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風迴到自己家裏,還沒有進門先挨了一拳,今天一天壓抑的怒火也被拔了上來,二話不說就要反擊,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的拳頭還沒有落下,楊以晨一條腿跳著蹦著閃出來護在那個人麵前,背對著他站著,將那人緊緊的抱住。


    裴承風一愣,拳頭舉在半空中,看著對麵的兩個殘疾人!


    一個脖子上還帶著頸托,一個腳踝腫脹隻能動一條腿,但……還真是一對難姐難弟,即便殘廢了還護著對方呢!


    “嗬嗬!”裴承風冷笑一聲,查了查自己襯衫的衣扣,照著情形他剛剛挨的那一拳要默默的忍下?


    可是讓裴承風忍氣吞聲的人少之又少,這仇不報了他還是裴承風嗎?


    他犀利的目光掃過楊以晨的背,然後看著一直兇神惡煞瞪著他的楊一鐸說:“你早過了吃奶撒嬌的年紀了吧?還想處處讓你姐姐護著多久?” 說著邁步上前對著楊以晨的脊背推了一下,順勢進門用腳把門給揣上。


    楊一鐸聽到他的譏諷就怒火中燒,但是剛剛被推的那一下,他好不容易才控製好扶著楊以晨站穩,而楊以晨一直緊緊的抱住他,讓他無法施展。


    “要你管?”不等楊一鐸開口,楊以晨就開口,她一跳一跳的轉過什麽,身後楊一鐸趕緊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裴承風這才看清了楊以晨的眼睛,眼球紅紅的,眼瞼都腫了,顯然是哭過的。


    他心裏咯噔一下,那個頭條她一定是看過了!


    三秒鍾的時間,裴承風的腦袋飛速的轉動,從千思萬緒中撥出一條‘絲’來作為接下來話題的重點!


    他沒有理會這對姐弟,鞋子也不換,徑自走進客廳,揚聲喊:“程姨。”


    程姨從北側的房間客廳小跑過來:“大少爺,什麽事兒?”


    裴承風臉上帶著輕蔑之色,苛責道:“少夫人的弟弟來,怎麽一杯茶都不上?”


    程姨不怎麽受裴承風愛戴,但起碼的客氣是有的,今天居然這麽當麵指責,她臉上麵子過不去,但看裴承風明顯是怒氣騰騰的樣子,也不敢迴嘴,趕緊低頭道歉:“對不起!是少夫人說他們有話說不用我……”


    “不讓你打擾,但你最起碼的禮數都沒有了嗎?”裴承風的聲調揚高:“一點家教都沒有!拎不清輕重嗎?”


    她這話說的程姨老臉漲紅,裴承風緊接著說:“程姨,你迴去吧!”


    “什……什麽?”程姨詫異的抬起頭,看著裴承風,不敢相信。


    裴承風麵無表情的說:“爺爺是不放心我們新婚燕爾所以讓你來照看兩天,不過你似乎不適應我們年輕人的生活,你迴去繼續照顧爺爺,這邊我找了專業的家政來做事兒。”


    程姨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大少爺,你這是故意找我的茬兒嗎?”


    “能被找茬,說明還是有茬讓人找的。”裴承風說著上前兩步,站在程姨麵前:“這句話似乎是你對我媽媽說的吧?”


    程姨的身子抖了抖,裴承風說:“你是因為跟我媽媽沾親帶故,所以過去的事兒我不會跟你計較,但也不要一直在我麵前晃悠,礙眼。”


    程姨憤憤忍著眼淚轉身就走,甚至東西都沒有收拾,從北邊的門出去了。


    解決掉一個麻煩,裴承風轉過身,看著臉色難看的姐弟兩個,微微揚起下頜,目光裏帶著輕蔑。


    楊以晨咬咬下唇:“你剛剛是在指桑罵槐?”


    “你非要這麽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他說著看了看四周,冷冷的說:“我送你們兩個迴楊家!”


    楊以晨的心突然漏跳了一下,迴楊家?


    什麽意思?


    剛剛趕走程姨話那麽難聽,現在又要趕走她?


    楊以晨雙手緊緊揪著楊一鐸的衣服說:“不用你!我們自己走!”


    “嗯,你們走,順便帶著我去見外公!”裴承風走過去,在楊以晨要說話之前迅速出手捂住他的嘴,微微搖頭,小聲說:“可能有監控!”


    楊以晨眼睛瞪大,驚悚不已,裴承風這麽做難道是故意的?


    她臉色十分怪異,鬆開了楊一鐸,該而抓住裴承風的衣服:“你……嗚嗚嗚……”


    裴承風卻沒有理她,而是抬頭對楊一鐸兇狠的說:“還不快開門走?”


    剛剛裴承風小聲說的那句話他也聽到了,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一個人在自己家裏都要小心翼翼的,這是什麽事兒啊?


    他去開了門,轉身就看到裴承風打橫抱起楊以晨二話不說就出了門,他憤憤不平,想要追卻看到自己的拖鞋,趕緊折身迴來換鞋,等到趕到電梯口的時候,就看到楊以晨跟裴承風並排站在電梯口。


    裴承風的一條手臂攬著楊以晨的肩膀 楊以晨單腳著地,身子跟裴承風緊緊的貼著,頭歪著靠在裴承風肩上,而裴承風正在講電話,語氣很凝重,他慢慢的走過去站在楊以晨的而另一側。


    “不錯,讓人來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


    “我這幾天先住楊家……恩,好,再聯係。”


    裴承風掛了電話,低頭看著楊以晨,聲音有了細微的變化,似乎沒有那麽生硬冰冷了:“我不在的時候程姨有什麽異常情況?”


