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解放軍309醫院迴來,馬芹芹的眼圈就一直是紅著的。何麗的突然遇害使她的情緒一落千丈,她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清楚何麗到底得罪了什麽人,除了流淚馬芹芹是一籌莫展,她本來很想在病房多陪一下何麗,但是韋院長不同意,並交待她要切記保密,因為既然有人敢對何麗下毒手,自己的安全也是需要防範的。

    “小馬,還不脫衣服下班,看你六神無主的樣子。”護士長歐陽雨的話打斷了馬芹芹的思路。

    “歐陽姐,我……”

    “你今天怎麽了?”

    歐陽雨對發生的這一切並不知情,她以為馬芹芹又在想夏澗秋的事了。歐陽雨心想,也該找馬芹芹好好談談了,特別是要了解她對夏澗秋的感情,以免今後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我……”馬芹芹還沒說出話來,眼淚卻先落了下來。

    “好了,好了,也不怕人看見笑話。晚上我們一塊吃飯,有什麽心事跟大姐說說,好嗎?”歐陽雨像一個長者幫馬芹芹擦去眼淚。

    馬芹芹想,也好,晚上順便可以探探護士長的口氣,看她跟夏主任到底是個什麽關係,自己心裏也好有個底,就答應地點點頭。

    歐陽雨就住在醫院旁邊的小區內,那位軍官犧牲以後,醫院分給她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房子雖然不大,但是被歐陽雨收拾得井井有條,看得出來歐陽雨是一個既講究,又非常有品味的女人。臥室的梳妝台上仍然擺放著那位軍官的照片,馬芹芹看著照片,心想護士長也真夠值得同情的,第一次戀愛就碰到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如果換成自己,還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起。好在是冬天,歐陽雨去菜市買了幾種下火鍋的菜,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開飯了。其實馬芹芹今天是沒有一點食欲,她不過想借吃飯的機會跟歐陽雨好好聊聊。吃了不到半個小時,馬芹芹就說飽了。

    “那就吃點蘋果,你自己削!我去收拾一下碗筷。”

    “我來幫你。”馬芹芹隨著歐陽雨來到了廚房。

    ……

    歐陽雨和馬芹芹今天是各有自己的心事,都想等著對方先開口,但是等到廚房的活兒幹完,誰都沒說出聲來。沉默一直持續到倆人迴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歐陽雨開始給馬芹芹削蘋果,才終於打破僵局。

    “歐陽姐,那天夏主任被檢察院的人帶走,我發現你神色不對。”

    “有什麽不對,我那天身體有特殊情況。”歐陽雨掩飾著自己。

    “反正我覺得你不太正常。”

    “傻姑娘,夏主任人那麽好,突然被人帶走,大家都覺得難受啊!你不是也哭了嘛。”

    “我是哭了,但你卻差點暈了過去,程度不一樣啊。”馬芹芹眼睛裏閃爍出一種疑問的神情。

    “那是你誤解了。”

    “絕對不是,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觀!”

    “小小姑娘,鬼心眼倒不少!”

    歐陽雨說著就去擰馬芹芹的耳朵,馬芹芹趕緊逃避。

    “我跟你說心裏話嘛!”

    馬芹芹故作生氣,歐陽雨停住了自己的手,雙方再次陷入沉默。一直過了幾分鍾,歐陽雨才很慎重地說:

    “傻姑娘,你是不是愛上夏主任了?”歐陽雨摸著馬芹芹長發。

    “我還想問你呢?”馬芹芹突然把目光死死地盯住歐陽雨。

    “我……,我跟夏主任怎麽了?”歐陽雨迴避了馬芹芹的目光。

    “你是不是……也愛上他了?”馬芹芹費了好長時間才把話說完。

    “哎……,怎麽跟你說呢,反正我和夏主任是不可能的。”

    “有什麽不可能?我覺得你們挺般配的。”

    “口是心非了吧?傻姑娘,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會嫁給夏主任的。”

    “你還記著那位解放軍同誌?”

    “也許是吧!”

