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以晨的唿吸停滯一下。


    按照方潔的說法,帶她迴來的那個人,十分的和善。但是她記憶裏的那個女人,跟和善完全搭不上邊。


    楊以晨永遠記得那個拐走她的女人眼中的憤怒、瘋狂、仇恨。


    如果說你個女人不是送她迴來的女人。那麽那個女人會是誰呢?跟她長得很像。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楊以晨你的心裏流淌著。過了好大一會楊以晨突然抬頭看著裴承風:“你覺得……這事到底你……是個什麽樣的故事?”


    是的,故事!


    這一切都太過於離奇,離奇到楊以晨都不敢相信這是你真的。楊以晨隻能用“故事”來表達。


    裴承風想了想說:“或許你心中所想的就是最原始的真相。”


    “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嗎?”楊以晨歪著頭問,眉頭不由得高挑。


    裴承風輕笑:“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的想法。”


    楊以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輕笑了一聲,從來沒有感覺,原來自己跟他還能有如此默契的一天。


    “那就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楊以晨知道,裴承風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等著真相自己找上門。


    裴承風說:“當然還是要從米家入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裴承風這樣有自信,讓楊以晨莫名其妙的覺得心安。


    她點了點頭:“那我需要做點什麽呢?”


    裴承風看著她,溫柔在目光裏靜靜的流淌著,他慢慢的湊了過來,距離楊以晨特別特別的近,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要對上了。


    楊以晨的心突然緊張起來,她覺得胸膛裏跳躍的心髒仿佛感受了什麽似地,活躍的讓她控製不住。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裴承風,望著他漸漸看不太真切的臉,和深沉的目光,溫柔之下掩著強勢的占有欲……


    “陪著我。”裴承風緩緩的吐出這麽三個字,讓楊以晨一頓,心像是被羽毛撥.撩之後,癢癢的,癢的讓她無法控製。


    無法控製的伸出雙臂,主動環抱住裴承風,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裏。


    陪著我,陪著我,陪著我。


    原來他們的關係可以這麽簡單嗎?


    隻要陪著就夠了?


    夜色降臨,外麵的大天大地被黑暗籠罩,然而他們在亮如白晝的等下相擁,靜謐的幸福的味道籠罩著周身。


    如果摒棄外麵的一切,兩個人就這樣平靜的永遠相伴永遠在一起,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承風動了動,他扶著楊以晨說:“很晚了,早點休息。明天……明天還有很多事兒要做。”


    楊以晨點點頭,跟著裴承風起身,跟著裴承風迴房間。


    這套房子裏有很多房間,如果……如果……兩個人是可以分房睡的。


    但是她跟著他那麽自然,一起換了睡衣,一起洗漱,一起躺在床上。


    很自然的就相擁在一起。


    楊以晨沒有說話,心中的羞澀被此時此刻的幸福打敗。


    如果有個人,在你的周遭為你設置一個保護傘,把你護得嚴嚴實實,為你擋下一切危險困難,那麽這樣的幸福誰會拒絕呢?誰還會裝模作樣的說“我行我上”?


    楊以晨閉上眼睛,覺得就算以後還會有抹黑、侮辱、迫害,她也不畏懼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將要睡著的時候,忽而聽到裴承風的聲音,略微沙啞:“晨晨?”


    “嗯?”她迷迷糊糊的答應,人是清醒的,但眼皮太沉太重,或者是懶得睜開。


    然後她聽裴承風說:“那個孩子……”


    “嗯?”楊以晨還是迷糊,什麽孩子?是說妞妞嗎?


    對了,妞妞呢?


    迴來就沒見妞妞呢!


    但是裴承風說的不是妞妞,他沙啞的聲音很低,卻很沉重:“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懷孕……我以為你是月經不調……我帶你去看了醫生,然後就出國了……我迴國後才知道,原來我曾經有個孩子……”


    突然之間,楊以晨的所有睡意都沒有了,她眼皮上那點沉重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身子僵硬著,驟然睜開眼,一股酸楚從眼睛一直蔓延到心底。


    最痛苦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但每每想起那個曾經存在但很快消失的孩子,楊以晨還是忍不住心裏難受,像是胸口堵了一堆火藥一樣。梗的難受,也隨時可能爆發。


    她漆黑的眼睛盯著裴承風,他也閉著眼睛,仿佛隻有看不到她的臉才能說出這些話。


    他是在解釋嗎?


