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亞爵親自開車去弘靈寺請先生合了他與夏若惜的八字,重新挑了吉日。他把紅紙包著的吉日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衣兜。


    日子他記下了,下個月16號,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切便顯得有些緊急和倉促了。


    晚上他再度迴到裴家,晚餐的時候,他說他重新定了婚期,就在下個月16號,家裏該準備的東西一定要準備好,就算以後他或許忙著工作的事情不常迴來住。但剛結婚,總是要帶著他的妻子在家裏多住一段時間的。


    裴啟鴻聽到裴亞爵改了婚期,並且婚後會在家裏住一段時間,他心裏是歡喜的,卻是沒有說話,淡然地吃著飯。


    裴亞爵媽媽舒珂聽了喜極而泣,語氣激動:“好,好啊!阿爵,結婚以後迴來住,熱鬧一些。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兒媳婦視如己出的,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


    “好。”裴亞爵應下。


    少南湊到裴亞爵旁邊,用肩撞一下他,擠眉弄眼地笑問:“大哥,你不會連大嫂在醫院裏都沒有放過,然後,要提前辦婚禮掩人耳目了吧?”


    裴亞爵冷冷地瞟一眼少南。


    少南也不怕,大哥長年都是這副樣子,也就能嚇嚇不了解他的外人。


    他又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哥,我們來打個商量啊,你生的第一個孩子借我玩幾天啊!”


    啪——


    裴亞爵還沒有生氣,裴啟鴻筷子砸到了桌上。


    裴少南嚇了一跳,驚叫:“爸,做什麽啊?人嚇人嚇死人啊!”


    “不務正業的東西,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孩子是能拿來玩的?”裴啟鴻語氣嚴肅,帶著遣責。


    裴少南也不怕,撇嘴道:“小孩子本來就是玩具啊!玩著玩著就長大了!”


    啪——


    裴啟鴻聽了更生氣了,一掌拍在桌上,厲喝:“裴少南,你二十五歲了,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我的樣子怎麽了?”裴少南梗著脖子。


    裴啟鴻沉聲道:“怎麽了?堂堂裴家的三少爺,每天不做正事,整天遊手好閑,你怎麽了?你說你怎麽了?你以後再這麽沒有正經,你就滾出裴家!”


    裴少南噤了聲。


    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裴啟鴻又沉聲說道:“你大哥下個月結婚以後,你就開始相親,今年之內定下來。”


    “我還沒有玩夠呢,我才不結婚!”裴少南不樂意。


    裴啟鴻語氣霸道:“由不得你!”


    “那我以後不迴來了!”裴少南撇著嘴。


    裴啟鴻又是一掌拍在桌上:“你敢!”


    裴少南不說話。


    舒珂立即拉了一下裴啟鴻的袖子。


    裴啟鴻便將滿腔怒火發向舒珂:“都是你生的好兒子,一個個不讓人省心。”


    小小的裴聰突然抬起頭來,說道:“爺爺,爸爸也讓您為難了?”


    裴啟鴻一時語塞。


    裴浩維伸手揉了一下裴聰的頭,柔聲說:“聰兒吃飯!”


    “哦。”裴聰乖巧地埋頭吃飯。


    裴亞爵看向父親,沉聲道:“所有人都不迴家,您就滿意了?”


    說完,他起身往餐廳外走。


    裴啟鴻被裴亞爵氣得胸膛起伏:“老子是為了誰?老子教訓少南是為了誰?孩子是拿來玩的?”


    裴亞爵轉過頭來,漠然地看著父親,沉聲道:“隻是一句玩笑話而已,父親何必借題發揮?不願意我們迴來,我們以後少迴來或者不迴來就是了!”


    “你!”裴啟鴻氣得臉都青了。


    舒珂立即拉他,他一甩袖子便將舒珂手裏的筷子甩了出去。


    裴亞爵臉色驀地一沉,厲聲道:“以後對我媽好一點!身為男人,天大的理由都沒有資格對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不好!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那是無能的表現!”


    “反了你了,還敢教訓我!”裴啟鴻就要衝過來,裴亞爵已經走向門口。


    裴啟鴻衝著裴亞爵大吼:“不孝的東西,給我滾出裴氏!”


    裴亞爵步子突然頓住,沉聲道:“明天起,我不再管理裴氏的事務,父親自己接手吧!不要以為誰都稀罕裴氏!不要以為誰都想出生在裴家!”


    “你,你……”裴啟鴻氣得臉都綠了。


    舒珂立即說道:“爵兒,你少說幾句。”


    裴亞爵便噤了聲。


    裴奶奶微微搖頭,歎了一聲,讓雅琳扶她迴房。


    裴亞爵徑直走向停車聲,沒想到今天會這樣不歡而散!


