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討厭下雨天,初中那會兒還有點青春期間歇性憂鬱症,一下雨就難受。現在年紀大了不少,不會再無病□□,也不會因為看見下雨就愁眉不展或者掉個眼淚什麽的,但是潛意識裏還是挺排斥下雨的。

    下雨天,不是什麽好天氣。

    我沒算過命,說不定命中注定與水犯衝,大晴天才旺我。

    雨傘的故事,待會兒再說。

    不要以為我和張寧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那都是中國傳統大團圓小說戲劇什麽的喜歡設置的結局。現在的我不知道將來會怎樣,我們的生活一直在繼續,我永遠也猜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張寧給我——或者說我們,勉強也說得過去——租的小屋是最貼近生活,最接地氣的那種,你懂的。

    沒有洗衣機。我洗什麽衣服都是親自出手,這直接導致我無比懷念宿舍裏的集洗衣、脫水於一體的“小鴨子”。

    沒有抽水馬桶。其實這個可以接受,宿舍也沒有,but,你好歹給我個自動衝水的吧,居然原始到要用水瓢舀水……啥都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還很惡心,自行想象。

    還沒到冬天,不知道暖氣好不好用。

    我慶幸,這裏起碼有太陽能,有熱水可以用,不需要我自己燒。

    微波爐是不要想了,張寧在我強烈要求下,不知道從哪兒搬迴來一台二手冰箱,用著還湊合。

    鍋碗瓢盆通通是張寧付的錢,那廝什麽都不管,我還是叫上三個好姐妹幫的忙,所以我就揀貴的買,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接受了我與別人“同居在外”的事實。雖然沒怎麽聽人說,但是我覺得,每個女孩子心裏都有一個夢,大概就是跟自己喜歡的人住在一起,給他洗衣做飯,向他噓寒問暖。

    現在的我,大概就是這樣吧。

    即便我跟張寧並不是什麽真正的男女朋友,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做夢。

    等一下,我需要梳理下……我說的是“喜歡的人”沒錯吧?我天,這什麽情況,怎麽說喜歡就喜歡了?!我是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啊——張寧先是要挾我,現在對我稍微和顏悅色點我就感恩戴德,進而芳心暗許啦?

    事實卻是,我應該是真的喜歡他,還挺喜歡的那種。

    在去長春讀大學之前,我以為北方像大西北一樣,要麽黃沙蔽日,陰風怒號,要麽烈日當空,寸草不生

    。到了東北之後,我承認,我是被西部電影給荼毒了。

    長春很愛下雨。

    某天又下雨了,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不論晴天下雨都在包裏放把傘的習慣,不幸的是,我上的是選修課,老大、小五、老四與我通通不在一塊兒,我也不好意思麻煩她們啊。其實,我可以跑迴去的,隻不過包裏有畫大圖用的紙,弄濕了又是麻煩。

    我站在大廳外的走廊上等。

    等什麽呢,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是等雨停,或許是等某個認識的人借我把傘,又或是,等一件不太可能的事發生,等一個不太可能的人出現。

    最後,我終究等到了一個結果。凡事都有結果,隻是有好有壞而已。我等到的結果不算壞,雨停了。

    迴到家,拿鑰匙開門,張寧已經迴來了。他猛地合上自己的電腦,迴頭看了我一眼。

    “怎麽迴來這麽晚?廚房裏有魚。”

    我看了看剛剛被他卡上的電腦,憋屈鬱悶漸漸轉變成無力。

    “哦。”

    魚大概是被憋在塑料袋裏太久,已經死了。

    刮鱗,去鰓,開膛破肚……

    我已經成了一個殺魚能手,熟練得可以和魚市裏的殺魚仔叫板了。

    不得不說,張寧間接地讓我成長了很多,即便這不是他的初衷。以後,萬一畢業了找不到工作,我還可以去人才市場表演殺魚絕技,說不定真的就有人需要我這樣的人才。

    吃了晚飯,外麵又響起雨滴砸落在地麵和其他建築物上的聲音。我站在水槽前洗碗,張寧在房間裏和人通電話,聲音不大,我聽不清,但是他的語氣很平和,至少,他不會那樣溫柔地和我說話。

    早就說下雨天不是什麽好天氣,初中畢業都多少年了,小青春間歇性憂鬱症居然跑迴來了。

    我抹了把臉,洗潔精跑到眼睛裏,眼淚流的更歡了。索性把碗扔迴水槽裏,我就站在狹小的廚房裏,站在放了兩隻碗、兩雙筷子、一隻盤子、兩隻碟子和一塊洗碗用的小毛巾的水槽前,嚎啕大哭。

    “怎麽了?哭什麽?”

