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蘭一見兒子為自己出頭,感激涕零,又擔心兒子惹怒顧繼仁,她立即在桌子底下伸腿輕輕踢了顧青雲一腳。


    顧繼仁已經被顧青雲氣得胸口起伏得厲害。


    他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逆子,反了天了,我看你是不想在顧家繼續呆下去了。”


    顧青雲一聽這句話瞬間便炸了毛,他騰地起身,怒目而視,聲音冷笑:“是要趕我出去是嗎?是要為了一個私生子趕我出去是嗎?”


    啪——


    顧繼仁又是一巴掌拍到桌上,怒目瞪著梅心蘭,聲音冷沉得可怕:“你跟我來!”


    該死的女人,之前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就商量好的,顧朗是私生子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說,這個長舌婦,竟然把這樣的事情告訴了顧青雲。


    難怪顧青雲數次在會議上都直接想要給顧朗難堪,他還覺得奇怪,青雲怎麽會變得越來越小家子氣,原來是這個長舌婦多嘴多舌了。


    這種事情,原本隻有他們兩個和去年初故去的父親知道,現在顧青雲知道了,顧青雲知道了他老婆就會知道,他老婆知道了,也許一個不高興,就與身邊的那群貴婦吐槽這件事情,到時候弄得天下皆知。


    隻要想想,顧繼仁氣得臉都綠了。


    顧青雲一見父親又對母親吼,心裏不爽到了極點:“你有什麽話跟我說,你有什麽邪火衝我發,你欺負我媽做什麽?我媽就是個弱女子,被你欺負了幾十年還不夠?在外麵養小三,在外麵養私生子,你倒是活得逍遙快活了,讓我媽像老媽子一樣地伺候孩子,又像傭人一樣地伺候爺爺奶奶。你現在對她吼,你還是人嗎?你還有良心嗎?”


    啪——


    顧繼仁覺得自己氣得肺已經炸掉了,他無處發泄,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實木的桌子,桌上的碟子竟然被拍得跳起來,可見他用的力道有多大。他真是氣得一掌拍下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梅心蘭嚇得跳起,臉色都白了。


    顧青雲脖子一梗,反而不怕了。於他來說,失去繼承人的位置就是失去了一切,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他還有何懼?


    為了繼承人的位置,他戰戰兢兢,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事事討好,結果呢?不如人家私生子幾句話,不如人家私生子在會議上的一番紙上談兵。


    想著,顧青雲更憤怒:“惱羞成怒做什麽?你要是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今天顧家就不會變成這樣。也許爺爺奶奶都會多活幾年。奶奶怎麽死的你不會不記得吧?自打知道你做了那些惡心的事情以後,天天思慮過重,人一旦思慮重了,還能長壽?爺爺怎麽死的?天天咳嗽,為什麽咳?肺熱!為什麽肺熱,不就是因為著急上火嗎?”


    聽到顧老爺子的死因是因為肺熱,天天咳嗽,顧朗不由地皺眉。做顧家二少爺的時候,他見顧老對他不錯,有次迴國給老爺子帶了一些茶葉,經常喝茶的人怎麽還會肺熱?


    “你,你……”顧繼仁被顧青雲氣得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他一手指著顧青雲,一手用力地捂緊胸口,胸口沉悶得厲害,好像一口氣憋在喉嚨處上不來。


    “我什麽我?今天我們就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到底我們母子幾人做了什麽對不起你顧繼仁的事?讓你在我們麵前整天一副興師問罪咄咄逼人的樣子。我媽為你生下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人。兒女雙全的條件滿足了嗎?傳宗接代的條件滿足了嗎?


    兩個條件都滿足了,可是你不滿足。一個女人,在最青春的年紀嫁給你,你不想想怎麽疼愛這個女人,卻想著怎麽讓自己的下半身爽,去玩刺激,在外麵玩女人。玩女人就算了,還搞出私生子來,到底是我媽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我媽?”顧青雲梗著脖子瞪著顧繼仁據理力爭。


    顧繼仁氣得一張老臉憋得通紅,一隻手用力地捂著胸口。


    “青雲,不要再說了。”梅心蘭嚇得嘴皮子都有些哆嗦,立即製止顧青雲再說下去。


    實際上,顧青雲這些年在家裏脾氣一直算是好的,可以說是個大孝子,事事都順著他父親。卻沒想到這一暴發,竟然暴發出如此強大的怒意來。


    顧繼仁心跳加速,滿臉憋得通紅,他覺得眼前發黑,身體也不由地晃了一下,他立即伸手扶住桌子。


    顧青雲繼續憤怒地控訴:“生子的恩情,打理顧家的恩情,照顧公婆的恩情,你沒有一樣感激,到頭來還對我媽大唿小叫,隻是身體不舒服你就小題大作,難道我媽是鐵打的嗎?”


