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亞爵抱著盒子下樓,徑直去了自己的那棟樓,上樓去了書房。


    之後把所有的信全部拆開來。


    每看一封信,他的心都揪得更緊。


    奶奶的每一封信,都像是絕筆。


    奶奶對父親說:啟鴻啊,善待舒珂,這是為娘的對你唯一的要求。


    她這麽多年為裴家日夜操勞,我相信你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既然早已經捂化了,為何不能好好溝通與表達?


    人生最大的憾事,是在傷透了一顆心以後,想要迴頭,已經沒有機會。


    孩子,不要讓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奶奶對母親說:小珂啊,這些年你對裴家的辛勞付出,點點滴滴為娘都看在眼裏,為娘在這裏謝謝你,言語是蒼白的,願來生我們仍然是一家人。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種了三個好孩子,這是你的造化,是你的福報。


    啟鴻是一個不善表達的人,謝謝你這麽多年對他的包容。


    細水長流的感情,你們在時間的長河裏,也漸漸擁有了,這是值得欣慰的事情。為娘也就走得安心了。


    小珂,為娘想說,在未來的日子裏,你不要太操勞了……


    奶奶對浩維說:孩子,要往前看,過往的一切都隻是迴憶,小薇看到你這樣,她也會不安的,聰聰漸漸長大,會想要有個母親伴著他長大。缺失,是人生最遺憾的事情。


    兒時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快樂,學習時被老師表揚的快樂,工作後看到工作成果的快樂……


    任何一種缺失,都是遺憾。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後媽都不好,你要往前看,為自己多想,也為聰聰多想!


    奶奶對少南說:少南,奶奶最擔心的是你,你心思太過單純了。


    但奶奶又時常會想,人善人欺天不欺,善良單純一點又有何不好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連瞎眼的麻雀都不舍得餓死,又怎麽舍得讓你這樣單純善良的人受苦呢?


    奶奶相信,總會有你的良人來到你的身邊,你要多看看身邊的好姑娘……


    奶奶對若惜說:孩子,天將降大人於斯人,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雖是女子,也未必有多深的心計與城府,但奶奶相信,你是一個能扛得起責任的人,你是能陪在阿爵身邊一起守護裴家的人。


    奶奶在這裏倚老賣老,懇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奶奶,在未來的所有日子裏,不管風雨或彩虹,請你一定要陪在爵兒身邊,切切!


    ……


    看完奶奶的信,縱是裴亞爵是個男人,他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奶奶的每一句話,都是遺言!


    奶奶的身體狀況,到底差到了何種地步?


    身邊孫子,每天都在家裏吃飯睡覺,卻不知道奶奶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自責、無可奈何……


    這種感覺簡直太糟糕。


    電話響了起來,裴亞爵接起,是鄧良那邊打過來的,鄧良在電話裏略興奮地匯報:“頭,四點開始檢驗訓練成果,你要來看嗎?”


    裴亞爵沉聲:“嗯。”


    若惜要進行第一次訓練成績考核了,他當然是要去看的。


    掛斷電話以後,他匆匆撥打裴浩維的電話:“一會兒把時間空出來,我過來找你!”


    再掛斷電話,他將所有的信塞進盒子裏,把盒子鎖進書房的保險櫃裏,匆匆離開書房。


    他四下看了看,再擰了擰眉,徑直往後院走去。


    雅琳剛才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應該不會迴房。


    他是了解雅琳的,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後院坐到花壇邊,仰望那幾棵茶樹。


    大概是因為這樣,他才會無條件地信任雅琳,他一直覺得,尊重自然的人,就會尊重生命,尊重生命的人多是善良的。因為,他們連大自然的草木都是不會去傷害的啊!


    而且,雅琳自幼在奶奶身邊長大,奶奶這樣正直的人,身邊又怎麽可能會養出居心不良的人來呢?


    裴亞爵想著,心情複雜也沉重。


    走到後院,便看到雅琳如他以往看到的那樣,坐在花壇邊上,雙手托著腮,仰望著幾棵茶樹。


    裴亞爵走過去。


    雅琳聽到腳步聲便轉過頭來,看到裴亞爵,她騰地起身,喊了一聲:“爵哥哥。”


    裴亞爵不應,走近,沉聲:“盒子裏的信在我這裏的事情,不要告訴奶奶。”


    “我知道的。”雅琳說。


    “一會兒浩維迴來,你具體與他說說奶奶的情況。”裴亞爵看一眼雅琳,又說,“你知道,浩維與我一樣,是深愛奶奶的,要是知道你知情不報,他不會原諒你。”


    裴亞爵看到雅琳瞳孔劇烈一縮。


    他不會看錯的,雅琳喜歡浩維很久了!