    張寧接完電話,一臉詫異加嫌棄地看著我。他高大身軀上留著比板寸稍長頭發的腦袋擋住了標識隻有40瓦的白熾燈,昏黃的廚房現在居然有些昏暗。

    我越哭越傷心,根本說不出話來,“吭嗤吭嗤”地也不敢看他。現在,眼睛一定腫了,說不定已經變成單眼皮了

    。

    我心虛。

    “別哭了,本來就不好看,越哭越醜。”

    怎麽男性都喜歡這樣安慰人!

    我一個白眼甩過去,不過,他好像沒有接收到。可能真的是腫的太厲害了。

    “你先去洗澡,今天碗我來洗。”

    這還差不多。

    我坐在床上擦頭發的時候,張寧才把碗擦幹放好,簡直龜速。

    “剛才哭什麽?”

    我現在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怎麽不說話?你為什麽哭?”

    “關你什麽事啊!”

    “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

    “柳曉晴。”

    好吧,連名帶姓的叫我,這是開始較真了。較真了,我也就害怕了。

    “沒事,就是白天跟同學拌嘴了。你快去洗澡,我要睡覺了。”

    張寧沒再問什麽,我不顧半幹的頭發,鑽進被窩裏。

    半夜裏,雨聲格外大,然後又開始刮風。我突然想到廚房的窗子沒關,現在可能有雨飄進來。張寧睡得似乎很香,我也就沒叫他開燈,摸黑下了床。

    真的是“一陣秋雨一陣寒”,廚房裏挺冷的,地麵有了一點積水。拿掃帚隨便掃了掃,真他喵的冷,特別是胳膊,剛才關窗戶時叫雨淋濕了。

    躡手躡腳鑽迴被窩,張寧忽然翻身,把我整個攬進懷裏。他的唿吸就在耳後,很溫暖,可我還是覺得,身上有那麽一塊地方,怎麽都捂不熱。

    反正,從那以後,我無意識的開始帶傘,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以前生物書上介紹過一個實驗,用的是草履蟲,好像是在培養皿上一邊放鹽水,一邊放肉湯,記不清楚了。

    那個實驗隻是為了驗證,再低級的生物也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我不是一個聰明的姑娘,不過,好歹是萬物的靈長,本能還是有的。

    國慶節,學校放假,於是我們迎來寒暑假之外最長的假期,整整七天哦!

    去年的國慶,很是不堪迴首啊。

    想想那時候,我們幾個還是新生,對長春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哪裏好玩,最後選定在國慶節那天去長春野生動植物園——主要原因是學生票半價——沒辦法,世界上比學生窮的隻有乞丐了,而且,乞丐中的翹楚比我們富了去了。

    真叫一個悲催!風啊雨啊,真的好冷啊……我們四個女生,撐著傘,跋涉在動植物園的一個又一個場館之間。

    獅子老虎都迴家睡大覺了,也就一群呆不住的猴子出來露個臉。最後冷得扛不住了,我們躲在猩猩館裏不出來,那裏麵真暖和。

    傍晚,雨停了,衣服也濕得差不多了。最後,我們四個人在北門的一家火鍋烤肉店點了熱騰騰的鴛鴦鍋,這才給苦逼的一天畫上一個相對來說比較不錯的句號。

    今年的國慶,說什麽也不能這樣了!

    話說迴來,去年國慶長假,除了第一天,剩下的時間還是挺開心的。

    去歐亞碰到cosy集會,我還和再不斬合影了呢。然後我又給小五買了生日禮物,那貨生日趕上國慶,真不錯。老大買了很多小女生喜歡的飾品,老四買了個貓麵具。然後,我們又轉戰商都各層,買衣服、鞋子、包包,總之是血拚。

    國慶節,幾乎每天都是睡到起床吃午飯,然後逛街,吃過晚飯再迴宿舍,看電視、看電影,很晚才睡。

    大一的生活大概就是那樣,與我的大二完全不同。不能說誰好誰壞,隻是不同。

    每周六,媽媽打電話過來,我都會一陣難受。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小女兒跟一個壓根就不認識的男人住在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她會怎麽想?估計會崩潰吧。

    我能做的,隻有踏實一點,好好學習。在張寧決定放過我或者解決我之前,每一秒,我都應該好好活著。

    越是喜歡越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喜歡,果然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不是Leon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指封山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指封山下並收藏他不是Leon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