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爹幫他救下了媽媽。


    他記得幹爹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遮住媽媽赤果的身體,媽媽裹著衣服瑟瑟發抖。


    那些男人被幹爹打得罵罵咧咧地跑了。那一刻,他覺得幹爹是他心裏的英雄。


    當天晚上,幹爹受邀在他們家裏吃晚餐,媽媽做了很多菜,他從來沒有見過餐桌上有那麽多菜。


    在餐桌上,媽媽一直問幹爹喜不喜歡朗兒?


    幹爹說喜歡,媽媽就很高興。


    媽媽說朗兒沒有爸爸,能不能認朗兒當幹兒子。


    幹爹爽朗地應下,媽媽更高興了。一個勁地說謝謝,說朗兒終於有幹爹了。


    媽媽又說家裏情況不好,能不能拜托幹爹幫忙養朗兒?


    幹爹說可以,媽媽就高興得哭了。


    那天晚上,媽媽抱著他睡覺,一直喚他的名字:“朗兒,朗兒,媽媽想看著你長大!”


    那天晚上,媽媽跟他說了好多好多話。


    “朗兒,你說你長大了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呢?你一定會長得很好看,你現在就已經是個小帥哥了。”


    “朗兒長大了一定會有出息。”


    “朗兒,媽媽想看你長大的樣子,想看你媳婦的樣子。你媳婦一定是一個賢惠又體貼的人。”


    “朗兒,你喜歡幹爹吧?以後要對幹爹了,要乖巧聽話。”


    “朗兒,媽媽愛你,真的很愛你!”


    “朗兒,你不要改名字,以後要是需要改姓,你就改姓。”


    “朗兒,媽媽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安定的生活。但是媽媽努力了!”


    “……”


    睡到半夜的時候,他感覺媽媽在親他,他縮進媽媽的懷裏,覺得格外溫暖。


    次日,他發現媽媽不見了,立即從床上跳下來,看到簡易的餐桌上有熱騰騰的早餐,他放下心來,高興地到處喊媽媽。


    小小的出租屋隻有一間臥室一個洗手間和一個廚房,他裏裏外外找了媽媽幾十遍都沒有找到,他突然害怕,他奔出去,迎麵便見到幹爹走了進來。


    他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問媽媽去了哪裏?


    幹爹說昨天晚上很晚的時候媽媽給他打了電話,拜托他過來照顧朗兒,他就過來了。


    他急問幹爹,媽媽是有什麽事情?


    幹爹說不上來,卻在簡易的餐桌上發現一張紙條。


    他急著從幹爹手上拿過紙條,上麵有幾個大字:“永別了,我的孩子,我最愛的朗兒,對不起!”


    他緊攥住幹爹的手,問永別是什麽意思?


    幹爹摸他的頭,告訴他,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拜托他照顧他一段時間。


    那時候,懵懂無知的他竟然信了,他跟著幹爹離開了出租屋,他一直迴頭看,一邊問幹爹,媽媽迴來找不到他怎麽辦?


    幹爹說媽媽要去很長時間。


    他固執地問,很長的時間以後媽媽迴來怎麽辦?


    幹爹告訴他可以電話聯絡,他才放心地跟著幹爹一起走。


    他跟著幹爹坐飛機去了遙遠的國度,他住進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他好想媽媽可以與他一起過著舒適的生活。


    漸漸地,他長大了,他變得懂事,他知道了永別的真正含義,他也明白那些人拿出尿尿的東西騎在媽媽身上是在做什麽。他心痛得無以複加,他絕食了三天,告訴幹爹,他要報仇!


    幹爹一向很疼他,很牽就他。


    幹爹考慮了很久,同意讓他報仇。


    幹爹為他布局了顧氏二少爺的身份,讓他頂替了顧繼仁在外麵的情婦不幸夭折的兒子。


    幹爹幫他找到了當年侮辱媽媽並致媽媽死亡的那些人。


    嚴刑拷打以後,他們終於交代,他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拿的是裴啟鴻的錢,因為裴啟鴻偶然發現了他的存在,發現了他們母子在帝都生活,怕他們影響到裴家的聲譽,所以讓人毀了他們母子。不過那些人當時見他們孤兒寡母太弱,就起了玩心。


    沒想到最後遇到了幹爹,他們不是對手,隻好逃走。


    也是那個時候開始,他知道自己竟是裴啟鴻的私生子,他憤恨,他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幹爹後來給了他一份調查報告,看到調查報告裏的內容,他恨不得背著炸藥包與裴家人同歸於盡。


    裴老太婆和裴啟鴻真是無恥至極。


    原本媽媽與裴啟鴻相戀,裴老太太卻強行將媽媽和裴啟鴻拆散。就因為舒珂是跟在她身邊伺候她的人,她覺得知根知底,就強行拆散。


    拆散便拆散吧,他們不稀罕。


    可是裴啟鴻為什麽那麽無恥?


    既然沒有結婚為什麽要讓媽媽懷上他?


