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行賄以外,還有上次拍到裴亞爵與霍廳長一起吃飯的照片。


    雖然這樣的照片上次已經澄清過,並且那個涉案的警察局長已經被革職了。但是放新聞並不影響,新聞的受眾是廣大市民,是不是真實的並不要緊,隻要大家相信就好。


    何況,到時候就算新聞撤下來,新聞被人看過了,裴氏的聲譽就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裴亞爵看顧朗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他挑眉:“有沒有人說過,你要是去演戲的話,能得奧斯卡。”


    “操!”顧朗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裴亞爵挑眉不語,淡定地下棋。


    如波爾納說的一樣,人生如棋,一個人的棋路與他為人處事的態度是極其相似的。


    裴亞爵的棋路果然是攻擊多,防守少。


    一開場以後,他就調動了車馬炮這樣的棋子全麵進行攻擊。


    顧朗又落入了防守的尷尬的境地。


    顧朗一邊防守一邊解釋:“我已經安排人撤新聞了,這些新聞不是我放上去的,你愛信不信!”


    裴亞爵再慵懶地挑了挑眉:“我自己放的?”


    “反正不是我。”顧朗說。


    “但你知道是誰。”裴亞爵戳穿顧朗。


    顧朗眸光閃了一下。


    裴亞爵淡聲:“你也好,你幹爹也罷,於我來說,沒差。所以,我不可能讓你去見貝貝。”


    “貝貝是我的女兒。”顧朗氣憤。


    遇到貝貝的事情,他沒有辦法冷靜。


    裴亞爵揚唇一笑:“那又如何?那是我的私人地盤。或者,我把貝貝送出來交給你來保護?從此以後是生是死與我無關,你覺得如何?”


    顧朗看緊裴亞爵,裴亞爵同樣看緊顧朗。


    兩個男人眸光對視,幾秒的時間裏,仿佛閃過電光火石。


    最後顧朗移開眼,敗下陣來。


    他歎了一聲:“新聞的事情,我很抱歉。貝貝,拜托你了。”


    他不敢把貝貝接過來,因為他不敢賭。有時候,他覺得論個人能力或者是論幕後的能力,他未必比裴亞爵弱。


    但是一旦牽涉到幹爹,他的顧慮便多了起來。


    裴亞爵對幹爹沒有任何感情,所以幹爹的人沒有辦法靠近。


    他不一樣,要是他把貝貝接過來,必然是要放在別墅裏保護,幹爹要是有心用貝貝來要挾他,他完全沒有辦法。難道他能限製幹爹出入他的別墅?


    “嗬!”裴亞爵冷笑了一聲,淡漠地下棋。


    顧朗也不再提要去探視貝貝的事情,雖不提,心裏還是遺憾的。


    再下了幾分鍾的棋,他忍不住提起:“貝貝在你的訓練基地?”


    裴亞爵挑了挑眉:“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顧朗交代一句:“不要單獨讓貝貝去接觸不安全的項目。”


    裴亞爵又冷嗤:“沒有你的這三年裏,貝貝每天都過得很好很安全。她生下來的時候很輕,隻有四斤多。浩維說,現在醫院裏的孩子生下來,一個個都七八斤重,不像我們那個時代,孩子生下來皺巴巴的像個老頭,頭發也沒有幾根。貝貝生下來的時候,沒有頭發,聽說很醜,我雖然沒有見到,所幸想像力還算豐富,能想像出她營養不良的樣子,一定不像現在這樣可愛。


    那時候李玉芬把所有的錢都用來接濟若惜,生活過得很艱辛。她懷孕的事情也沒有告訴若惜,一直報喜不報憂,說她過得很好。實際上,在農場裏生下的貝貝,連個產房都沒有。好在世上還是好人多,農場裏那個老婆婆對她不錯,強行讓她做了一個月的月子,給她燉了幾隻老母雞補身體,奶水足了,貝貝才漸漸長得好看。


    李玉芬不管怎麽忙怎麽累,她從來沒有疏忽過貝貝。農場雖然不太賺錢,但業務很忙。李玉芬常常要給人送盆栽,幾乎每天都把貝貝背在身上。她走到哪裏,就把貝貝背到哪裏。


    貝貝長大一些了,對一切東西都充滿了好奇,她會走路卻又走得不太穩,她什麽都想去摸一摸,都想去玩一玩,並不知道哪些東西危險?李玉芬一麵要照顧農場,一麵又擔心貝貝接觸到不安全的東西。她白天幹農活的時候,就帶著貝貝在田間,不管貝貝咿咿呀呀地問什麽,她總是很有耐心地告訴貝貝,那是什麽花,那是什麽樹?


    三年多的時間,她沒有休息過一天,又當爹又當媽。


    孩子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個疏忽,孩子可能就摔跤了。要是摔跤正好磕到什麽地方,也許就腫了,或流血了。


    但是貝貝,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傷……”


    “別說了。”顧朗聽不下去。


    裴亞爵每說一句,壓在他心頭的那塊巨石就更重一分,內疚,自責,虧欠得實在是太多。


    那個女人,真的很偉大!