    原本是打算住在家裏,甚至商量一下結婚的細節的,沒想到不歡而散。


    他坐進車子裏,將車窗放下,天已經黑了,裴家為了環保,路燈的燈光很暗,餐廳那邊隱約有一道身影追了出來。


    裴亞爵打開近光燈,看過去,便見媽媽單薄的身影朝著這邊跑來,他心裏一酸,推開車門下車。


    “爵兒,媽媽有話和你說!”舒珂說道。


    裴亞爵點了一下頭。


    舒珂說:“爵兒,陪媽媽走走吧。”


    “好!”裴亞爵點頭。


    這是一個為他們兄弟三人操碎了整顆心的女人,他隻要想到便覺得心疼,卻並不知道要如何讓她開心起來,他知道症結所在,卻無力改變。


    很多年前,他曾試圖說服她離開這個家,遭到了拒絕。


    現在想來,當年的他是幼稚的。在這個家裏操勞了半輩子,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家,她所有的愛都在這裏,她離開的話,要去哪裏呢?


    “爵兒,聽媽媽一句,你們的父親,他愛你們!”舒珂說道。


    裴亞爵不說話。


    十三歲以前,他也以為父親是愛他們的。後來在書房裏發現父親的秘密以後,他才知道,自己一直被一個天大的謊言欺騙!


    “爵兒,你在聽媽媽說話嗎?”舒珂問道。


    “嗯。”裴亞爵應了一聲。


    “婚期提前,是你的想法嗎?”舒珂問道。


    她知道兒子不願意再提起父親,便不再提。


    裴亞爵點頭:“是的,是我決定改婚期的。”


    舒珂點了一下頭,四下看了一眼以後,再看向兒子,認真道:“要是你還是放不下夏家千金,媽媽是支持你的。”


    裴亞爵看向媽媽,並不太亮的路燈下,媽媽的眼神是炯亮的。


    裴亞爵嗯地應了一聲。


    “婚姻關係到一輩子的幸福,還是應該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不要去將就!人生很短暫,一將就,剩下的就是遺憾。”舒珂感慨地說道。


    “媽媽覺得遺憾嗎?”裴亞爵問。


    他以為他會聽到肯定的答案,卻並沒有。


    舒珂搖了搖頭,一臉滿足的笑容:“有你們兄弟三個,有聰兒,我哪裏還會有什麽遺憾?看到你們一個個都孝順懂事,我覺得這輩子都是值得的。”


    裴亞爵深看著媽媽,心頭盈滿感動。


    舒珂又說道:“媽媽希望你遵從自己的本意,不要意氣用事。不管你最後娶的是誰,媽媽都會善待她!一個女孩,離開自己的家,離開自己的父母,進入到另一個家庭裏,是需要勇氣的。大概也隻有真正的愛,才會使她擁有這樣的勇氣。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要因為自己的草率的決定而讓自己一輩子痛苦。那時候,痛苦的已經不止是自己一個人了。”


    裴亞爵聽著心疼,他走近,擁抱媽媽,低聲道:“媽,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您照顧好自己!”


    裴亞爵放開媽媽,將車子開走。


    院門口,一個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裴啟鴻望著兒子將車子開走,他轉身入了院內。


    待得舒珂迴來的時候,他沉著臉問:“說什麽了?”


    “沒什麽,隻是告訴他你是關心他的。”舒珂說道。


    “多事!”裴啟鴻轉身往裏麵走。


    舒珂低歎了一聲。


    裴啟鴻又再轉過頭來,語氣不好地問道:“下個月娶的是黎曼晴?”


    舒珂微愣了一下,實話道:“我沒有問!”


    裴啟鴻的語氣就更不好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不問,說那些廢話有什麽用?你下次見到他記得告訴他,裴家隻認黎曼晴,他敢臨時換成夏若惜,改姓去吧!”


    說完,大步離去。


    舒珂杵在那裏,一時不知所措。


    二樓,裴奶奶站在走廊上看著兒媳婦站在院子中間發呆,她眸子裏閃過通透睿智的光芒,她讓雅琳扶她迴屋。


    ……


    裴亞爵迴別墅的路上給夏若惜打電話:“我婚期提前到下個月16號了,策劃案抓緊!”


    夏若惜驚訝:“啊?為什麽提前了啊?”


    “等不了了!”裴亞爵沉聲道。


    “哦哦。”夏若惜了悟的語氣。


    裴亞爵頓時被她兩個“哦哦”氣得內傷。


    能對他有點感情嗎?迴來也有些日子了,兩個人在同一個屋簷下也住了好些日子,為她擋了虎在醫院裏又相處了一周,天天那麽近距離喂他吃飯,就對他生不出一絲感情來?養隻貓貓狗狗多少都有點感情了吧?


    “晚上迴來裝糖果!”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略顯生氣地響起。


    夏若惜語氣為難:“能不能明天再裝啊?”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你的策劃案我連個影子都還沒有看到,現在還不裝糖果,你想誤我的婚期?”裴亞爵的聲音忍不住拔高。


    就那麽不想見到他?他是洪水猛獸?司盛凱和顧朗就是正人君子?


    想著,他氣不順,語氣越發冷沉:“夏若惜,我最近一定是對你太好了。十點以前,見不到你,後果自負!”


    說完,砰一聲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他眉頭便擰了起來,十點鍾她要是不迴來呢?他要如何?他能如何?他敢咬她?


    她果然是這世上最令他抓狂的人,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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