    也許是說到了痛處,歐陽雨的眼神流露了傷感,而馬芹芹全然不顧這些,繼續開導著歐陽雨。

    “現在都是什麽年月了,你還那麽傳統,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已經犧牲的他而斷送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吧!”

    “有些事現在跟你這個小孩子說,你也不會明白的。還是不要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吧!”

    “我是挺喜歡夏主任的,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馬芹芹毫不隱諱自己的觀點。

    “你可以去爭取嗎?隻是夏主任目前這種情況,你可得有個思想準備。”

    “歐陽姐,你說夏主任會去坐牢嗎?”

    “很難說,現在也有冤假錯案的。”

    “這我也不怕,即使他去坐牢,我也等著他出來。”

    馬芹芹眼睛裏閃爍出的堅定目光使歐陽雨大受感動,她想到了許多她見過的女孩子,他們人生觀與馬芹芹截然相反,做什麽事都非常現實,找對象的標準就是房子、車子、票子。再看著馬芹芹如此單純的樣子,對於感情的追求是那麽的真誠和執著,這是一個多麽難得可貴的女孩啊!她想夏澗秋如果能夠娶到如此鍾情的女孩,肯定也會幸福。歐陽雨情不自禁地摟住了馬芹芹,馬芹芹的眼淚也已經滴在了歐陽雨的肩膀上。兩個女人就這樣摟著,似乎找到了同病相憐的感覺,直到電話鈴聲響起。歐陽雨接完電話,迴過頭對馬芹芹說:

    “明天我要參加衛生局組織的護理質量檢查,早上就不來參加交班會了,你幫我把工作服給換一下。”

    “行!歐陽姐,那你就早點休息,還要替我保守秘密。”

    “知道了,替你保密。就怕夏主任一迴來,你自己把不住自己的嘴!”

    假文憑事件終於被學生家長舉報到了教育廳和省紀委,對於這件事郝水生倒還並沒有放在心上,收受學生家長的三萬元錢沒有第三人在場,隻要自己不承認,無憑無據,誰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他最擔心的有兩件事,一是借給互助基金會的兩千多萬,現在看樣子是收不迴來了,給學校造成這麽大的損失自己恐怕是難咎其責。這其中有五百萬還是教師的房屋集資款,房子是建起來了,但是由於欠下開發商一大筆資金,前期的手續又不完善,房產證遲遲辦不下來,搞得全校上下議論紛紛,特別是那般離退休幹部已經揚言要集體上訪。當然這還可以說是工作上的失誤,就算交點學費,反正沒進個人腰包。最要命的就是聞欣達前前後後送來的三十萬元,錢已經被拿去送孩子出國,想退也退不迴來。心髒介入材料的巨額迴扣問題已經在媒體上頻頻曝光,保不住聞欣達也就無法保全自己,如果他被抓進去肯定就是一個浦誌高,到時自己絕對脫不了幹係。郝水生本來是個無神論者,但是到了現在也隻能祈求上帝保佑自己,也保佑聞欣達能夠平安渡過這一關,否則就是晚節不保啊!郝水生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撥通了聞欣達的電話。

    “是欣達吧?你那邊最近的情況怎麽樣?”

    “哦,是郝校長啊,我這邊沒事,賈士傑仍然沒有蘇醒,看樣子是永遠醒不過來了。”

    “沒事就好,你那邊一定要穩住,不能出任何紕漏!知道嗎?”

    “郝校長,你就放心好了。督察組沒有向您通報什麽情況吧?”

    “沒有啊。”

    “我這邊如果有什麽事,督察組肯定會通報給學校黨委的,您多擔待點就行了。”

    聞欣達放下電話,心裏還想著何麗的事。這件事他不敢向郝水生說,生怕給郝水生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昨天309醫院反饋迴來的情況說何麗因搶救無效已經死亡,他想這件事也就算結了。既然督察組沒有向學校黨委通報情況,就說明也查出什麽大案要案,至於藥品迴扣,是個普遍現象,寡不責眾,這是共產黨的一貫政策,隻要把毛三和大頭打發出去,自己就萬事大吉了。這時聞欣達的手機響了。

    “是聞哥嗎?我是欣發啊!”“什麽事?毛三和大頭走了嗎?”