    “我更沒想到會有人包藏禍心……”裴承風沙啞的聲音裏帶著深深的遺憾,隻不過是聲音低沉而已,但楊以晨仿佛聽到了哽咽的聲音。


    “你在哭嗎?”楊以晨的心底裏突然有一個奇異的想法,她伸出手拇指貼在裴承風的眼皮上,她的指腹感覺到了一股濕意。


    “你哭了!”楊以晨確定的說。


    裴承風卻開口:“沒有。”隨即大力的把楊以晨擁入懷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重重的抱住,然後說:“睡吧……”又伸手在床頭隨手按了一下,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


    可是楊以晨卻睡不著了。


    裴承風在這個時候跟她解釋孩子的事兒,又是這樣一幅樣子,讓她如何睡得著?


    原來,讓她流掉孩子不是裴承風的意思?


    原來,裴承風也很喜歡孩子?


    原來,沒有了孩子裴承風也會很難受……


    可是無數的原來,都換不迴那個孩子了,楊以晨心裏清楚。


    但更奇妙的是裴承風竟然會哭!


    這是一件讓人無法相信更難以接受的事。


    裴承風這樣的人,玩弄人心,拿捏人心,跟玩兒似地。這種人的標配不應該是冷酷無情,殘忍狠毒嗎?


    為什麽會哭?


    為什麽會哭呢?


    楊以晨在黑暗中微微動了動身子,讓裴承風不抱她那麽緊,然後她伸出雙手,摸索著捧住裴承風臉,然後臉慢慢的貼過去,輕輕的吻住他的唇。


    楊以晨第一次感覺到,裴承風的身子驟然繃緊了。


    原來他不但會哭,還會緊張呢?


    原來裴承風跟旁人並沒有什麽不同,都是有血有肉有情緒的啊!


    “裴承風……”吻了吻他之後,楊以晨輕輕的叫了他一聲:“不要難過,如果你……你想……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然後迴應她的居然是一片沉默。


    楊以晨不由得心裏又緊張起來。


    她都主動了,裴承風怎麽……


    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在楊以晨焦急,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裴承風僵硬的身子終於動了動,他拉開楊以晨的手說:“你身子還沒好!”


    然後在楊以晨驚訝中,他迅速拉開楊以晨的手,掀開被子下了床,然後洗手間的方向亮起了燈,裴承風走了進去……


    楊以晨盯著洗手間泄出來的橘色的燈光,愣了好半晌,突然哭笑不得,她大概明白了裴承風說她身子還買好什麽意思。


    她查過的,流產之後,一個月內要注意營養,注意休息,而其中最根本的一點就是:不能同房!


    楊以晨笑了笑,側了個身躺著看洗手間的方向。


    雖然經曆過心酸痛苦,但是現在被幸福包圍著,讓她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想要等裴承風出來了,跟裴承風說一說心裏的這種感覺。


    但是可惜,等她不知不覺睡意侵襲到最後睡著了,裴承風都沒有出來……


    ……


    第二天一大早,楊以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一個人在床上。


    她揉了揉眼睛,忽而想起昨晚睡著前的事兒,看看床的另一側,不禁詫異:“裴承風不會昨夜一晚上都躲在洗手間吧?”


    這個想法讓她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跳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衝到洗手間,打開洗手間的門,裏麵空無一人。


    不在?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裴承風身上圍著圍裙站在門口,看楊以晨站在洗手間的方向,鞋子都沒有穿,不禁皺了皺眉頭:“怎麽不穿鞋?地板上涼。”說著伸手解了自己的圍裙,隨手丟在門外,然後走進來。


    有些懵懵的楊以晨“哦”了一聲,然後走過去床邊,坐下。


    走過來的裴承風蹲下身子,把拖鞋套在她的腳上說:“我做了早餐,你洗把臉,我們一起去對麵吃。”


    “你一早去對麵做早餐了?”楊以晨驚訝道不行。


    眼前的裴承風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裴承風嗎?


    裴承風笑:“是不是沒睡醒?傻。”說著把她拉起來說:“趕緊去洗漱!”然後把她推進了洗手間。


    楊以晨刷牙的時候,心裏還是非常的奇特,覺得周遭的一切都不真實。


    等洗臉刷牙完畢之後,楊以晨看到裴承風坐在床位沙發上刷手機,見她出來就說:“衣服幫你選好了,你先換上。”


    然後楊以晨就朝衣帽間看過去。


    衣帽間有個跟房間相通的門,此時開著,楊以晨走進去果然看到最前排的衣架上掛著單薄的針織衫和百褶裙,還有一條肉.色的絲襪。下麵還擺放著小皮鞋和同色係的小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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