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騰也沒想到駱笙問過趙尚書就問他,當即耳根一紅。


    難不成他比開陽王還重要?這多不好意思。


    「飯菜好吃麽?」駱笙問。


    林騰猶豫了一下。


    答案顯而易見,可麵對駱姑娘不能掉以輕心。


    見林騰猶豫,衛晗眸光冷了冷。


    如果他記得不錯,這小子吃了四碗陽春麵,比他還多吃一碗。


    林騰頭皮一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開陽王有殺氣。


    「好吃。」林騰最終沒辦法昧著良心否認。


    「是不是十分好吃?」


    林騰點頭:「嗯。」


    駱笙微微一笑:「那以後林大公子可以常來吃。」


    說到這,她頓了頓,語氣認真:「林大公子如果帶堂弟來,可以算半價。」


    還沒等林騰說什麽,趙尚書果斷道:「林騰,明日帶你堂弟來。」


    他要來吃滷牛肉,他要享受半價。


    一千兩銀子一頓飯的半價優惠,足以讓林騰犧牲一下他堂弟了!


    「大人——」林騰有些急。


    駱姑娘指明要堂弟來,這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尚書臉一沉:「燒豬頭不好吃?」


    這混小子,剛吃完他請的燒豬頭就忘了?


    林騰:「明日卑職帶堂弟來。」


    吃人嘴短。


    不過有趙尚書在,想必駱姑娘也不能拿堂弟如何。


    駱笙笑意真切:「我明日還在店裏。」


    林騰也不敢與之對視,胡亂應了一聲算是迴應。


    駱笙不再難為這麵冷心熱的青年,對衛晗微微欠身:「王爺好走。」


    衛晗沉默了一瞬,頷首。


    「王爺,請——」趙尚書伸出手。


    「趙大人客氣。本王還有些事,趙大人先走。」


    趙尚書下意識看了看駱笙,咳嗽一聲:「既然王爺還有事,下官就不打擾了。」


    出了酒肆的門,夜風把趙尚書鬍子上的肉香味給吹散了一些,令他登時多了幾分清醒。


    「大人,怎麽了?」見趙尚書突然停下,林騰問道。


    趙尚書神情嚴肅:「林騰,你說開陽王明日還來嗎?」


    萬一還來,萬一又碰上,難不成他還要請客?


    想到這種可能,趙尚書倒抽口冷氣。


    這可萬萬不行,明日他花的是自己的錢!


    林騰可不知道慷慨大方的上峰在擔心什麽,有問便答:「卑職覺得開陽王還會來。」


    那麽好吃,他一時意誌不堅定連堂弟都要帶來,開陽王怎麽會不來。


    「那你覺得開陽王是像今日這般快打烊才來,還是早早就來?」


    林騰搖頭:「卑職不知。」


    趙尚書不滿:「就當是破案。」


    林騰一驚:「莫非有案子要發生?」


    趙尚書抖了抖唇,沒好氣道:「算了,明日咱們早早就來,記得帶著你堂弟。」


    與林騰分開後,一名錦鱗衛出現在趙尚書麵前。


    趙尚書忙把帳單塞過去。


    錦鱗衛把帳單帶迴大都督府,呈給駱大都督。


    駱大都督皺眉:「明日帶著帳單以尚書府的名義去結帳就是,怎麽還帶過來?」


    一頓飯錢,值當讓他費心?


    比起這個,他更關心有沒有真酒客去笙兒的酒肆。


    錦鱗衛麵色古怪:「卑職覺得還是請您過一下目——」


    見屬下態度有異,駱大都督隨意瞄了帳單一眼,隨後眼睛就直了。


    一陣沉默後,緩過來的駱大都督問:「趙尚書今日吃的龍肝鳳髓?」


    偷偷留意著酒肆動靜的錦鱗衛迴道:「趙尚書吃的燒豬頭。」


    「還有呢?」


    「沒有了,下酒菜隻有燒豬頭,然後就是燒酒和陽春麵。」


    「這些要將近一千兩銀子?」駱大都督聲音都高了。


    他不是差這個錢,可趙尚書真的不是借著這個機會發財致富?


    請客可以,冤大頭不能當。


    等等。


    駱大都督仔細看了一眼帳單,看到燒豬頭、燒酒和陽春麵的各自價錢,忍不住撓頭。


    笙兒開的店不應該叫有間酒肆,應該叫有間黑店。


    不過一千兩還是太過分了。


    「趙尚書帶著一個屬下吃了六隻燒豬頭?」


    錦鱗衛低頭解釋道:「趙尚書恰巧遇到了開陽王,邀開陽王一起吃的。開陽王也吃了兩隻。」


    駱大都督搖了搖頭。


    說真的,他以前真沒發現開陽王是這種人。


    明明瘦瘦高高,仗著有人請客居然猛吃兩隻燒豬頭。


    嘖。


    被駱大都督鄙視到塵埃的衛晗正把石焱叫出酒肆問話。


    「這些日子照顧大白是不是不夠用心?」


    石焱心頭一凜,忙道:「卑職絕對用心!」


    「那是言行不妥,得罪了駱——」衛晗本想說駱姑娘,又覺太明顯,遂換了說法,「得罪了駱府的人?」


    「也沒有啊,卑職和駱府的人都相處融洽。」


    衛晗沉默了。


    明白了,駱姑娘純粹是對他有意見。


    可每次二人打交道,吃虧的明明是他,如果硬要說得罪駱姑娘之處——


    衛晗想到了那個夜晚,那座荒宅。


    那晚拿石頭砸他並向他眼睛撒辣椒麵的女子蒙著麵,他後來認出那是駱姑娘。


    而那時他沒有遮掩樣貌,駱姑娘自然也認出了他。


    也就是說,駱姑娘對他的敵意與那座廢宅有關。


    衛晗眼神耐人尋味起來。


    「主子,以後卑職能不能每日來酒肆幫忙?」石焱趁機問出當前大事。


    來酒肆幫忙管飯的,主子要是不許,他要哭死了。


    衛晗點頭允了。


    酒肆人多事雜,有個他的人在也好。


    石焱登時精神抖擻,勸道:「主子,時間不早了,您早些迴去吧。」


    衛晗迴眸看了酒肆一眼。


    酒肆依然燈火通明,卻驅不散他心中疑團。


    不過酒肆就在這裏,駱姑娘也在這裏,不急於一時。


    目送衛晗離去,石焱飛一般沖迴了酒肆。


    酒肆裏隻剩下埋頭吃麵的壯漢,這時候正問紅豆:「小娘子,在你們酒肆用飯的客人,還要互相叫諢號麽?」


    紅豆被問愣了:「諢號?沒有啊。」


    「那怎麽一個喊尚書,一個叫王爺?」


    還真敢叫。


    紅豆噗嗤一笑:「因為他們一個是開陽王,一個是刑部尚書啊。」


    啪嗒一聲,壯漢手中筷子掉到桌子上。


    「客官小心點,一副筷子十兩銀呢。」


    壯漢默默擦擦筷子,大口吃麵。


    都和王爺、尚書一個屋吃飯了,五兩銀子一碗陽春麵太正常了。


    吃了二十碗陽春麵的壯漢結帳走出酒肆,流下淚水。


    二十碗陽春麵,都夠他聽金水河上的花魁唱一晚小曲兒了。


    說起來,他一開始打算幹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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