    “還沒了,剛才他們在火車站看到有警察在持槍檢查,嚇得就迴來了。”

    “叫他們呆著別動,等弄清楚情況再說!”

    “剛從安新迴來的李經理說,收費站也有武裝警察檢查車輛,不知是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不要那麽神經過敏,但是還是小心點為好,等我想好對策再通知你們。”

    何麗的遇害對韋旭升是一個極大的刺激,既然何麗是給夏澗秋送錢的醫藥代表,說明肯定是有人有計劃、有預謀地陷害夏澗秋,然後殺掉何麗滅口。是誰對夏澗秋這麽恨之入骨呢?夏澗秋盡管有些清高,但是為人坦誠,又不爭權奪利,韋旭升當上院長以後曾經想推薦夏澗秋出任院長助理兼醫務科科長,跟他談話時夏澗秋明確表態不想當官,在韋旭升的眼裏,夏澗秋是一個白專的代表,在醫院不可能與他人結成深仇大恨。這時韋旭升突然想起了幾年前為了一個急性心肌梗塞的病人,夏澗秋與聞欣達發生的激烈衝突,這是韋旭升第一次發現夏澗秋如此大動幹戈,聞欣達被他批駁得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看來應該是一場巨大的利益衝突,如果心髒介入材料真像傳聞那樣有巨額迴扣的話,巨大的利益就會使人性發生扭曲,而前麵發生的這一切就都好解釋了。韋旭升還想到院辦的小魏說有個女孩子打電話來反映情況的事,聞欣達為什麽要向自己隱瞞?而且當天夜裏何麗就慘遭毒手,難道這僅僅是一種巧合?這個反映情況的女孩會不會跟何麗就是一個人?如果是的話,那聞欣達就太可怕了。至於聞欣達的後台郝水生,韋旭升現在倒並不後悔當初對他的冒犯,關他借給互助基金會兩千多萬收不迴來就夠他喝上一壺的了,加上集資房的房產證遲遲辦不下來已經引起了全校教職員工的公憤,那般離退休幹部決不是好惹的,一旦集體上訪肯定會叫郝水生吃不完兜著走,隻要聞欣達和郝水生任何一個人翻船都會引發連鎖反應,就像多米諾牌效應一樣,倒下一大串。到時候整個靖江醫科大學就要改朝換代了。韋旭升想到這裏心裏抑不住興奮,他在想如何爭取主動,如何在沈士鐸這個欽差大臣麵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以前就聽到導管室的護士反映,聞欣達在重複使用一次性心導管,而每個月的出貨單卻是按手術台次填報,他們懷疑聞欣達把這部分錢全部私吞了,賈士傑曾經說要追查此事,但不知為什麽最後卻沒有下文。對,也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何不布置人員悄悄查一下這方麵的帳?等拿到證據以後再向沈士鐸匯報。

    沈士鐸和朱自清再一次來到了309醫院,一方麵是了解賈士傑和何麗的病情及下一步的治療方案,另外還想跟夏澗秋好好聊聊。當李院長陪他們走進夏澗秋房門的時候,夏澗秋仍然在擺弄他的手提電腦。

    “夏主任住在這裏還習慣吧?”沈士鐸主動伸出了自己的手。

    “李院長他們照顧的很好,我在這裏可享受的是首長待遇,就是有些不太習慣。”

    “專家就是首長嘛,慢慢就習慣了,這對你也是一個保護啊。”

    沈士鐸非常慶幸自己采取的特殊手段,否則被害的可能就不隻是何麗了。

    “感謝首長的關心”夏澗秋學著士兵的樣子給幾位領導敬禮。

    “喔,倒還學會立正、稍息了,像個當兵的樣子。”沈士鐸用拳頭輕輕擊了一下夏澗秋的胸膛。

    “當年研究生畢業,我還差點去了武漢軍區總醫院呢!”

