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裴亞爵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外賣還沒到嗎?還是已經到了,而那個女人壓根就沒有叫他吃飯的覺悟?


    他煩躁地再踢了一腳書桌,大步往外走。


    出了書房門,便見夏若惜走了過來,他心中一喜,臉色也好看了一些。


    夏若惜看到裴亞爵,她說道:“裴大少,外賣到了,可以吃飯了!”


    “嗯。”裴亞爵一如既往冷然地應了一聲,想到自己的右手被她敲了一球杆,他眸子裏迅速閃過腹黑的光芒。


    夏若惜率先下樓去,裴亞爵突然看到夏若惜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他眉頭猛地一擰,往她的腳上看去,在她的腳後根處看到一絲血跡,他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難看。該死!一定是受了驚嚇以後一路從華遠別墅區跑到了出口。


    從華遠別墅區跑到出口,至少要十幾分鍾的時間,她受了驚嚇一定荒不擇路。別墅區的綠化做得很好,還有很多石子小路,那些石子都是精挑細選的,鑲嵌在水泥裏,供人光腳走路,促進足底血液循環,是為都市不愛運動的人特設的。


    除了石子小路以外,車道上也會有車輛帶過來的一些小尖石,那樣細小的東西最傷腳,一不小心就容易將腳紮傷。她腳後背都有血跡,不知道腳底傷成什麽樣了?


    他就不應該放任她一個人赤著腳從華遠跑出去的。


    一想到這個,裴亞爵胸口沉悶,臉色難看得厲害。他大步下樓。


    夏若惜已經將外賣全部換成了家裏的碟子。


    看到他下樓,她賣乖地說道:“我洗過手了!”


    裴亞爵看一眼夏若惜,走向沙發,沉聲道:“過來!”


    夏若惜看裴亞爵臉色不太好,想著他大概是要和她秋後算帳,計較她沒有讓他助理接迴來的事情了,她想了想,還是乖乖地往沙發方向走去。


    “坐下!”裴亞爵冷聲道。


    夏若惜無奈地坐進沙發裏。


    裴亞爵突然起身走向夏若惜。


    夏若惜身體條件反射地往後縮。


    “我答應過你,隻要你不主動勾引我,我不碰你!”裴亞爵聲音低沉。


    夏若惜微鬆一口氣,坐得直了一些。


    裴亞爵在夏若惜麵前蹲了下來,他執起她的腳。


    夏若惜嚇得一動都不敢動,裴亞爵將夏若惜的腳抬起來,看到夏若惜的腳底隻是紮傷了一個小口子,另外腳背大概是掛到了綠化區樹枝一類的東西,有劃傷,傷口不深,他才暗鬆了一口氣。


    “我腳沒事!”夏若惜看到裴亞爵眸子裏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她不敢輕易判斷那是不是心疼?


    裴亞爵冷聲道:“誰關心你腳有沒有事?去吃飯!”


    說完,他又去電視櫃下麵抱了一個醫藥箱出來,沉聲道:“吃完飯以後上藥,免得讓人看到還以為我打了你!我名聲已經夠臭了,別再壞我名聲!”


    夏若惜:“……”


    她看到裴亞爵去洗手了,她默默地坐到餐桌前吃飯。


    少頃,裴亞爵便出來了,他尊貴地坐在夏若惜對麵,左手端起飯碗,右手拿起筷子,突然吃痛地哼了一聲,他手裏的筷子便掉了一隻到桌上。


    夏若惜看裴亞爵一副吃痛的樣子,不由地皺眉。她一聲都不敢吭,因為不久前,那隻手才挨了她拚盡全力的一球杆。


    裴亞爵將掉到桌上的筷子拿了起來,繼續夾菜,手就有點抖,看上去十分吃力,他的臉色變得冷了些,繼續吃力地夾了一片臘肉放進嘴裏。


    他看一眼夏若惜,難得地誇讚道:“很好!就是這樣,以後都要記住我的喜好!”


    說完,他又再伸手去夾臘肉,一邊說道:“奶奶注重養生,家裏不讓吃這樣的東西,所有醃製食品在奶奶眼裏,都是垃圾食品。人就是犯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偏愛!”


    夏若惜又覺得裴亞爵話裏有話,她盡量做到不多想。


    她看一眼裴亞爵,試探性地問道:“裴大少,您要喝一點酒嗎?”


    雖然今天經曆了被綁架的驚險事情,她仍然希望裴亞爵可以喝點酒,讓她陪著喝一杯,她再得到一個與媽媽有關的消息。


    裴亞爵看一眼夏若惜,薄怒道:“我手都這樣子了,要怎麽喝酒?”


    夏若惜便不再說話。


    裴亞爵伸手再夾臘肉,手又是一抖,筷子再掉到桌上,這一次,直接從桌上滑到地上。裴亞爵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夏若惜立即起身道:“我去給您重新拿筷子!”


    裴亞爵將另一隻筷子砸在桌上,煩躁道:“不吃了!”


    夏若惜無奈地默默吃飯,從小在家裏受寵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大概這種任性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已經刻進骨子裏。


    見夏若惜不說話,連勸都沒有再勸他一下,裴亞爵心裏不痛快。他挑刺地質問:“我看上去很老嗎?”