    裴亞爵淡聲:“和你說這麽多,並不是想說李玉芬有多可憐,隻是想要告訴你,沒有你,貝貝很安全。”


    “別說了。”顧朗將臉埋在手裏,他控製不住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


    既然被裴亞爵看到了他的窘態,他幹脆也不遮掩了,不過還是巧妙地挑了角度,不讓對麵別墅裏的幹爹看到。


    他繼續下棋,幾分鍾以後,他發現裴亞爵的棋路發生了改變。


    明明再激進一點,就可以逼得他棄械投降,裴亞爵的棋路卻突然變得溫和了起來,沒有像剛才那樣殺氣騰騰,反而有些放水的意思。


    顧朗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又再不動聲色地繼續與裴亞爵下著棋。


    再走了幾步,裴亞爵的棋局就十分明顯了。他是真的由攻擊變成了防守。隻有顧朗特別不注意的時候,他才會適當地吃掉顧朗的棋子。


    顧朗實在忍不住,問道:“不是說棋如人生,一個人下棋的態度便是他對待人生的態度,不是一向都是心狠手辣,怎麽突然變得溫和起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狠手辣了?我搶你老婆奪你地了?”裴亞爵不客氣地懟聲。


    顧朗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鼻子。裴亞爵說得有道理,他無言以對。


    他換一種問法:“不是剛才一直都很激進,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怎麽突然不拚殺了?”


    “一開始大家的棋子都一樣,沒有任何優勢,自然是要拚殺的。優生劣汰,物競天擇,這是自然法則。何況人生如戰場,落後就要挨打。不想挨打就全力以赴。現在有了優勢,何必再趕盡殺絕?”裴亞爵淡聲說。


    顧朗眸子裏陡然升騰起一抹亮光。


    原來,這才是裴亞爵的處世之道。


    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有的資料裏顯示,裴亞爵與一些小公司有合作了。原因恰在於此,裴亞爵一直是個有度的人,別人狠,他則狠,別人弱,他也不會欺淩,更不會趕盡殺絕。


    他起身:“我認輸了。”


    “認輸?”裴亞爵抬起眼皮。


    顧朗淡笑:“是!”


    裴亞爵挑抬了抬眼皮:“顧朗你最大的可取之處在於有自知之明。”


    “還是希望見一見貝貝,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同意。”顧朗又說。


    “那就別說了!”裴亞爵起身往外走。


    顧朗說:“你不等我把若惜的照片撤掉再走?”


    裴亞爵轉身,冷笑地看著顧朗:“你覺得我是因為你的要挾才來的?”


    說完,大步往外走。


    顧朗眸光微閃了一下,有什麽在心頭漸漸變暖。他就知道,裴亞爵不是因為他的威脅而來,而是因為願意過來陪他下一盤棋。


    不知道為什麽,鼻子處突然都覺得有些酸楚。


    裴亞爵的車子很快離開了,顧朗接到電話,聽到電話裏的內容,他眸色陡然一沉。


    他立即跑了出去,從車庫裏將車子開了出來,車子迅速出了華遠別墅區,一路往前飛奔。


    對麵的別墅裏,波爾納拿著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唇角勾起嗜血的冷笑。


    金泫恩手裏捧著一杯紅酒,笑說:“你還真是齷齪,永遠都隻會玩坐山觀虎鬥這一招,不會膩嗎?”


    波爾納挑起金泫恩的下巴,笑:“你在床上,也永遠隻有那麽幾個姿勢,我也沒有膩。”


    金泫恩伸手拍波爾納的手,一臉曖昧:“討厭。”


    波爾納一把將金泫恩抵到牆上。


    嘶啦——


    空氣裏響起裙子撕裂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誇張的女聲。


    “每次都撕人家裙子,都是限量版的,你拿什麽賠?”


    “小妖精,老子人都賠給你了,還不夠?”


    “……”


    *


    顧朗一路將車子開得飛快,趕往白登寺。


    在山腳的時候,看到嚴釗從一輛車子裏下來,大步朝著白登寺的方向跑去。


    顧朗大喊了一聲:“大哥。”


    嚴釗迴過頭來,看到顧朗,他神色凝重,催促:“快,阿朗,爺爺出事了。”


    說著,二人一起往上跑。


    往白登寺的路,一開始稍平一些,還可以跑得比較快,中段的時候變得陡峭,便隻能用爬的了,速度不能太快,免得摔下來。


    想要又快又穩地上山,手腳並用無疑是最好最快最省力的方式,隻是實在是難看。


    嚴釗完全顧不上什麽,彎下腰來,像隻猴子一樣攀著台階往上爬。


    顧朗看一眼嚴釗,立即學著嚴釗的樣子往上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幸得迴首君猶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灩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灩心並收藏幸得迴首君猶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