    “好了,說正事吧!”沈士鐸把頭轉向了朱自清。

    “夏主任,可能你沒有認出來,其實何麗就是給你送錢的那個女孩,當初她給你送錢是受人指使,她的遇害已經充分說明,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現在我們想了解清楚的是你在醫院得罪過什麽人沒有?你自己認為誰最有可能陷害你?”

    夏澗秋驚訝地張開了打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工作上的分歧肯定是有的,但是你要我說跟誰結仇,我還真說不上來。”

    “你再仔細想想,監護病房成立以後跟誰有利益上的衝突?”

    “我還是想不出有什麽大的個人利益衝突……,如果實在要我說的話,可能是我科開展的急性心肌梗塞早期溶栓技術對心內科的介入治療有些影響,因為有一部分病人不可避免地被截留在監護病房,為此我還跟聞副院長發生過一次爭執,但是這僅僅是個學術問題,我個人認為還談不上什麽利益衝突。”

    “聞欣達?”

    沈士鐸和朱自清會心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因為夏澗秋的話印證了上午韋旭升的一些看法,而且韋旭升還提到了有個女孩子打電話來反映情況聞欣達故意隱瞞的事。

    “好,這個問題我們暫時不談。諾和靈筆芯的檢測目前還存在一些困難,公安廳的同誌提出要請醫學專家結合臨床,提出可能的幾個藥物,以縮小範圍,這樣檢測就會快很多,我們想聽聽你的分析。”

    “從賈書記發病的情況來看,主要是血壓驟然增高引起的腦出血,另外就是血糖高得有些離譜。我認為筆芯內的胰島素肯定被替換,最有可能的是換成了升壓藥。”

    “有道理!現在臨床上常用的注射用升壓藥有哪幾種?”“用的最多的是α受體激動劑阿拉明和多巴胺,但是這兩種藥升壓的作用並不是最強的,使用後升壓也有個過程。能夠使血壓驟然升高的藥物是兒茶酚胺類的腎上腺素、異丙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但去甲腎上腺素不能皮下或肌肉注射,否則會導致皮膚壞死。”

    “還有什麽藥?”

    “對了,還有血管加壓素,國內用的是一個複合製劑,叫做垂體後葉素。”

    沈士鐸一陣驚喜,看來找夏澗秋是找對人了。

    “我看可以基本鎖定為腎上腺素、異丙腎上腺素和垂體後葉素這三個藥,請夏主任把這幾個藥寫下來交給朱科長,讓公安廳技術部門作為參照物。”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想聽聽夏主任對賈書記和何麗下一步的搶救治療還有什麽高見?”

    李院長不知是在征求沈士鐸和朱自清的意見,還是在問夏澗秋,而沈士鐸和朱自清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了夏澗秋。

    “賈書記和何麗雖然的原發病雖然不一樣,但現在的情況都是昏迷不醒,也就是說他們共同的病理改變就是部分腦細胞的壞死,兩位院長都是前輩,應該明白這可是個世界級的難題,目前確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不要賣關子,拿點絕招出來嘛!”沈士鐸故意激將著夏澗秋。

    “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下。”

    “什麽辦法?”

    “自體幹細胞移植。”

    “談點具體的。”

    “幹細胞是一種具有多分化潛能的早期未分化細胞。比如人類的受精卵就是典型的幹細胞,最開始隻是一個單細胞,最後能夠分化成為構成人體的三百多種細胞。所以在特定條件下,幹細胞可以分化成不同的功能細胞,如血細胞、心肌、角膜、胰腺等等,當然也包括腦細胞。今後利用幹細胞移植我們就可以像換零件一樣治療一些壞死性疾病。現在國外已經把幹細胞移植用於臨床研究,國內的中山醫科大學也在做幹細胞移植與腦複蘇的探討,309醫院的血液科是可以做骨髓移植的,所以完全具備這方麵的條件。”

    “如果做的話,可能會有出現什麽不良後果?”李院長關切地問。

    “自體幹細胞隻是把自身骨髓中儲存的幹細胞動員到外周血,然後通過血細胞分離機分離、純化,然後再輸入到靶器官,還沒有見到報道有什麽不良反應,至多無效罷了。”

