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緩,衛晗問:「確定駱姑娘養的白鵝符合條件?」


    石焱點頭:「是。駱姑娘養的白鵝叫大白,是四年前專門從王家莊買來與人鬥鵝的,一來就打遍京城無敵手,很是風光了一陣,直到後來駱姑娘換了喜好才消失在那些好賭鬥的人視線裏。」


    「換了喜好?」


    石焱遲疑一下,還是貼心提醒道:「後來駱姑娘就開始養麵首了……」


    從養鵝到養麵首,駱姑娘跨度忒大了。


    衛晗默了默,沉著臉道:「繼續說。」


    「卑職去王家莊打聽過,村上人都說大白至少養了七八年了,因為看家護院特別兇,還咬傷過偷雞的狐狸無數,所以主人家一直捨不得殺,這才等到被駱姑娘買走。」說到這,石焱麵色有了微妙變化,「主子,您知道駱姑娘花了多少錢買大白嗎?」


    衛晗沒說話,淡淡睨了石焱一眼。


    石焱伸出一根手指,神情悲憤:「一千兩,整整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買的是一隻鵝嗎?買個花魁都夠了啊!


    小侍衛越想越悲憤。


    「主子您看,大白在王家莊養了七八年,又被駱姑娘養了四年,這麽一算就算沒有十二年也差不太多。」


    衛晗微微點頭,想想再被駱姑娘坑一次委實不甘,問道:「其他地方呢?」


    石焱苦笑:「主子,除了駱府您要是在方圓百裏內能找到一隻活過六年的白鵝,就打斷卑職的腿。」


    除非像大白那般天賦異稟,誰家吃飽了撐的給一隻普通的鵝養老啊,是宰了吃肉不香嗎?


    想一想這些日子險些跑斷的腿,石焱抬手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


    衛晗沉默片刻,淡淡道:「既然如此,替我約駱姑娘在先前那家酒肆見一麵。」


    石焱沒有立刻應是,而是小心翼翼提醒:「一百兩一碗臊子麵。」


    話不需多,主子都懂。


    衛晗麵色冷了冷。


    「主子,反正隻是需要一點鵝血,要不就別跟駱姑娘說了,卑職偷偷混進駱府弄點兒?」


    他怕主子把老婆本都虧掉啊,相比起來他犧牲一下,當個梁上君子偷點鵝血怎麽啦?


    衛晗眼風如刀掃了一眼石焱,指指門口:「滾。」


    石焱嘆口氣。


    這是不同意了,主子太在意麵子。


    衛晗要知道親衛的想法,恐怕又要打發這混帳去刷恭桶。


    他哪裏是好麵子,而是做不出這麽沒品的事。


    跑去人家姑娘家偷鵝血,他是窮瘋了嗎?


    如果駱姑娘隻是要錢,他堂堂親王給得起。


    至於會不會要別的——他暫時不想考慮這麽讓人頭疼的事。


    無論如何,他的病得治。


    約見的信照舊是蔻兒帶迴來的。


    蔻兒心細,這幾日一直在張羅酒肆的事,迴府的時候手中突然被塞了一封信,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給姑娘的。


    駱笙看信的時候,小丫鬟一直在旁邊碎碎念:「開陽王不行呀,怎麽每次送信都偷偷摸摸呢……」


    紅豆點頭附和:「確實不行,不光開陽王不行,他的親衛也不行。就上次登門送錢,居然還裝不認識我。」


    「裝不認識?」


    「是啊,明明進京的路上相處了好幾日呢,以為換個嚴肅的表情我就認不出他是那個飯桶了?」


    蔻兒嘖嘖搖頭:「過後就翻臉不認人,這是真不行呀……」


    駱笙看過信,陷入了沉思。


    神醫已經給開陽王看診過,他們之間算是暫時兩清,開陽王突然又約她見麵幹什麽?


    呃,說暫時兩清,是林家砍樹那個把柄一時還用不上,等她需要時再說。


    駱笙想了想,還是決定見開陽王一麵。


    她不準備放過與皇族中人打交道的機會。


    特別是開陽王,人還算厚道,萬一又有好處可拿呢?


    照舊是在那個不起眼的酒肆後院,二人見了麵。


    「駱姑娘請喝茶。」衛晗提起茶壺斟了一杯清茶遞過去。


    駱笙伸手接過,輕抿一口。


    茶不大好喝,不過這並非重點。


    「王爺見我何事?」


    衛晗沉默了一下,道:「有件事想向駱姑娘打聽一下。」


    「王爺請說。」


    「不知駱姑娘養的大白多大了?」


    大白?


    這一刻,駱笙險些以為聽錯了。


    如果她沒記錯,駱府上下統共隻有一個叫大白的,就是駱姑娘養的大白鵝。


    「王爺是問我養的那隻白鵝?」


    「是。」衛晗麵無表情點頭,強撐出雲淡風輕。


    他大場麵雖見得多,可向一個姑娘鄭重其事打聽人家養的白鵝,是真沒經歷過。


    好在這個姑娘是駱姑娘。


    呃,倒不是與駱姑娘關係近,而是在同一人麵前丟一次臉與丟兩次,區別也不是太大。


    比如買不起匕首,比如欠了三千五百兩飯費。


    三千五百兩銀子買京城最繁華處的鋪子都綽綽有餘,有誰會把這麽多銀錢天天帶在身上。


    當然,他已經與別人不一樣了,平日懷中時刻揣著一萬兩銀票打底,今日為了買駱姑娘的白鵝更是帶了五萬兩。


    「大白……活了快十二年了吧。」駱笙險些被這麽刁鑽的問題給問住了。


    幸虧蔻兒是個話癆,不用她多問就把大白的一切碎碎念出來了,不然就要答不上來了。


    「王爺為何問這個?」駱笙看向衛晗的眼神帶了幾分異樣。


    緋衣墨發,相貌堂堂,如果不考慮姓「衛」,也算是難得的人才,難道被她坑了幾次坑傻了?


    不至於啊。


    頂著這樣的眼神,衛晗險些撐不下去了,忙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掩飾尷尬。


    平復了一下情緒,衛晗淡淡問道:「不知駱姑娘可否割愛?」


    雖然隻需要鵝血,可上來跟人家姑娘說能把你養的大白鵝給我放點血麽,對方不把他當失心瘋才怪。


    「割愛?」駱笙麵色越發古怪,「王爺想買我的大白?」


    她就說那隻大白鵝有古怪!


    明明是駱姑娘養的,見了她竟然上來就咬,可見是個有靈性的。


    可開陽王想買大白做什麽?


    難不成買去驅邪?


    衛晗忍著臉熱,道:「如果駱姑娘願意割愛,但請開價。」


    開價?


    駱笙揚了揚眉梢。


    她知道開陽王其實不差錢,進京的路上之所以被她拿捏住,是沒有養成出門多帶銀錢的好習慣。


    但是,她也不差錢啊。


    她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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