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侯爺手下留情!”


    歸義坊,死裏逃生的渡厄,朝李澤軒躬身行禮道。


    方才那一刻,他是真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很確定他若是不投降服軟,李澤軒那一式劍招絕對會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而真氣枯竭的他,麵對這一式淩厲無匹的劍招,絕對必死無疑!


    直到這時,渡厄心中都還有些驚魂未定!太險了,實在是太險了!剛剛那瞬息工夫,他真的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啊!


    李澤軒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因為這時劉仁軌那邊也結束了戰鬥,他們押著天龍教的四名核心弟子正朝這邊走了過來!


    “尊者,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要叛教嗎?”


    眾人來到李澤軒跟前,劉仁軌都還沒來得及說話,被他押送的那名天龍教弟子便一臉憤怒地朝著渡厄開口了!


    其餘幾個天龍教的人也都是一臉震驚外加憤怒。


    天龍教是他們的大家庭,而渡厄則是他們的信仰,如今他們的信仰背叛了他們的大家庭,他們如何不憤怒?


    憤怒的同時,他們的內心也是崩潰的!


    渡厄卻無視這四人憤怒的目光,他直起身子,恢複了以前那種寶相莊嚴的模樣,淡淡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龍首為了一己私利,令本座蠱惑百姓入教,行那大逆不道、禍害蒼生之舉,實屬罪大惡極!如今天龍教氣數已盡,爾等還不跟隨本座一起棄暗投明?”


    說罷,他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看了看李澤軒的麵色,說到底,他就是想要依靠實際行動來討好李澤軒、爭取李澤軒的寬恕,畢竟李澤軒隻是暫時饒他不死,可從來沒說會徹底放了他!


    令渡厄失望的是,李澤軒仍舊板著一張臉,麵上看不出喜怒。


    這時,一旁的劉仁軌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他朝李澤軒拱手道:“侯爺,這四人皆已被末將打斷了手腳,而且末將檢查過,他們的口中沒有含毒藥,不用擔心他們自盡!”


    李澤軒的麵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一臉和煦道:“嗯!很好!立刻讓人將他們幾個帶迴大理寺,並親手交給劉寺卿!本侯隨後就來!”


    劉仁軌抱拳領命道:“末將遵令!侯爺,那這渡厄......”


    李澤軒擺了擺手,道:“他先留在這兒,本侯還有用,一會兒你留下幾名將士,這裏的事情可還沒完!”


    劉仁軌聞言一愣,片刻後他抱拳道:“那要不末將留下,讓其餘人將他們四個押送迴大理寺?”


    李澤軒搖頭道:“不必!再說隻有仁軌你親自押送,本侯才放心!快去吧!”


    “那......末將告退!”


    見李澤軒堅持,劉仁軌隻得抱了抱拳,帶著幾名將士押送著天龍教教眾離去。


    “哇!侯爺您好厲害!”


    這時,場邊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不是方才被渡厄追殺的那少女還能是誰?


    之前那場大戰,李澤軒手持追風劍,發出一連串華麗至極的劍招,一直將渡厄給壓著打,就好似一名絕世劍仙一樣,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少年人崇拜英雄,少女亦是如此!


    所以少女此刻再也忍不住,驚唿出聲道。


    李澤軒心中一動,他麵帶微笑地看著迎麵而來的少女,女孩兒麵容姣好,穿著很是普通,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但這女孩兒說話極有條理,心智成熟的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估計是以前經曆、承擔的事情太多!


    更重要的是,李君羨傳迴來的那封十分重要的密信,竟然是通過麵前的這名少女交到他手上的,李澤軒很想知道這少女跟李君羨是什麽關係,又是如何從李君羨手中接到密信的!


    “以前小女子隻知道侯爺是炎黃書院的山長,學識淵博,未曾想侯爺的武藝也如此高強,小女子佩服!”


    少女快步來到李澤軒跟前,然後跟個小大人似的向李澤軒福身一禮,讚歎道。


    她的動作有些生硬,想必這種禮節她以前並不常做。


    李澤軒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女孩兒,道:“嗬嗬!本侯若是記得沒錯的話,正午的時候,向本侯傳遞密信的人也是你吧?這次你又幫本侯緝拿了天龍教尊者,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想要什麽賞賜?”