    “什麽?”夏若惜抬起頭來看一眼裴亞爵,覺得他這個問題莫名奇妙。


    裴亞爵再問了一聲:“我看上去很老?”


    “怎麽會?您看上去年輕帥氣,跟老完全不沾邊!”夏若惜眼珠子轉了轉,她是不是哪裏又說錯話惹到這個祖宗了?


    “那以後對我說話的時候就不要您您地叫,我會以為我已經八十歲了!”裴亞爵冷著臉說道。


    夏若惜:“……”


    她在心裏笑,這個男人別扭起來真的很像個孩子!隻是一個尊重人的稱唿而已,他用得著這麽計較?


    “聽見了嗎?”裴亞爵再冷聲問道。


    “嗯。”夏若惜應了一聲,唇角忍不住一揚。


    裴亞爵看夏若惜又低頭默默吃飯,真的沒有再管他的意思,他沉聲道:“幫我拿雙筷子!”


    “哦。”夏若惜立即應聲去廚房拿了筷子。


    裴亞爵接過筷子又開始夾菜,每次夾菜手都一抖,夾得掉得滿桌子都是,夏若惜伸手撫額,桌上慘狀她不忍心看。


    裴亞爵又將筷子砸桌子,煩躁道:“不吃了!”


    夏若惜頭埋得更低了,她內疚,要是早知道是他的話,說什麽她也不會下那麽重的手。


    裴亞爵又沉聲道:“幫我倒杯水!”


    “嗯。”夏若惜立即應聲去給裴亞爵倒了杯水。


    裴亞爵右手握著杯子要遞到嘴邊,手才抬起便一滑,杯子啪地一聲摔在桌上,水濺得到處都是,之後杯子滑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摔碎的聲音十分清脆。


    “我打掃一下!”夏若惜無奈地說著,便起身去打掃。


    看夏若惜要伸手去撿玻璃片,裴亞爵一把握住夏若惜的手腕,聲音驟冷:“誰讓你用手撿的?”


    這個蠢女人,不知道玻璃杯碎了以後會有一些很細的碎渣,一不小心就會紮進肉裏拔都拔不出來嗎?活了二十多歲了,連這麽點常識都沒有?


    “去拿掃把!”裴亞爵聲音更冷了。


    夏若惜無奈地去拿掃把,她其實害怕聽到掃把掃玻璃時,玻璃與地麵摩擦的那種聲音,聽得人滲得慌。所以,以往她要是打碎玻璃杯,都是先將大片的玻璃撿進小紙盒裏裝好,然後再將碎玻璃掃好一起裝進去。


    拿了掃把以後,夏若惜將玻璃處理好,找了一個小盒子裝起來,再去樓上找了紙筆,在紙上寫上“碎玻璃”三個字,再用膠帶將紙盒封好。


    裴亞爵默默地看著夏若惜做著這一切。他心裏動容,嘴上卻冷聲道:“費這麽多事做什麽?”


    夏若惜看一眼裴亞爵,解釋道:“以前看過一個報導,處理垃圾的工人,每年都有很多處理垃圾的工人被碎玻璃劃傷手指。原因是很多人在處理碎玻璃的時候都是直接用垃圾袋裝了扔進垃圾桶裏,而垃圾處理工人需要人工為垃圾進行分類。大家都羨慕有人從垃圾裏分揀出金戒指,卻沒有人去在意他們被碎玻璃劃傷了手指。你或許會覺得我矯情,會告訴我就算我這麽做了也幫不了幾個人。但是像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做到的也僅僅隻是要求自己做好小事。”


    說著,夏若惜衝著裴亞爵一笑:“我與你說這些,其實還存著一點私心,希望你以後在扔碎玻璃的時候也這麽做,將玻璃封起來或者用膠帶直接將玻璃纏好,至少會有一個人免受到玻璃的傷害吧?要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告訴身邊的人這麽做!”


    裴亞爵聞言,深看著夏若惜,他就知道他的選擇與堅持從來不會有錯!他認定的一切都不會錯!


    他伸手,挑起夏若惜的下巴,眸光幽深地望著她。


    夏若惜嚇了一跳,立即躲避。


    裴亞爵俯頭就吻下來,夏若惜警惕地要咬裴亞爵。


    裴亞爵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右手臂,眉頭緊擰起來,再悶哼兩聲。


    “你怎麽樣?是不是痛得厲害了?”夏若惜之前就覺得裴亞爵的手臂可能是有點痛,但她想著他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知道輕重。


    現在看來,他的手臂可能傷得比較嚴重。她也不能再裝作無動於衷,畢竟她才是始作俑者。


    “不痛!”裴亞爵咬牙說道。


    夏若惜看裴亞爵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她建議道:“不如,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之前她心也是大,沒有想過可能會有後遺症的事情。現在看裴亞爵痛得難受,她突然想,會不會傷到了骨頭?會不會以後裴亞爵手殘掉?那她真的會死得好慘!不僅裴亞爵會弄死她,裴亞爵全家人都會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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