    雅琳咬牙說:“我不會隱瞞的。”


    “嗯。”裴亞爵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雅琳望著裴亞爵的背影,眸光閃爍。


    已經懷疑她了嗎?這麽快就懷疑了?


    她應該想到的,裴亞爵一向是家裏最精明的人。


    ……


    裴亞爵徑直去了停車場,將車子開往醫院。


    與裴浩維說了奶奶的事情以後,兄弟二人分頭行動。


    裴浩維帶著一些器械迴裴宅,裴亞爵前往金屬基地。


    兄弟二人都將車子開得飛快,兩輛車子,飛快地駛向不同的方向。


    *


    金屬基地。


    鄧良已經接通了a區的視頻。


    若惜與杜曉兩個人穿著同樣的軍裝,英姿颯爽。


    “頭,來了?”鄧良聽到腳步聲,抬了抬眼皮。


    裴亞爵走近,盯緊電腦屏。


    鄧良說:“還有十五分鍾就開始。我看她們的精神狀態很好,測試應該沒有問題。”


    “今天是五項測試?”裴亞爵問。


    “是。”鄧良答,“與所有學員一樣,做五項測試。通過以後,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不能通過重新做複訓。”


    “嗯。”裴亞爵應聲。


    鄧良再往電腦屏上看了一眼,說:“頭,還有十五分鍾,我們聊聊?”


    “嗯。”裴亞爵又應了一聲。


    鄧良說:“上次你讓查的那個女人,叫江月,是江家的千金。不過當年她與父母決裂以後,再也沒有迴去過。後來,江家遭遇了滅門慘案。”


    “嗯。”裴亞爵擰著眉頭,還算淡定。


    鄧良稍驚:“老大,你知道這些事情?”


    “嗯,剛知道。”裴亞爵應聲,補充,“自古遭遇滅門慘案,隻會是兩件事情,尋仇或利益。江家被滅門屬於後者,利益。”


    “江家藏了寶貝?”鄧良問。


    “是!”裴亞爵沒有藏著掖著,“前朝滅亡的時候,留下一批寶藏。”


    鄧良點頭:“那就說得通了!我派人調查走訪的結果是,江家當初一家人全部死光了,血流成河。家裏被洗劫一空。一個星期以後,那些人又再迴過頭來在江家挖了一遍,連後麵的那口枯井都沒有放過。”


    裴亞爵聞聲,心頭就是一揪。


    幸好是一個星期以後再迴來挖一遍,要是他們當場挖一遍的話,江爺爺也許都活不下來。


    也許,正如奶奶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命吧。


    鄧良再說:“太慘了,那時候雖然沒有照片留下來,但是隻要聽到那些詞,就能想像得出當時的慘狀。”


    歎了一聲,鄧良喊道:“頭!”


    裴亞爵抬著眼皮看向鄧良。


    鄧良神色凝重:“我懷疑江月死了。”


    裴亞爵眉心一縮,看緊鄧良。


    鄧良分析:“女人都是戀家的,就算與家裏決裂了,我相信也不至於三年五載一次都不想迴去看看。就算不迴去看看,我想也是會打聽一下近況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一直音訊全無。頭,你覺得,她活著的概率高嗎?除非她真的是一個絕情絕義的人。


    我也派人打聽了,江家小姐從前與父母的關係是很好的,還留過洋。後來是因為感情的事情與家裏決裂。


    我之前想,也許她嫁人了,一心相夫教子,所以沒有迴去看看。但我細想之後,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了。動物對自己的洞都是有感情的,何況是人?


    人在生活穩定的時候,會想要迴家看看。而在生活特別水深火熱的時候,更想迴去看看。


    不管她過著怎樣的生活,沒道理三十年不迴來看看。所以,我個人的想法,還是傾向於她已經不在人世。”


    裴亞爵瞳孔一縮,想到顧朗。實際上,一切事情,隻要問問顧朗,就全部明了了。


    另外一個問題,顧朗他知道自己母親的真實身份嗎?他又知道江家被滅門的事情嗎?


    一直覺得顧朗是一個深沉的人,現在覺得,顧朗比想像中的更深沉了。


    “把人撤迴來,不要再查了。”裴亞爵說。


    鄧良詫異、吃驚:“為什麽啊?好不容易才查到一些眉目。”


    “不要查了,把人全部撤迴來,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全部用在訓練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凡事有備無患,讓他們集中訓練,會有大用!”裴亞爵說。


    “是。”鄧良應聲。


    他看向電腦方向,提醒:“要開始了。”


    裴亞爵便往電腦方向走去。


    鄧良也跟過去。


    兩個人盯著電腦再等了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若惜和杜曉的考核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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