    聽到“賞賜”兩個字時,少女的眼睛明顯一亮,她興奮道:“侯爺,我......小女子名叫陳碩真,我想要錢,要好多好多的錢!”


    “陳碩真?你就是陳碩真?”


    李澤軒瞳孔一縮,心中頓時狂震,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人畜無害的小女孩兒就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自稱皇帝的女人!與此同時,李澤軒猛然想起先前在北方時,李泰曾在電報中跟他說起過,在長安城內遇到一個名叫陳碩真的女孩兒,幫他們解開了渡厄浮空術的謎團,於是,李澤軒麵色有些古怪地看向陳碩真,並問道:


    “之前你是不是以浮空術之密,找一個小胖子要過一百貫的好處費?”


    “呀!侯爺您怎麽知道?”


    女孩兒吃驚地掩了掩小嘴,一臉地不可思議,但片刻後,她又一臉恍然道:“我明白了,那小胖子不經意間自稱了一次魏王,而當今魏王在炎黃書院就學,侯爺您身為炎黃書院的山長,知道這件事情也就不足為奇了!”


    說罷,她那一張小臉忍不住變成了一根苦瓜,話說她先前坑了李澤軒學生的錢,那現在李澤軒豈能饒了她?


    見女孩兒這般表情,李澤軒忍不住笑道:“嗬嗬!你這丫頭腦袋還真靈光!你放心,你和青雀的事情本侯不會插手,不過你方才說想要很多很多的錢,青雀不是給了你一百唐元嗎?難道還不夠你一個小丫頭用不成?”


    聽李澤軒說不追究先前的事情,女孩兒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有些窘迫道:“多謝侯爺不計前嫌!小女子就不要賞錢了,告辭!哦,對了,旁邊張家老爺張德康是這渡厄大和尚的同黨,侯爺您別忘了將他也一起抓走啊!”


    說罷,不待李澤軒反應過來,她直接轉身就走,當真是幹脆利落,輕輕地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見狀,李澤軒也沒有強留,沉吟片刻,他對身邊的一名軍士吩咐道:“你跟上去,看看這陳碩真住在何處、是否遭遇了什麽困難?”


    他方才見陳碩真目光純淨,絕非那種一味貪財、不講原則的人,便想到陳碩真之所以把“錢錢錢”掛在嘴邊,很有可能是真遇到了什麽困難,才會讓她對錢如此執著!


    “是!侯爺!”


    軍士領命而去。


    李澤軒則是將目光投向渡厄,語氣有些不善道:“渡厄,方才那小女孩兒的話你也聽到了,聽說你還有個同夥?快帶路!”


    “是!侯爺!貧僧這就為您帶路!”


    渡厄忍不住冷汗直冒,他心知陳碩真說的是誰,此刻哪裏敢耽擱,連忙躬身應道。


    說罷,渡厄拖著傷痕累累的殘軀,帶著李澤軒一眾人朝著張家宅子走去。


    “砰砰砰!”


    “開門!快開門!”


    沒過一會兒,幾人來到張府門前,李澤軒身邊的右武衛軍士連忙上前扣門道。


    很快,府門被打開,一名家丁模樣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剛想抱怨兩句,就看到了門外那幾個披盔戴甲的右武衛軍士,他頓時心中一凜,態度立刻好了八分,問道:“你......你們是誰?來張家何事?”


    見這小廝明顯不認識渡厄,說明這張家老爺保密工作的確做得很好,李澤軒不願意跟這小廝浪費時間,他衝身邊的軍士點了點頭,後者上前直接將那小廝撥至一邊,並大聲道:“朝廷抓捕逃犯,閑雜人等迴避!”


    “誒誒誒?什麽逃犯?張家怎麽會有逃犯?”


    小廝在一旁急得跳腳,但根本沒有人搭理他,李澤軒一行人在渡厄的指引下來到了後院,還沒走進後院的院門,李澤軒就聽見裏麵有人在急聲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渡厄尊者被抓了,朝廷的人來咱們府上了!”


