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晗策馬疾行,很快把駱笙一行人遠遠拋在了後麵。


    前方還是不變的青山綠樹。


    駿馬漸漸放緩速度。


    侍衛拽著韁繩靠近,實在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主子,您要一柄花裏胡哨的匕首幹什麽?」


    衛晗麵無表情看侍衛一眼,覺得揣入懷中的那柄匕首十分硌得慌。


    他怎麽知道要這柄花裏胡哨的匕首幹什麽!


    他提到這柄匕首,本是暗示他認出了駱姑娘就是那晚的蒙麵女子,想看到對方的慌亂從而進一步確定。


    誰知對方爽快掏出匕首要賣給他——衛晗想著這些,臉色更冷。


    「總覺得您虧了。雖然沒花錢,可還要為駱姑娘辦一件事,換了別人花三萬兩銀子求您辦事還求不到呢。」


    「囉嗦!我自有計較。」衛晗麵子上過不去,冷著臉嗬斥一句。


    這混帳東西一定要反覆提醒他挖了個坑自己往裏麵跳嗎?


    侍衛卻誤會了衛晗的意思。


    自有計較?


    等等,是不是他忽視了什麽?


    侍衛腦海中飛快閃過少女精緻的眉眼。


    是了,他先前就猜測過主子可能心悅駱姑娘,隻是不敢相信主子是這麽膚淺的人,可現在不得不信了。


    不然怎麽解釋主子非要把人家姑娘的隨身匕首弄到手?


    瞅著主子冷峻的側臉,侍衛滿眼佩服。


    都說他們主子可能孤獨終老,簡直胡說八道。


    「主子,駱姑娘給您的匕首要不要配個匣子收好?」


    「嗯?」衛晗側頭看了看侍衛,目露疑惑。


    他看不懂那個女孩子也罷,為何連自己的近衛也看不懂了。


    一柄捏著鼻子收下的匕首,配個匣子是何意?


    在衛晗的注視下,侍衛嘿嘿一笑:「這種定情信物弄丟了或是弄掉一顆寶石多不好——」


    衛晗身形一頓,而後一夾馬腹絕塵而去,留給侍衛一鼻子灰。


    一眨眼就是三日後,駱笙一行人離金沙越來越遠,離京城越來越近了。


    這支隊伍如今隻剩八人,少了的四名護衛留在了之前的城鎮養傷。


    盛三郎悄悄摸摸肚子,湊到了馬車窗邊:「表妹,咱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嗚嗚嗚,他想吃叫花肘子。沒有叫花肘子,喝一盆骨頭湯也行啊。


    紅豆忍不住翻白眼:「表公子,咱們吃過早膳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有麽?」盛三郎一臉疑惑,「我怎麽覺得好久了。」


    駱笙手扶青布簾,微抬下頦:「表哥看看天色,我們還是抓緊趕路吧。」


    盛三郎抬頭一看,不知何時藍天白雲已變成雲山疊嶂,風起雲湧。


    這一路他們已經遇到過一場雨,雨中趕路的滋味並不好受。


    「加快點速度。」盛三郎喊了一聲。


    車馬速度加快,可天變得更快,剛剛還是白茫茫雲海,陡然就變成烏雲翻滾,隱有雷鳴。


    接著一道閃光劈開濃雲,豆大的雨落下來。


    這場雨下得又急又大,望不到邊際的雨簾模糊了行人視線,泥濘的路使車馬在風雨中開始寸步難行。


    「表妹,我看前頭有屋舍,咱們去避避雨吧。」盛三郎抹了一把雨水,隔著雨幕大聲喊道。


    駱笙自不會反對。


    這種情況下趕路走不了太遠,白白讓人遭罪。


    有了目標眾人都來了精神,一時因大雨滯緩下來的速度加快了些,等到了屋舍近前才發現是一間破廟。


    說是破廟,避雨還是沒問題的,也免了徵得主人家同意的麻煩。


    馬車停下來,紅豆撐著油紙傘率先跳下,迴身把駱笙扶下來。


    秀月緊隨其後,獨自撐著一柄竹傘。


    紅豆把傘往駱笙的方向挪了挪,順便給秀月丟了個大大的白眼。


    姑娘偏心!


    車廂裏統共放著兩把傘,姑娘居然特意提出來給醜婆婆用一把。


    明明她才是最得寵的大丫鬟,就連姑娘被送走時大都督隻允許帶一個下人,姑娘還選了她呢。


    她是正兒八經踩著蔻兒那些小蹄子的眼淚勝出的,醜婆婆算什麽?


    呸,一個賣豆腐腦的!


    小丫鬟一顆心仿佛浸在沸騰的醋鍋裏煎,直到進了破廟還沒平復下來。


    破廟荒廢已久,就連原本供著的神像都不見了蹤影。供桌缺了一條腿翻倒在地,牆角裏堆著不少幹柴。


    這些幹柴令盛三郎等人喜出望外,忙收拾出一處生起了火堆。


    看著躥騰的火苗,盛三郎沖駱笙嘿嘿一笑:「表妹,這麽旺的火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架上一口鍋弄點吃的?」


    駱笙默了默。


    沒想到「閑著」還能這麽用。


    環視一眼,見除了她們從馬車裏鑽出來的其餘人個個渾身濕透,駱笙點頭:「就熬一鍋薑茶驅驅寒氣吧。」


    盛三郎不由有些失望,轉念一想大雨的天能喝上幾口甜滋滋的薑茶也不錯,忙指揮兩個護衛去馬車上搬東西。


    沒過多時,濃鬱的薑茶味開始在破廟裏飄散,盛三郎等人身上的衣裳也烤得半幹。


    紅豆先給駱笙盛了一碗,再給盛三郎等人一一盛了一碗,最後端了一碗薑茶美滋滋喝起來。


    「紅豆,你還少盛了一碗。」駱笙捧著發燙的瓷碗提醒。


    「少盛?沒有吧——」紅豆仿佛才發現秀月,一拍額頭,「哎呀,把醜婆婆給忘了。不過醜婆婆你有手有腳,不介意自己動手吧?」


    喝著薑茶的盛三郎不由抽動嘴角。


    紅豆這小丫鬟隻適合叉腰罵人,一點不適合演戲。


    太浮誇了!


    秀月已是三十多歲的人,自然不會與一個小姑娘計較,默默盛了一碗薑茶坐在一旁喝。


    喝一口加了蜜糖的薑茶,秀月眼角微微濕了。


    曾經郡主也給王妃熬過薑茶,除了蜜糖,郡主還喜歡加一些白胡椒粉,就如眼前這碗薑茶一般。


    駱笙忽然看了秀月一眼,問道:「醜婆婆可有名字?」


    秀月手一頓,笑了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又是這麽個模樣,聽人叫我醜婆婆已經習慣了。」


    駱笙搖頭:「那不成。你既然跟了我,被人這麽叫,我聽了不順耳。」


    秀月垂眸:「那就請姑娘隨便賜個名字吧。」


    一個名字有什麽打緊,她永遠是郡主的大丫鬟秀月。


    駱笙喝下最後一口薑茶,把碗遞給紅豆:「那就叫秀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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