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小聲的呢喃,她生怕這一切是個夢境,自己說話聲音大一點就會破碎,驚喜、惶恐、猶豫、甜蜜……


    種種複雜的情緒終於凝成晶瑩的淚光在眼眶中閃動。


    “糯糯……”


    沐凡眼中的厲芒盡數消散,然後化為一抹柔和,隨手將手中的不敢動彈的考伯特扔下。


    他靜靜注視著這名麵色疲憊眉宇間卻盡顯堅強的少女,眼睛在仔細的從少女那羞怯而喜悅的麵龐上掃過。


    終於,在確定糯糯臉上沒有半點傷痕後,終於露出了那許久不見的溫和笑容。


    一如少女當初見到時的那般陽光溫暖。


    “我來了。”輕輕的三個字說出。


    少女倔強的看著麵前這笑容溫和的青年,看著看著豆大的淚珠開始從眼中滾落,卻沒有抬手擦拭一次,她隻想再好好的看看麵前這魂牽夢繞的身影。


    她終於相信這是真的了。


    貝齒輕咬下唇,少女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堅強一些,努力在掩飾臉上的慌亂。


    “你……你怎麽來了,我沒事的。”


    沐凡搖搖頭,沒有說話。


    看到這個樣子,糯糯哪裏還不知道沐凡早已知曉一切,她癡癡看著麵前那有著溫和好看笑容的身影。


    “大人,糯糯不想再做那個什麽都需要你的小女孩。”


    “雛鷹終要經曆磨難才能成長,糯糯隻知道自己很差,所以我在努力經曆這一切。我想幫你,我自己能行的。”


    沐凡走上前,抬起雙手,然後在少女倔強而思念的目光中,捧住那冰涼的小臉。


    大拇指將少女滾落的淚珠輕輕拂掉,而糯糯一動不動任由對方略顯粗糙的手指摩挲過自己的臉頰。


    兩人目光相對間,沐凡輕輕開口:“我知道。”


    然後沒有等到糯糯的迴答,沐凡咧開嘴露出溫和的笑容,聲音亦如微醺的春風般響起:


    “可是,我在思念你啊。”


    可是……


    我在思念你啊……


    這一句話,瞬間擊破糯糯那堅強的心靈壁壘,明媚的小臉上淚如雨下。


    在這遙遠星空的另一端,她又何嚐不是在思念對方啊。


    “哭成花貓就不好看了。”沐凡咧嘴笑道,這是二十天中,沐凡第一次露出笑容。


    “討厭。”


    破涕為笑的少女連忙擦拭自己白皙的臉蛋。


    當沐凡真真切切站在她麵前時,那種無法言表的巨大安全感籠罩全身。


    這一刻的糯糯才徹底卸掉所有偽裝和防備。


    沐凡小心翼翼的捧著麵前自己這視若珍寶的女孩,他看出了對方目光中有太多想詢問的內容,但是最終化為一句話:


    “現在一切有我。”


    六個字,強大的自信。


    當這句話說出時,癱在地上的考伯特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嗬聲,他嗓子剛剛難受的厲害想要咳嗽,卻又不敢發力。


    他絲毫不懷疑這個家夥所說內容的正確性。


    剛剛如果不是王糯糯出現,他真的會死。


    而站在他身後悄悄把他扶起來的諾基德,更是不敢出聲。


    相比起自己的長官,諾基德可是要認識的更深刻。


    那一灘爛泥般的路德已經證明了沐凡那肆無忌憚的恐怖。


    一個身懷強大力量,卻又對規則缺少敬畏的人,根本不是他們這種人能夠招惹的。


    少女安靜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看著沐凡,在聽到沐凡的聲音時,順從的點點頭。


    就如她徹底陷入絕望的那個夜晚,沐凡同樣的一句話。


    把她從崩潰與毀滅的邊緣拽迴來。


    “嗯。”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少女毫無保留的選擇了相信。


    沐凡點點頭,轉過身低頭看著地上癱軟的考伯特。


    看到這一幕,聰慧的少女在後麵輕輕拽了拽沐凡的衣袖,“這些天多虧了考伯特警長的照顧,我沒有事。”


    聽到這句話,迴過神來的考伯特才是真正留下了絕處逢生的淚水,女孩說出口的瞬間那青年眼中的殺氣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感激的拚命點頭,“謝謝糯糯小姐,謝謝、謝謝!”