    “什麽?他們人在哪兒了?”


    “我們已經到了!”


    李澤軒快步走了進去,並大聲道。


    入院之後,他才見到後院一個小廝,正趴在井口,朝裏麵喊話。


    渡厄連忙解釋道:“侯爺,這是一座枯井,貧僧先前和教中弟子就藏在這井下,張家的老爺現在想必也在裏麵!”


    李澤軒微微點頭,暗道難怪他發動禁軍和右武衛全城搜捕都沒有搜到渡厄呢,敢情這禿驢是藏在地下,真是奸詐啊!


    “去!把張德康提上來,將這小廝也一並帶走!”


    李澤軒開口吩咐道。


    “是!”


    兩名軍士立馬上前,一人按住那小廝,另一人則是操縱著井軲轆往上拉張德康。


    李澤軒扭頭看向渡厄,淡淡地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藏身在張家?”


    抓住渡厄的消息,他並不想外傳,因為天龍教的龍首一旦知道渡厄被抓的消息,很有可能會按兵不動,或者直接從蛇靈山上撤軍,這樣一來,朝廷將會失去一次絕佳的、將天龍教一網打盡的機會,這是李澤軒和李二都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李澤軒要將得知渡厄藏身之處的人全部抓走,這些人能知道渡厄的藏身之處,說明心裏對天龍教是絕對忠誠的,另外,一旦渡厄徹夜未歸,他們肯定能猜測到渡厄是被朝廷給抓了,他們也是最有可能將渡厄被抓的消息散播給天龍教教眾的人!


    這些隱患必須全部清除!


    “迴侯爺!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貧僧藏在張家!”


    渡厄連忙迴道。


    “嗯!”


    李澤軒淡淡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華服老者已經被右武衛的軍士


    “你們幹什麽?老夫從未做違反亂紀的事情,右武衛就能亂抓人嗎?快放開老夫!”


    先前渡厄前去追擊偷窺者,張德康料想著以渡厄的功夫,抓一名小賊還不是手到擒來?於是他便在井下安心等待渡厄等人迴來繼續用酒宴,誰知他的確等來渡厄了,但這時的渡厄已經是階下之囚,還帶來了一群右武衛軍士,張德康心中瞬間就充滿了惶恐!


    張德順的家眷很快就被驚動,一名貴婦和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奔了進來,見到張德順被抓頓時一陣哭天喊地。


    “帶走!”


    李澤軒不願意跟張家人糾纏過多,他麵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張德順和小廝全部被押了出去,一行人直奔大理寺!


    .......................................


    來到大理寺,渡厄、張德康被大理寺衙役押入大理寺大牢,劉德威聞訊迎接了出來,一臉驚訝地看向李澤軒,讚歎道:“侯爺心細如發、斷案如神,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抓住了天龍教尊者,老夫佩服啊!”


    這番話劉德威說的那叫一個言辭懇切,因為他是真的心裏佩服,在長安城百萬人之中,不到一天時間就找出了渡厄,這份能力,劉德威都自歎不如,在之前,劉德威一直都把戴胄看作是最佳接班人選,但現在有些動搖了,因為李澤軒的偵察和斷案能力,無疑比戴胄還要厲害啊!


    隻是李澤軒現在不僅是大唐國侯,還是名滿天下的炎黃書院的山長,他會對大理寺寺卿這個職位感興趣嗎?


    這一刻,老劉心裏糾結至極!


    “劉寺卿言重!本侯不過是僥幸罷了!”


    李澤軒被劉德威那“要吃人”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他連忙擺手說了一句,然後正色道:


    “劉寺卿,立即提審渡厄,另外,今日大理寺所有衙役、官吏,全都不許離開大理寺!”


    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為了防止大理寺有人將渡厄被抓的消息泄露出去,畢竟天龍教的教眾遍布各地,而且先前大理寺還有一個牢頭投靠天龍教的先例,李澤軒不得不防!


    “嗯!老夫這就去安排!”


    說起正事,劉德威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點了點頭,轉身去下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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