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往前走。


    「等一下。」駱笙停下腳步,狐疑看著侍女領路的方向,「這是往前院去的吧?」


    侍女茫然看著駱笙,點點頭。


    是往前院去的啊,駱姑娘不去貴女們那裏而在這邊亂逛,不就是存著去前院的心思嗎。


    等等,她怎麽能帶駱姑娘去前院!


    侍女總算找迴理智,一陣後怕。


    她糊塗了,居然想著報恩哩。


    侍女暗暗掐了掐手心。


    可不能亂認恩人,明明是駱姑娘非要亂走才遇到這種事的。


    「你帶我去前院做什麽?」駱笙斂眉,一臉嚴肅,「剛剛說要見開陽王不過是為了脫身,我一個大家閨秀沒事去前院幹什麽?」


    「那,那您——」侍女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駱笙矜持挑了挑眉:「當然是去找我的姐妹們。帶路吧。」


    眼見侍女老老實實帶路,姿態透著不自覺的恭順,駱笙揚唇笑了。


    她可真是愛死了為所欲為的駱姑娘。


    想講道理時就講道理,不想講道理也是理所當然。


    衛羌與衛豐的到來令平南王妃喜笑顏開,尤其是見到許久不見的長子,連剛剛的不快都拋之腦後了。


    「太子瞧著清減了些,可是近來事忙?」平南王妃柔聲問。


    「多謝嬸嬸惦念,侄兒一向還好。」衛羌客氣迴道。


    以太子之尊這般溫文爾雅,無疑會令旁人覺得太子寬和懂禮,平南王妃卻心中一酸。


    別人不了解,難道她這個做母親的還看不出來,兒子這是和他們夫婦離心了。


    是,從律法上羌兒已經不是他們的兒子,隻是侄兒,可這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守著一點點長大的。


    她還記得在南邊的日子,每到她生辰羌兒都會精心準備禮物,有一次還親自雕了一支玉兔簪給她。


    而不是像現在,禮物一看就是下邊的人準備的,貴重是貴重,卻也冷冰冰隻剩貴重了。


    平南王妃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生出難以對外人道的幾分遺憾。


    「出來已久,我迴前邊與王叔說一聲,該迴宮了。」簡單客套了幾句,衛羌便提出告辭。


    平南王妃眼底閃過失望與不舍,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什麽都不能多說,甚至為了避嫌連一絲留戀都不能流露。


    皇上沒有子嗣,兄弟卻不少,侄子就更多了。


    羌兒能脫穎而出被皇上選中,不知讓多少王府眼紅心酸。


    平南王府對這樣的好運若是表現出感恩戴德之外的情緒,就要被人罵得了便宜還賣乖。


    坐在那把龍椅上的人也不喜歡嗣子和原來的父母太過親近。


    「母妃,我陪殿下一起去前邊了。」


    平南王妃對衛豐無需遮掩慈母心情,露出個溫柔的笑容:「去吧。勸著你父王莫要貪杯。」


    「母妃放心吧。」


    目送兩兄弟離去,平南王妃立刻被恭維聲淹沒。


    這些貴夫人不好直接誇讚太子,讚美小王爺的話不要錢般冒出來。


    平南王妃矜持聽著這些話,心中那絲酸楚悄然散了。


    如今的局麵本就是平南王府費心得來,確實不能太貪心了。


    前院氣氛正酣,就連衛晗都淺酌兩杯,本有些蒼白的臉頰染上了一抹紅。


    隻是他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依然通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他不喜這樣的場合,但該來還是要來。


    這世上並無能完全隨心所欲之人


    想到這裏,衛晗微微一怔,腦海中突兀闖入一個人影。


    或許還是有的。


    不管世人看法如何,那位駱姑娘確實活得隨心所欲。


    但是這種不顧後果的隨心所欲,他並不認可。


    隻是——衛晗突然想到短短相處的那幾日以及迴京後的兩次接觸,又有些遲疑。


    駱姑娘似乎也不是不顧後果,恰恰相反,她看似隨心所欲的那些舉動,帶來的結果都不錯。


    比如請動了李神醫……


    想到此事,衛晗心生無奈。


    他已經接連碰壁數次了。


    駱姑娘究竟是用什麽打動神醫的?


    衛晗又陷入了沉思。


    身邊傳來動靜,衛晗側頭看了一眼。


    衛羌向衛晗舉了舉杯:「王叔可是覺得今日的酒不合胃口?」


    「沒有。」衛晗端起酒杯隨意與衛羌的杯子碰了碰,一飲而盡。


    杯是白玉杯,握著杯的手仿佛比白玉還要白。


    衛羌目光落了落,閃過一個念頭:這位王叔可一點不像威震北地的修羅。


    他比衛晗長了足足九歲,也因此,實難把眼前這個剛剛褪去少年青澀的男子當成長輩尊敬,不自覺就帶了審視。


    當然,以他現在的身份,對大部分長輩也並不需要如何尊敬。


    可開陽王不同。


    開陽王是威懾北齊的一把尖刀,深得父皇器重。


    而他這個太子與父皇的關係終歸微妙了些。


    不是親父子,相處難免有些如履薄冰,何況天家無父子,史上下場淒涼的太子不勝枚舉。


    衛羌不動聲色把酒喝完,笑道:「剛才我去嬸嬸那裏,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衛晗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


    「是駱姑娘。」衛羌沒有賣太久關子,留意著對方表情說道。


    衛晗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麵無表情等著衛羌繼續往下說。


    遇到了駱姑娘,為何對他說?


    衛羌沒有看出什麽,笑起來:「駱姑娘逼著王府侍女領她來找王叔。」


    衛晗眉梢微動。


    逼王府侍女領著來找他?


    「侍女不從,竟還捉了條小蛇恐嚇人家。嗬嗬,看來駱姑娘對王叔真是魂牽夢縈。」


    衛晗險些維持不住麵上的淡定。


    太子說的真是駱姑娘?


    那次他主動約見,提出來的請求對方拒絕得那樣幹脆利落,他可沒看出來半點魂牽夢縈。


    路上,一碗臊子麵收他一百兩銀子,他也沒看出來魂牽夢縈。


    不過捉蛇倒像是駱姑娘敢做出來的事。


    一個把菜刀舞得那麽熟練的人,應該用菜刀剁過蛇吧?


    據說蛇羹味道不錯。


    菜刀——


    衛晗想著這個,難免想到一件事:所以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往他眼睛撒了一把辣椒麵的女子就是駱姑娘吧。


    「太子莫要拿我取笑。」衛晗心中想過許多,麵上一點異樣不露。


    「王叔不好奇駱姑娘後來去了哪裏?」


    衛晗唿吸一窒。


    去了哪裏?總不能真來找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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