直沒有散。


    永安帝那邊遲遲沒有反應,令人猜不透帝王心思。


    到了換藥的時候,太子妃衝到梳妝鏡前看到左臉頰上那道猙獰傷口,發狂掃落了梳妝檯上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崩潰痛哭。


    桂嬤嬤早把其他人趕了出去,抱住太子妃輕聲安撫:「太子妃,您要振作起來啊,就算為了小主子也要振作起來啊。」


    太子妃怔怔落淚:「振作?我的臉毀了,你告訴我該如何振作?沒有毀了容的女子能當太子妃乃至皇後的——」


    桂嬤嬤忙掩住了太子妃的口:「太子妃,慎言啊!」


    換做平時,太子妃根本不會說出這般要命的話,現在是真的失去理智了。


    這也難怪,容貌對女子來說多麽重要,更何況處在太子妃這個位置。


    「慎言?」太子妃慘笑,「嬤嬤,我如今這個模樣,慎言或是不慎言還有什麽要緊呢?」


    桂嬤嬤寬慰道:「太子妃,皇上那邊並沒有說什麽,蕭貴妃不愛管這些事,太子對您即便有所不滿也不能如何,您可不要自暴自棄了。」


    太子妃失魂落魄搖搖頭:「太子現在不能如何,是因為我是父皇欽定的太子妃,可以後呢?」


    等太子坐上龍椅那一日,成了大周最尊貴的男人,還能容忍一個毀了容的女子當他的皇後?


    即便太子容忍,朝臣也會抗議的。


    一國之母容顏受損,如何主持重大禮儀,如何接受諸邦朝賀?


    那不成了天下笑柄?


    翠紅那個該死的賤婢,這樣做比要她的命還狠!


    這是讓她眼睜睜看著失去一切。


    「太子妃,您現在最大的困境就是容貌受損,倘若能把疤痕消除,麻煩也就迎刃而解了。」


    太子妃因為吃醋算計侍妾,最多招致太子不滿,怎麽都到不了休妻的地步。


    太子真要這麽做,群臣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容貌受損就不一樣了,這是有礙大周體麵的要命事。


    太子妃抬起臉,直勾勾盯著桂嬤嬤:「太醫說金簪刺得太深,刮掉了血肉,疤痕去不掉了。」


    「不是還有神醫嗎?」


    太子妃一怔,喃喃道:「神醫?」


    「是啊,太子妃,都說神醫能活死人肉白骨,想來消除一道疤痕不在話下。」


    太子妃眼神漸漸亮起來,用力握住桂嬤嬤的手:「你說得對,我要請神醫!」


    神醫難請,京城上下也是知道的。


    太子妃對衛羌不做指望,想辦法給娘家遞了消息。


    太子妃的娘家是北河望族,父親現任鴻臚寺卿。


    喬夫人接到消息哭腫了眼,轉日一早就去了京郊請神醫,幾乎沒有懸念被拒。


    第二日再去,再次被拒。


    如此一連三日,喬夫人受不住了,拉著喬寺卿哭訴:「老爺,您可要想個辦法啊,不然元娘可怎麽辦啊。」


    這三日喬寺卿也沒閑著,千方百計打探神醫的喜好。


    打聽來打聽去,就打聽到駱笙身上。


    「夫人,我打探過來,放眼京城隻有一個人兩次請動了神醫。」


    「是誰?」


    「駱大都督的掌上明珠駱姑娘。」


    一次是請動神醫救醒駱大都督,一次是幫平南王世子請動神醫給平南王取箭療傷。


    這兩樁事若是有心打探,不難知道。


    喬夫人愣了:「那個曾把元娘和二娘踹進水溝裏的駱姑娘?」


    「就是她。」


    「可駱姑娘不是隻會胡作非為嗎?」喬夫人有些不信。


    喬寺卿嘆氣:「胡作非為和請神醫不衝突啊,誰知道駱姑娘怎麽得了神醫青眼呢。其實不止這兩次,據說神醫先前去開陽王府也有駱姑娘的功勞,不過此事沒有定論。」


    至於衛羌請駱笙幫忙的事,目前還沒傳出去,喬寺卿並沒打聽到。


    喬夫人聽著,臉色不斷變化,最後忿忿道:「還真是走了狗屎運。」


    生老病死,世上無人能避免。握著神醫的關係,駱姑娘就不單純是那個駱姑娘了。


    「駱姑娘不是開了一家酒肆麽,你晚上帶著二娘去吃酒,找機會請她幫忙。」


    喬夫人點頭。


    夫人也有夫人的圈子,駱姑娘在青杏街開了一家隻在晚間開門的酒肆,她早就聽說了。


    隻是想著幾年前駱姑娘給兩個女兒帶來的傷害,外加自持太子嶽母身份,她不願去捧這個場。


    沒想到還是要去一次。


    「對了,多帶些銀錢。」喬寺卿似是想起什麽,提醒道。


    喬夫人眼神微變:「老爺去過了?」


    喬寺卿神色一凜:「沒去過,就是聽說很貴。」


    實話是肯定不能說的,不然夫人問起錢從哪裏來,他如何迴答?


    養外室的錢可不能斷了。


    說真的,那個有間酒肆多去幾次,就要養不起外室了……


    喬夫人早早帶著喬二姑娘趕到了有間酒肆。


    酒肆正好剛開門。


    「客官裏麵請。」紅豆瞄了一眼,隱隱覺得跟在這位夫人身邊的少女有些眼熟。


    「有雅室麽?」喬夫人問。


    「雅室正好空著,客官隨我來。」紅豆領著喬夫人母女進了雅室,流利報了一串菜名和價格,「不知客官要吃些什麽?」


    吃什麽?聽了這個價格誰能吃下去!


    喬夫人壓下震驚,隨意點了幾道菜,而後把一個裝了碎銀的素麵荷包塞入紅豆手中:「可否請駱姑娘過來說話?」


    紅豆捏著荷包,笑眯眯問:「您是哪位呀?」


    「我是鴻臚寺卿的夫人。」喬夫人矜持道。


    紅豆眨眨眼,望著那眼熟的少女恍然大悟:「你是太子妃的妹妹,喬二姑娘?」


    喬二姑娘繃著臉沒有應聲。


    這賤婢沒認出她來,她可忘不了。


    那年駱笙把她踹下水溝,她慌亂之下抓住岸邊一把草,就是這個賤婢揮著匕首把那把草給割斷了。


    她與姐姐成了落湯雞,結果連一聲道歉都沒得到,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


    後來她的姐姐成了太子妃,她不再是尋常貴女了。


    可是母親說,正因為她姐姐成了太子妃,才要謹言慎行,免得給姐姐惹麻煩。


    從那以後,有駱笙出現的場合她就躲得遠遠的。


    沒辦法,見到這對主僕她就噁心憤怒,恨不得把當年的仇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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