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工農兵學員招生的前一個月,北向、援援加緊了功課的複習。  這天,隊長派人喊正在地裏幹活的鐵蛋去隊部,隊部除隊長外,還坐著一個城市打扮的人。

    “隊長,你喊我?”鐵蛋喘著粗氣問。隊長沒理鐵蛋,卻衝著那人說:“這就是佟鐵。”那人哦了一聲,對鐵蛋說:“你迴去收拾一下吧,馬上跟我迴城,你父親已為你辦好了入伍的手續,這裏的手續,你們隊長幫你辦。車就在外麵。”鐵蛋這才想起來時看見的北京jeep。

    還沒待鐵蛋迴過味來,那人又說:“哦,還有,你跟江援援講,就是江書記的女兒,她父親病急,讓她也跟車一塊兒迴去。”

    “那,那我去收拾東西了。”鐵蛋拔腿就跑了,後麵傳來那人的喊聲:“快點!不然,到省城就太晚了!”

    鐵蛋快到地裏時,腳步慢了下來,其實自己去當兵是早就醞釀的事,隻是沒想到這麽突然,他挺興奮的,可怎麽給北向他們講呢?他來到地頭,先是把援援喊了過來。

    “什麽事啊?”援援扔下鐵鍬跑著問道。到鐵蛋跟前了。

    “快!快,你趕快迴宿舍收拾一下,你父親病了!讓你跟車一塊兒迴去。”

    援援一聽,急了。“可哪有車啊?”

    鐵蛋挺不好意思的說:“來接我的車,我要去當兵了。”

    援援一聽,順口就出來:“準是你爸到處拉關係走後門!”鐵蛋說:“管他呢,反正能當兵就行。你先迴宿舍吧,我給大夥兒告個別。”

    其實離大家已經很近了,知青們早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都圍了過來,一個知青說:“鐵蛋命真好!”

    “走,咱們送送鐵蛋去!”知青們扛起農具,乘機早收了工。

    接鐵蛋的人已經在催了,人們幫鐵蛋把行李草草捆起,塞進了jeep裏,援援隻背了小挎包。她很著急,早早的就坐了進去。北向在車窗外,小聲的叮囑著:“援援,有什麽事千萬別著急。”援援一臉的陰沉,點了點頭。

    北向轉身走向鐵蛋。鐵蛋就象有些對不起北向一樣,謙疚的喊了一聲北向,他們倆鄭重的將手握在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給我們來信。”北向說。“一定!”鐵蛋眼睛有些濕潤,轉身上了車。他走的太急了,真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家。

    車開了,大家目送著jeep車遠去。

    夜幕降臨的時候,援援到了家,她急切的跳上門口的登台兒,不顧一切的敲著門,嘴裏喊著:“媽,開門!開門!”

    “來了,來了!”聽著母親的聲音竟是那樣的喜悅。

    門開了,援援連母親的臉都沒顧上看,就直衝著父母的房間奔去。“爸爸呢?

    爸爸怎麽樣了?”

    聽到女兒的聲音,江城走了出來,一臉的詫異。

    “你怎麽迴來了?”

    “爸,你怎麽了?”援援沒理會江城的問話,急切的看著父親。

    “什麽怎麽了?”

    “不是說你病了嗎?”

    江城明白了,臉一變,衝著正要進屋的劉珍,“又是你搗的鬼!”劉珍光笑。

    援援一屁股拍到床上,一身的疲勞全上來了。

    “媽,你這是幹嗎?一聽爸病了,這一路我都忐忑不安的。你怎麽開這種玩笑?”

    “你們都別著急。來,援援,知道你這會兒到,洗澡水都準備好了。媽給你做

    好吃的,吃了飯再給你們解釋。”

    援援一臉的不高興,嘴裏還在嘟囔著:“急死我了。”

    援援洗完澡,換上了衣服,頭發散落著。劉珍欣賞的看著日益漂亮的女兒,喜悅

    溢於言表。她想起了最初見到的高潔。將女兒不自覺的同高潔比起來,小聲嘟囔著:“比她要現代。”別看劉珍已近五十,她的心卻一點不老,包括她的思想,都能踏準時代的節拍。

    “媽,你說什麽呢?”援援看著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母親。說什麽?說你漂亮唄!”