    “這個辦法,我看可以試一試,如果成功可是國內首創啊!”沈士鐸興奮地看著李院長。

    “好的,我們醫院大力支持,那就請夏主任盡快拿出方案,我們好做準備工作,必要時再和血液科的專家探討一下。”

    “我現在考慮的是通過什麽途徑把分離好的幹細胞注入到靶器官,我想請我研究生的同學,留加拿大的張博士來指導一下。”

    “那就更好了,至於何麗的費用我們醫院可以給她免單,就從科研經費裏麵出,你們看怎麽樣!”李院長望著沈士鐸。

    “感謝309醫院的支持,但是我還要強調一點,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另外,對於賈書記的治療方案也要保密,要告訴他的夫人孫雨辰近期不要來探視,以免碰到夏主任。”

    “好的,我去安排。”

    自從夏澗秋被檢察院帶走,急診科的工作暫時由成學平負責,成學平終於感覺到了扶正的滋味,盡管目前還是個代理主任,但明年一換屆不就是主任了嘛?同時他也非常慶幸自己找到了聞欣達這個靠山,因為他知道聞欣達的背後就是郝水生,所以這段時間成學平的臉就像塗了一層油,光亮光亮的,平日從不打領帶的他,也打起了領帶,也在科裏搞起了主任查房,專門提幾個刁蠻的問題來為難這些年輕醫生,以顯示自己學識的淵博,他要很好地擺擺當主任的譜。而馬芹芹卻偏不買他的帳,人家都叫他為成主任,但是馬芹芹總在前麵加一個了“代”字,就是這個“代”字讓他對馬芹芹恨之入骨,他不止一次地在心裏罵道,“總有一天你會求到我的頭上,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個黃毛丫頭!”今天機會終於來了。

    星期三是科室換工作服的日子,馬芹芹自己換完以後就幫歐陽雨換工作服,可她卻從歐陽雨的的衣兜裏翻出了一個門診病曆,馬芹芹好奇的翻了翻,門診病曆上清晰地寫著“先天性輸卵管閉塞”,馬芹芹這才明白昨天晚上歐陽雨對自己說的“我不配嫁給夏主任”那句話的含義,原來是這樣!馬芹芹陷入了萬分的矛盾之中,她被歐陽雨的無私深深地感動著,以至於整個白天她的腦海裏都在重複著歐陽雨的那句話,也許是分神,下午在給一個病人換藥瓶的時候,馬芹芹被一個莽撞的實習生拌了一下,把一瓶白蛋白給打碎了,盡管實習生已經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病人也原諒了馬芹芹,說隻是一個意外事件,但是還是給成學平知道了。

    “馬芹芹,你下班前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馬芹芹非常清楚成學平對自己不懷好意,以前成學平就多次給她發過騷擾短信,有次值夜班時候還對她動手動腳,被她當場訓斥了一頓,現在當上了代理主任,更是趾高氣揚,馬芹芹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那副小人得誌的德行。下班前馬芹芹把小梁醫生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然後沒有敲門就直接闖進了成學平的辦公室。

    “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一點規矩都不懂?”

    “不是你叫我下班前來的嗎?”

    “我叫你來,也得敲門啊!”

    “莫非成代主任躲在屋子裏麵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成學平又聽到了這個很不入耳的“代”字,頓時老羞成怒。

    “你今天把一瓶白蛋白給打碎了是個護理事故,科室是要嚴肅處理的!”

    “怎麽個嚴肅法?”

    “你……,你要賠償病人的損失!”成學平有些歇斯底裏。

    “要賠錢嗎?”馬芹芹裝出害怕的樣子。

    “當然了,三百八十元全部你自己負責,還要在科室做檢查!”

    “成主任,別那麽嚴肅嘛!我一個月工資就那麽一點,扣掉三百八十元我還怎麽活啊!”馬芹芹的話顯得有些發嗲。

    看到馬芹芹害怕的樣子,成學平想目的已經達到。

    “其實呢,這個事嘛也不是沒得商量,關鍵看你的態度怎樣?”