    因為家裏可能又監控,她們可能被監視的事兒鬧的楊以晨跟著緊張,所以這會兒也不跟裴承風生氣,認認真真的想了想搖頭:“沒發覺她有什麽異常啊?我睡醒吃粥的時候她迴來了,然後說了兩句話我就去睡覺了,後來裴隋珠來了跟我吵了一架,她一走,我就去睡覺了……”


    裴承風聽了鎖了鎖眉頭說:“迴楊家再說。”


    “哦!”


    電梯來了裴承風抱起楊以晨,她趕緊摟住他的脖子,站在一側的楊一鐸隻覺得眼睛疼,心口悶。


    她就站在楊以晨的身邊,但是她的眼裏心裏完全沒有他!即便上一刻她還在生裴承風的氣,但裴承風一出現,她就全完沒有怒氣了嗎?裴承風甚至都沒有解釋,姐姐就這麽原諒她了嗎?


    “多多?怎麽不進來?”


    楊以晨突然叫楊一鐸,他抬起眼簾,目光鬱鬱的看向楊以晨,而裴承風的手突然在楊以晨的肩頭捏了一下。


    “啊!”楊以晨尖叫一聲,低頭看看自己的肩膀,伸手抓住裴承風的手,又扭頭等裴承風惱怒的問:“你幹什麽?”身影裏責怪的成分少,委屈的成分多!


    裴承風說:“看你衣服褶皺,給你抻平了!”說著目光看向楊一鐸,嘴角揚起笑意:“你心口也有,要不要幫你也抻平?”也不知道在對誰說。


    楊以晨立即嬌嗔:“你亂說什麽?”然後目光閃躲的看看楊一鐸,又低下了頭。


    楊一鐸看著楊以晨紅著臉,低著頭嬌羞的樣子,心落了地涼了半截。


    他的姐姐,是真的被裴承風吃的死死的,因為她憤怒傷心吃醋,因為她歡喜嬌羞甜蜜。


    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嗎?


    他握了握拳頭走進來,站在他們兩個前麵,然後緩緩的轉過身,按了電梯。


    電梯緩緩的降落,安靜的一言不發的三個人,心中卻又各自翻江倒海的心思。


    出了電梯,裴承風又抱起了楊以晨,其實地下停車場他還有別的車子,但是他覺得不安全,就沒有用。


    等三個人出了小區,門口已經有車子在等著,裴承風抱著楊以晨坐在後麵,楊一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拉開了副駕駛的座位……


    帝豪園距離楊家不遠,路程的前半段都沒人開口,但是走了一半兒之後楊以晨終究忍不住問:“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裴承風想了想,攔住楊以晨肩膀的手,在楊以晨的胳膊上點了點,低頭看著楊以晨緊張的麵龐,笑問:“看過《天龍八部》嗎?”


    楊以晨點點頭說:“這麽經典的電視劇,誰沒看過啊?劉亦菲啊,劉濤啊,蔣欣啊,還有陳好都好美啊!”


    裴承風又問:“喜歡喬峰嗎?”


    “還好!”楊以晨,心裏腹誹:這家夥東拉西扯的想幹什麽?


    想著眯起眼斜斜的看裴承風,真擔心是他的心裏在算計什麽,然後接下來會不會再問她幾個問題,然後從話裏找漏洞來算計她?


    但是這次裴承風卻沒有再問,而是認真的講起了故事:“喬峰契丹人身份曝光之後,一心想找到帶頭大哥,中間是不是有一段抓了一個叫趙錢孫譚公譚婆的人殺了?”


    楊以晨皺起眉頭:“趙錢孫?譚公譚婆?”


    她認真的想了想,看天龍八部的時候都看愛情故事去了,隻記得喬峰打死了阿朱,阿紫為喬峰挖了眼睛抱著她跳崖了,隻記得虛竹娶了西夏公主,隻記得段譽把幾個妹妹都收了後宮,譚公譚婆是誰啊……


    “不是不是!”默默開車的司機師傅開口了,司機四十多歲的樣子,肯定是個武俠愛好者,聽裴承風那麽問,而楊以晨答不上來,就急的開口:“三個人不是喬峰殺的!是蕭遠山殺的!喬峰抓到了幽會的譚婆和趙錢孫,逼問帶頭大哥的下落,二人不說,喬峰就去找譚公,本意是想讓譚公過來抓奸,然後惱怒之下就說出趙錢孫掩蓋的秘密,譚公看到譚婆跟趙錢孫擁在一起的確憤怒,但沒想到譚婆跟趙錢孫都死了,他就誤以為是喬峰殺的,跟喬峰打鬥一番隨即自己自殺了……”


    “啊?”這麽迴事兒啊?


    楊以晨眼睛裏滿是驚訝問司機:“那不是重重誤會啊?”


    “是啊!”司機感歎的說:“誰說不是呢?天龍八部就是從一個誤會開始的,要是少林方丈沒有誤以為蕭遠山是探子,去阻擊,誤殺了人家妻子也不可能有三十年後的馬夫人誣陷喬峰,然後攪的武林大亂……”


    “所以,眼見不一定為實。”裴承風低頭,臉色無限溫柔的說出這句話,每個字都猶如一根羽毛騷著楊以晨的心。


    她心裏癢癢的,忽而笑了。原來繞了這麽大一圈,裴承風說這麽多,隻為了跟她解釋!


    因為那些誤會如果先一步根深蒂固的在心裏紮根,他再多的解釋她都理所當然的認為是狡辯!


    但是他如果這麽說……讓她更容易接受他的解釋啊……


    這迂迴戰術,很成功……楊以晨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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