    “媽,你真是的!”說的援援有些不好意思了。

    飯桌上。援援吃著飯,邊吃邊催母親。“到底是什麽事啊?你這麽急讓我趕迴來。”

    “援援,”劉珍鄭重而又神秘的說,“媽媽托人搞了一個大學名額,北京的,外語專業,你就不要迴去了。馬上就開學,開學後還要考試,你就在家複習複習吧。”

    江城早就侯在那兒了,“你又打著我的旗號到處躥!”

    “你有什麽旗號?至今還是個看官,還不是你那些老部下主動幫的忙!”劉珍辯解道。

    “你不去找人家,人家怎麽會幫你的忙?”

    “那有什麽不好!援援早就夢想著上大學了!”

    “媽,你幹嗎不直接說是上大學!還說是爸爸病了。”

    “我能直接說嗎?一個知青點都是咱大院的孩子。”劉珍說,

    援援無語。

    夜已經很深了,一路的疲倦並沒有使援援入睡,她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她從一下鄉就開始複習功課,一味的想著上大學,這一天終於來了,可北向呢?一想起北向,援援的心都發疼,她將臉緊緊的貼近枕頭,雖然她從未與北向有身體的接觸,哪怕是拉拉手,但他們早已心照不宣,彼此愛的是那樣默契,那樣自然,這一夜,她夢見自己與北向一起去了北京。

    第二天,劉珍出去了,援援揣著琢磨了一夜的話來到了父親的房間。

    “怎麽沒多睡會兒?”江城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報紙。

    “爸爸,我求你一件事。”援援對爸爸從未這樣怯怯過。

    “援援,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哎——”江城歎了一口氣,摘下花鏡,轉身衝著援援,“我已經努力過了,就是本校的名額也不行,這次招的是工農兵大學生,對家庭政治背景要求很嚴,北教授的問題也沒推翻,翻出來的那些信又都沒了去向,但檔案中卻寫著將技術情報透露給美國,誰也不敢給他翻這個案!哎——”江城又一次長歎,“北教授就是太知識化了,迴國那麽多年,還是帶著美國眼鏡看待中國問題,要真說他賣國,第一個不相信的就是我!說實話,他的死不但對學校,就是對國家也是一個損失。可誰又敢公開講呢?況且北向的叔叔現在還在美國,母親出身於官僚,你說,誰敢給他這個名額……”

    “爸爸,”援援再也忍不住了,撲在父親的懷裏哭了起來。

    此事竟讓女兒這樣悲傷,江城忽然明白了,女兒長大了。

    “這樣吧,援援,”江城愛撫著女兒說,“再等等,等明年或許政策能鬆動些,或許北教授的問題能解決,那時我再想辦法讓北向進大學。”父親的話給援援帶來了希望。她抬起頭來,為自己竟為父親不知道的真實原因而這樣失態感到羞愧。“謝謝爸爸。”

    江城笑了,“我為北向辦事,你為什麽要謝我呢?”他逗著女兒。援援撒嬌的叫了一聲:“爸爸。”