    沒有什麽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了,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名少女最後竟然會為自己求情。


    又哭又笑的考伯特這時想起來什麽似的,慌忙用手從身上找尋,然後找出一張黑色卡片雙手遞過去。


    “糯糯小姐,這是你的卡片,我一分沒花,我可以保證,我……”


    “不用了,這是一筆正常的交易,感謝考伯特警官的照顧,現在可以放了我的朋友們嗎?”少女搖搖頭。


    “啊?”愕然的抬頭,考伯特心中再次懸起來,不收這張卡片,難道對方還要追究!?


    冷汗再次蒙上額頭。


    “我隻負責帶人,她說的,你照做就是。”


    沐凡淡淡的說道。


    說完之後,眼光瞄向旁邊如同雕塑般的諾基德警司,伸出手掌。


    “給我。”


    如夢初醒,三級警司慌忙將手中緊緊攥著的身份卡片遞過去。


    剛剛的這幾分鍾裏,這張卡片就是他的命啊!


    現在看來,他終於保住了自己的命。


    “放人,我這就放人,我送你們離開。”考伯特也連忙說道。


    然後手掌哆哆嗦嗦的拿起天訊,連忙下令將軟禁在其他房間內的洛基重工成員釋放,還特意加重語氣吩咐,一定要向送自己爹媽一樣把那些人精心送走。


    沒有理會警長,沐凡看向身後的少女,伸出手掌,溫和而平靜的說道:


    “走吧,從現在開始,公道……我替你找迴來。”


    少女溫柔的點點頭,將自己嬌嫩白皙的小手輕輕放在那隻粗糙、卻帶給她無限安全感的手掌中。


    ……


    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走出去好久,坐在地上的考伯特才一個骨碌爬起身。


    “警長……我們?”


    旁邊的諾基德警司小心的詢問。


    “你什麽都不知道。”


    考伯特臉色陰沉的看著諾基德,用警告的語氣說道。


    “明白,長官!”


    心念電轉間,諾基德立刻毫不猶豫的答應,剛剛自己看到聽到了許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那麽現在這份投誠就顯得尤為重要。


    能當上警長職位的,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兒。


    考伯特點點頭,“多餘的不要過問,你出去收拾一下。”


    等到這裏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考伯特取出天訊,麵色不定的看了看。


    終於下定決心!


    這件事,自己給加列家族報個信,仁至義盡。


    然後正常上報給防衛部。


    其他的事情自己絕不再沾惹。


    按下幾個數字之後,天訊撥通。


    “奈哲爾大人,我是考伯特,剛剛出了點情況。一名聯邦軍官武裝強闖警局將那女孩帶走,警局死傷兩人,我已經正常將事情匯報給上級部門……”


    待他靜靜聽完天訊中那毫不留情的辱罵之後,老實的嗯了兩聲,然後冷著一張臉掛掉天訊。


    手指再次按向對上級部門的一鍵通訊鍵,考伯特抬頭看著天空,木卡納星球的天空尤其的湛藍。


    自己謹小慎微的活到現在,靠的就是這一手左右逢源的本事和那一雙毒辣的眼睛。


    那個休閑裝扮的聯邦軍官,絕對是個狠角啊……


    在事情徹底結束之前,誰愛他媽的摻合誰去,反正他不想死。


    ……


    “大人,現在我們去哪兒?”


    十指緊扣,少女仰起明媚的小臉,看向身側,笑靨如花。


    “77號星環,西冷拍賣行。”


    “我要給你討一個……天大的公道。”


    沐凡漠然的眼睛看向天空中的某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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