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童子冷著臉伸手一攔:「幾位姑娘止步。」


    駱笙語氣平靜,不帶絲毫煙火氣:「這是何意?」


    守門童子指了指她手中號牌,嘴角噙著嘲諷的笑:「剛剛我看到了,姑娘手中號牌是找別人要的。」


    「所以呢?」


    「所以幾位姑娘不能進,這號牌不是從我手中拿到的。」守門童子板著臉道。


    駱玥怒目而視守門童子:「你這是欺負人!」


    十四五歲的少女,聲音甜美清脆,哪怕發脾氣也嚇不到人。


    守門童子絲毫不懼噎了迴去:「我一個守門人哪敢欺負姑娘,隻是按著神醫的規矩辦事罷了,姑娘可別為難我一個守門的。」


    「你——」駱玥氣得七竅生煙,抖著唇不知如何反駁。


    這麽多人看著,她再理論下去隻會顯得大都督府仗勢欺人。


    小姑娘已經聽到了背後人群中響起的嗤笑,一時忍不住淚珠在眼眶打轉。


    「站到我後邊去。」一道冷清清的聲音響起。


    駱玥側頭,看到的是一張籠著寒霜的麵龐。


    「三姐——」駱玥下意識喊了一句,這聲「三姐」竟叫得格外順暢。


    駱笙沒急著與守門童子爭辯,皺眉點了駱玥一句:「嘴笨就少說話。」


    駱玥臉漲得通紅,這一次卻沒頂嘴,甚至當看到駱笙目光投向守門童子後,莫名升起一絲期待。


    駱笙從金沙迴來後變得嘴皮子又利落又兇,這討人厭的守門童子一定不是對手!


    守門童子被駱笙平靜如水的目光鎖住,登時警惕起來:「幾位姑娘請迴吧,莫要耽誤了其他人求醫。」


    這個姑娘可比剛才的姑娘大膽多了,敢找開陽王討要號牌。


    守門童子年紀雖不大,分辨誰是刺頭卻機靈得很,畢竟神醫的門不好守,這些日子形形色色不知見了多少人。


    駱笙神色平靜打量著守門童子,直到對方眼神開始躲閃,這才開口:「你剛剛看到我手中號牌是找別人要的?」


    「姑娘是找開陽王討要的,在場之人皆可作證。」守門童子以為駱笙要否認從衛晗手中討要號牌的事實,眼中帶了輕蔑。


    這個姑娘雖然大膽,卻不聰明,眾目睽睽之下才做過的事居然想否認,這就是傻大膽吧。


    「不錯,我可以當這個證人。」朱含霜冷冷道。


    她本不該出這個頭,可駱笙竟然當著她的麵往開陽王身上貼,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她不是落井下石,而是為民除害!


    朱含霜這般一想,不由挺直了身子。


    駱笙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對表現得不畏權貴的守門童子揚了揚唇角:「神醫真的定下了規矩,每日發放的三十個號牌是專人專號,不得轉贈?」


    守門童子注意力全放在「專人專號」這四個字上,遲疑了一下點頭:「不錯!」


    他咬死這麽說,對方能奈何?


    反正有一點可以肯定,神醫厭惡駱大都督府的人。


    連皇上都對神醫客客氣氣,他隻要背靠神醫,就什麽都不怕。


    「確定?」


    「自是確定。」守門童子露出不耐煩之色。


    駱笙揚了揚手中號牌:「那請你說說,你給開陽王的號牌是多少號?」


    守門童子臉色一變,當下支吾起來。


    他當時隻是隨手拿起號牌發放,哪留意到發給開陽王的號牌是多少號。


    畢竟專人專號的說法是他搪塞駱府的,而不是真的如此。


    「不記得發給開陽王的號牌是幾號,那這位朱姑娘的呢?」


    「是——」守門童子急得額頭冒汗。


    朱含霜飛快瞄了一眼號牌,接口道:「是十八號。」


    守門童子鬆了口氣:「對,是十八號!」


    「你明明不知道——」駱玥又忍不住插話。


    這一次沒用駱笙說什麽,駱晴就攔住了她,小聲道:「四妹,咱們聽三妹的。」


    沒辦法,這種與人吵架的事她們都不擅長。


    駱笙仿佛絲毫不在乎這種再明顯不過的作弊行為,慢悠悠道:「這麽說,開陽王的號牌就是——」


    「十九號!」守門童子脫口而出。


    他記得清楚,朱姑娘與開陽王是前後腳到的,既然朱姑娘的號牌是十八號,那開陽王的號牌一定是十九號。


    駱笙撫掌:「答對了。」


    守門童子一時茫然了。


    怎麽駱姑娘和他是一夥的了?


    守門童子正納悶著,就見神色淡淡的少女突然抽出纏在腰間的長鞭往地上一抽。


    那響亮的鞭子抽地的聲音令人登時精神一振,無論是純粹看熱鬧的還是拿了號牌往裏走的人都不動了。


    守門童子白著臉,色厲內荏質問:「在神醫麵前,姑娘還想打人不成?」


    駱笙麵罩寒霜質問:「神醫一日發放三十個號牌,而今日駱府馬車隻比開陽王落後一步,那我就要問問了,既然發給開陽王的號牌是十九號,為何到了我們卻沒號牌了?是不是你這個守門人故意刁難我們?」


    守門童子急忙辯解:「我沒有——」


    「沒有?那你為何扣下剩餘號牌不發給我們,甚至扯出不得轉贈的藉口?如果真是專人專號,你連誰拿到多少號都記不住,又如何做到專人專號?」


    少女說話又快,條理又分明,守門童子當即被問得頭大如鬥,欲辯無詞。


    駱笙手握長鞭上前一步,語氣更加冷厲:「你且說說,到底是神醫定的規矩能朝令夕改,還是你有意為難?」


    守門童子麵色大變:「神醫定下的規矩當然不能改!」


    來求醫之人大多非富即貴,讓這樣一群人守規矩一開始也是經歷了風波的,而今好不容易人人自覺遵守,豈能傳出可以隨便改的風聲。


    要是那樣,規矩也就算不上規矩了。


    被神醫知道他壞了定好的規矩,定會把他掃地出門!


    守門童子一下子慌了神。


    駱笙如尋常閨秀甩手絹那樣甩了甩鞭子,淡淡道:「我與姐妹們一片孝心,誠心為父求醫。既然神醫定下的規矩不會變,那請你當著大家的麵說一說,到底是什麽規矩?」


    守門童子麵色灰敗,嘴唇顫抖,最後彎腰低頭側開身:「是小人一時犯糊塗,幾位姑娘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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