    這是一個多麽無恥的男人,對著一個女人海誓山盟,轉身就可以與另外一個女人做那種事情?


    裴亞爵的年齡,就是最好的證明。


    裴亞爵比他小13天,哈哈,13天,如果他們兩個一個在預產期之前生,一個在預產期之後生,極有可能裴啟鴻是在同一天睡了他媽媽以後轉身就去睡舒珂。哈哈,多麽惡心的男人,而他卻是他的私生子。


    望著照片裏媽媽燦爛的笑容,他的心一陣陣抽痛。


    媽媽是那樣簡單的一個人啊,她從不報怨,從不責怪,她帶著他過著簡單的日子,為什麽這樣還要慘遭那樣的淩虐?


    他將照片緊緊地貼在懷裏,一聲聲地喊:“媽媽,媽媽,你迴來好不好?你去了那麽久,迴來好不好?我們去別的地方生活,我們離開這裏,我不報仇了,你迴來好不好?”


    眼淚順著眼眶便滾下來。


    再抬眼之時,他眸子裏已經是一片清冷和寒烈。


    是,幹爹說得沒錯,你不忍對女人和孩子動手,別人不會不忍。


    你一旦猶豫就會失去先機,失去先機就失去了一切!


    如果當初他們強大,媽媽就不會被人欺負。


    他現在再優柔寡斷心慈手軟,他就不會是裴亞爵的對手,這樣下去,他就永遠都報不了仇!


    他冰冷的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來:“媽,對不起,我愛您!”


    他放下照片,大步走出書房。


    幹爹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喝酒,一瓶紅酒已經喝得見底了。


    顧朗徑直走過去。


    幹爹看到顧朗哭過的樣子,他歎了一聲,憐惜道:“孩子,苦了你了。放下吧,和幹爹去莊園裏生活一段時間,心境會不一樣。另外,你也老大不小了,馬上三十了,該找個女人成家了。”


    顧朗看向幹爹,眸色清冷:“幹爹,您說得對,你心慈手軟,別人不會。旗鼓相當的時候,一步錯,滿盤皆輸。我知道接下來我要怎麽做了。謝謝您!”


    “唉,我隻是不想你受到傷害!”波爾納歎息。


    “不會!”顧朗沉聲。


    該傷的他早已經被傷,他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還有何懼?


    “幹爹不是勸你激進,隻是希望一切早點結束,你可以少受痛苦。”波爾納解釋。


    “我明白的,謝謝幹爹。”顧朗坐下來,端起酒瓶給幹爹倒酒。


    這世上,他隻有幹爹一個真正的親人。


    顧家人對他隻有利用和算計,而他對裴家人隻有仇恨。


    “喝一杯吧。”波爾納說。


    顧朗便端起麵前的酒杯與幹爹碰杯,之後喝下整杯酒。


    *


    新聞又再發生了變化。


    小編很氣憤地講述了那個孩子死亡的過程。


    被人推倒在自家的院子裏,摔到後腦勺死亡,這是多麽殘忍令人發指的手段。


    到底是不是裴氏的人幹的?誰知道呢?豪門的事情總是那樣的撲朔迷離,常常都有一些公案無法偵破。是真的偵不破還是不敢偵破呢?


    而豪門永遠都可以置身度外,繼續做著自己的所謂事業。那些可憐的生命在黃土裏變成一堆枯骨。


    除了文字以外,還附有圖片。


    圖片是正麵拍攝,孩子躺在席子裏麵無表情,他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仿佛正在熟睡。


    可憐的孩子是那樣無辜,可是他已經死去了。


    院子裏除了淩亂的煤球和木柴以外,還有一些石頭,最為醒目的是一灘殷紅的血跡,已經幹涸了,卻仿佛印在每個人的心上。


    所有看客都氣憤了。


    他們開始了新一輪的口水戰。


    “不要瞎bb,孩子沒了誰都難過,但是不要什麽髒水屎盆子都往裴氏頭上扣,這個黑鍋裴氏不背!”


    “就算不是裴氏,也是裴氏得罪了人,這麽小的孩子總是無辜的。指不定裴氏暗地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被人以這樣的方式報複。”


    “樓上是不是智障?關裴氏什麽事,這孩子又不是裴總裁的私生子,誰報複裴總裁會報複到一個無辜的與裴家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身上去?”


    “說得對!”


    “這有什麽不能理解的?惹不起裴氏,打擊報複不了裴氏,殺個孩子泄憤,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麽?”


    “要真是這樣的話,我無話可說,但我始終相信裴氏!”


    “……”


    看著這樣的新聞,顧朗迅速點開股票軟件。


    他重點關注裴氏控股,在新聞爭議呈兩麵爭執的情況下,裴氏控股果然打開了漲停板,並且有急劇下滑趨勢,很多小單都開始拋售裴氏控股。


    他雙眸微沉,撥出電話吩咐:“繼續引導輿論,慫恿大家拋售裴氏控股。”


    掛斷電話,他再點開新聞評論,他虛擬了一串id號,迅速敲下一行字:鄙視裴氏,先拋售五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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