    “成主任,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今後一定改正,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馬芹芹嬌滴滴地坐在了成學平的辦公桌上。

    成學平看時機已經成熟,就站起來拉住馬芹芹的手,色眯眯地說:

    “你也給我個機會,好嗎?”

    “我有什麽機會給你啊?”

    馬芹芹故作姿態地推開成學平的手,而成學平卻借機摟住了馬芹芹的腰。

    “芹芹,我已經仰慕你好久,如果你同意……”

    成學平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得“啪”的一聲,馬芹芹的耳光已經扇在了成學平的臉上,而此時門又突然被人推開。

    “成主任,我的病程記錄要請你簽個字。”醫生小梁戰戰兢兢地說。

    成學平臉唰就青了,他故作鎮定地說:

    “你先出去,等下我來簽!”

    小梁裝出很尷尬的樣子,退了出去,隨手把門關上。

    “成學平,也不看看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對自己的本姑娘實施性騷擾,我要去醫院紀委告你!小梁醫生可以給我做證的。”馬芹芹指著成學平的鼻子是一頓臭罵。

    成學平萬萬沒想到馬芹芹的這一招,但是他的腦子轉的也快,馬上換了一副麵孔,堆滿歉意地對馬芹芹說:

    “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今天就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看著成學平那個奴才像,馬芹芹挺直了腰板,得意地走出了辦公室,出來時見到小梁醫生還做了個鬼臉。

    過了好大一會兒,成學平才醒過神來,左側的臉上還有些隱隱作痛。

    “小樣的,敢對我來這一套,看我今後怎麽整死你!”

    成學平在咬牙切齒,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小梁早不進來,晚不進來,偏偏在這個時候進來,他懷疑馬芹芹跟小梁是事先串通好的,因為自己以前也對小梁采用過同樣的手段,看來女人的能力還真不能低估,如果他們倆人合夥去紀委告狀,雖說聞副院長會幫自己擺平,但是自己的麵子也就丟盡了。

    這時成學平想起了聞欣達昨天給他下達的指示,今天晚上七點要他派一輛救護車把毛三和大頭送出省城,他快步來到了急診科,湊巧護士長還沒下班。

    “護士長,麻煩你打電話把備用救護車調出來,我們幫城東區醫院送一個病人。”

    城東區醫院是一所二級醫院,屬於靖江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出診的轄區,由於它沒有配備救護車,特殊病人的接送經常請附院幫忙,所以這裏的醫生護士都已經習以為常。

    “要不要我們派醫生護士?”

    “不用,是我的熟人,我親自去。”

    救護車開到了城東區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李經理已經在大門口等候,成學平下了車,叫救護車司機小林在外麵等候。

    毛三裝扮成“病人”被抬上了車,大頭也穿上了一件醫院的工作服,口罩帽子遮住了大半個臉。

    “什麽病人?”林司機問。

    “一個艾滋病病人。”

    “這種病人也叫我們送!”林司機臉帶慍色。

    “這樣吧,小林你打個車迴去,我叫他們醫院派司機送。”

    成學平掏出了一張50元交給了林司機,然後下車跟李經理耳語了幾句。林司機正巴不得,順著台階就下了車。

    “那就不好意思了,成主任你們就辛苦了。”

    ……

    李經理坐在了司機的座位,車子很快就開動,打著警燈朝著城外傳染病院的方向疾駛而去。為了製造真實的氣氛,成學平和李經理都戴上了口罩帽子,毛三也盡量把被窩往上扯,隻露出了臉部的一小部分。按照聞欣達製訂的計劃成學平和李經理必須把毛三和大頭送出靖江省,一直進入雲南省境內,然後由他們自己偷渡到緬甸。

    快到收費站的時候李經理開始緊張起來,成學平叫到:

    “大家放鬆一點,不要說話,一切聽我的。”

    武裝警察示意停車檢查。

    “送的什麽病人?”

    “是一個艾滋病病人。”

    “有派車單嗎?”

    成學平把早已準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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