    顧青雲越說越氣憤,把這段時間以來心裏憋著的所有氣都發泄出來:“奶奶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七年。是,你要跟我說顧家不是窮苦家庭,一切有傭人照顧,端屎盆子的事情都是傭人做的。我就問你一句,傭人是自己家的親人嗎?做事情不會打折扣嗎?會知暖知熱嗎?每天晚上都要起來看奶奶兩三次,摸一摸奶奶的被子有沒有適度,奶奶有沒有覺得冷或熱?這種事情,是傭人可以代替的嗎?每天都要提醒傭人要勤給奶奶擦身體,勤換衣服,這些事情不提醒,傭人會那麽上心嗎?每天我們一放學迴家來,媽媽就提醒我們趕緊先把手洗幹淨,然後去奶奶的床前看望她,告訴她,我們每天都很乖,每天都學到很多知識,我們熱愛學習,也熱愛顧家。


    所做一切就是為了讓奶奶覺得開心幸福,給奶奶精神上的支撐,讓奶奶擁有求生的欲望。數十年如一日,你覺得這些事情很容易做到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媽隻是動動嘴皮子根本就不費力?那你怎麽不自己來動這個嘴皮子?”


    顧繼仁氣得眼前發黑,背部和手心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他覺得腳下有點飄忽,他立即扶緊桌子,一隻手仿佛鉗子一般,死死地拽住桌沿。


    顧青雲雙眸猩紅地繼續說:“冰冰是顧家唯一的千金,原本應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啊,可是她為什麽不願意在家裏生活,不就是因為顧家的氣氛太讓人壓抑嗎?”


    砰——


    顧繼仁再也撐不住,砰地一聲倒地。


    “老顧!”梅心蘭大喊了一聲,急得尖叫,“啊——青雲,阿坤,快,快送醫院!”


    顧朗眸光閃了一下,立即彎身將顧繼仁背了起來。


    是,他是厭惡顧繼仁的,所有有了妻室還要在外麵招惹女人搞大別人肚子的男人,他都厭惡。


    可是,厭惡歸厭惡,他還沒有冷血到無視性命的地步。


    他背起顧繼仁大聲對顧青雲和顧坤說:“來個人開車。”


    “你算老幾,你有什麽資格使喚我們?”顧青雲擰著眉頭反駁。


    顧朗二話不說背著顧繼仁往停車場跑去。


    他不是不能開車,他是希望顧青雲也好顧坤也好,有個人來開車,他坐後排好在路上就安排好醫院那邊接診的事情。


    不過他們不願意就算了,他自己去。


    “青雲,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去開車吧。”梅心蘭聲音哽咽著說。


    顧青雲冷了冷臉,大步往停車場方向而去。


    一家人急急忙忙地把顧繼仁送進了醫院。


    送進醫院還算及時,顧繼仁吸了些氧氣以後,一口氣緩過來了。


    顧家幾個人都在床前守著。


    顧繼仁鐵青著臉,看向梅心蘭:“你滿意了?”


    梅心蘭步子不由地踉蹌半步,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一直為了顧家勞心勞力,到底做錯了什麽?


    想著便覺得委屈,眼淚不由地撲簌而下。


    顧青雲的脾氣又要上來。


    顧朗沉聲:“大哥你跟我來。”


    顧青雲立即將一肚子的邪火發泄到顧朗身上:“來就來,我怕你啊?”


    想著這段時間為了爭繼承人的事情覺都睡不著,老婆都氣得迴娘家去了,他氣不打一處來,徑直跟在顧朗的身後。


    一走到走廊盡頭,他一拳頭就朝著顧朗砸去。


    顧朗接住顧青雲的拳頭,他的手像鉗子一般握緊顧青雲的手,聲音冷漠:“知道自己快死了嗎?”


    “嗬,私生子,你有什麽招術,隻管放馬過來!”顧青雲不甘示弱。


    “不是我,是裴亞爵。”顧朗將火燒到裴亞爵的身上去。


    越來越多的人牽製住裴亞爵的話,於他後續的計劃有利。


    “嗬,我不是嚇大的,我和裴亞爵從來沒有過節也沒有交集,他有什麽理由對我出手?”顧青雲冷笑著看向顧朗。


    “你不看新聞的?”顧朗淡然冷笑。


    顧青雲看向顧朗。


    顧朗唇角的冷笑更濃:“你派人追殺我的時候,正巧裴太太夏若惜在場,你派去的人紮了夏若惜一刀子。你覺得,以裴亞爵那種寵妻入命的性子,會放過你?”


    顧青雲臉色一變,眸光一閃,隨即脖子一梗:“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什麽紮刀子,什麽派人追殺你……”


    顧朗淡然地拿出手機來,播放一段錄音。


    裏麵的人哀嚎著:“啊啊啊,痛,痛,求求你們放過我,啊——痛——我說,我全部都說。是顧家大少爺給了我們三百萬,讓我們把你做了。成功以後再給我們七百萬,並送我們出境……”


    顧青雲聽著這樣的話臉色就立即變了。


    顧朗按斷電話,冷笑著看向顧青雲:“我的命挺值錢啊,一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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