    生產隊隻分到了一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隊長將北向報了上去,還沒到縣裏就被刷下來,政審不合格,隊長不願給北向講,時間一長,北向忍不住了,找到隊長。北向不願意聽到失望的消息,隻喊了一聲:“隊長。”隊長知道也瞞不過去了,就對北向講:“北向,等明年吧。明年或許有辦法。”北向沒說第二句話就離開了隊長。他在村邊的小道上漫無邊際的走著,很慢很慢的步子,夜幕已降臨,北向的心也象著夜色一樣,漸漸的黑沉起來,其實這個結局並沒在他的意料之外,但真正形成了事實同預測起來的感受終歸是不一樣的,當預測時總是存有那麽一點點希望或僥幸,這破滅的希望使北向又想起了父親,他痛苦的閉起雙眼,趴在地上的父親又出現在他眼前,他感到一陣陣恐懼和不安,對父親的思念使他經常的感到自己是愧對父親的,淒慘的父親趴在地上,自己竟連弓身撫摸父親的勇氣都沒有,思維漸漸混亂起來,由父親又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已病魔纏身的弟弟。弟弟這個思緒使他猛的一激靈,“我該不會也得神經病了吧?為什麽對外界的感覺是那麽的異常。”北向不敢任思緒混亂下去,他想:“我不能因上學的事把自己毀了!”他趕緊調整思緒,打起精神往迴走。他走上田埂,惶恐使他的步子紊亂起來,他一下跪倒在田埂上,他索性坐了下來,腦海中好像有數不清的頭緒。一會兒冒出這個,一會兒冒出那個,但萬緒不離其宗,這就是痛苦,他想起援援,他的心猛得刺痛起來,援援是他生活中重要的希望,他一想到援援就能在不快中感到絲絲的安慰,但此刻的北向卻越發的痛苦不堪,援援已經上大學了,而自己呢?援援走後,他的心情使他很恍惚,他竟然發現自己對援援的感情依賴是那樣的不可估量,得知援援上學後的那一段時間北向每每清晨醒來總是感到內心的一絲不快,卻原來是因了援援的離去,北向對援援的感情是極少外露的,他們倆人的感情深度,隻有他們自己明白,也可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他們彼此對對方的態度好像是本來就是這樣的,無需再另行表白,可是援援的離開,竟使北向有些失態,每當他在內心估算著援援應該迴信的日子,他就會不停的向村口張望,期盼著郵遞員的出現,不動腦子的知青就會問,“北向,你看什麽?”每當這時就會有一個女生來上一句:“傻瓜。”

    北向由援援又想到了鐵蛋,鐵蛋、援援,北向的內心略過一絲不安,他沒有責怪自己父親的意思,但他確實挺羨慕鐵蛋的。從小受苦,但現在卻是心想事成,當然是因了那個苦出身的爹。北向感到了命運的不可抗拒。黑暗中,他發出了沉重而無奈的歎息,屁股又涼又麻,似乎頭也在往下沉,他艱難的站了起來,邁著沉重的雙腿往知青點挪去。

    知青們都已經沉睡了。北向輕輕推開虛掩的兩扇門,他看看鍋底還有餘火,就掀開鍋蓋,一小碗鹹菜和兩個窩頭堆在鍋裏。他居然沒有一點食欲,隨手又將鍋蓋蓋上,一陣睡意湧上,北向衣服也沒脫,就一頭倒在自己的床上。小油燈跳躍著,發出微弱的光,很快,油盡,小油燈做了一下最後的掙紮,悄然隱去。

    第二天知青們發現,往日早醒的北向,竟還在昏沉的睡著。

    “北向,北向!”一個男知青去廁所迴來後看到還在沉睡的北向,大聲的喊到。

    北向動了一下,嘴裏嗚嗚呀呀的,並沒有起的意思。在場的知青覺得不對頭了,其中一個忙俯身北向,摸摸了頭,“不好了,好燙啊!”女生宿舍聽到喊聲,一個女生進來看了看,又迴到屋裏,從挎包裏拿出一支體溫計,隨甩隨跑,進屋給北向加上,稍遜少許,這個女生狂叫道:“三十九度八!快,快找隊長!”很快隊長來了,他看了看北向,歎了口氣,自語道:“我知道這孩子這個坎不好過啊。你們快去叫茂盛,把拖拉機開來,送公社衛生院。”

    拖拉機顛簸著,北向從昏睡中醒來,他看了看身邊的同伴,“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哪兒?你都燒到四十度了,還能去哪兒!”

    很快,衛生院到了,北向掙紮著不讓同伴背自己。醫生聽了聽北向的胸部,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們趕快去縣醫院吧,這兒條件不行!他得的是急性肺炎,耽誤不得!”兩人趕緊扶北向上了車。

    1973年,鐵蛋兒、援援在自家父母的嗬護下,擠上了時代即將轉折的第一列專車。

    此時,江援援已坐在了北京某外語院校的教室內開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大的轉折。

    能說英語是江援援兒時無意識立下的心願.。毫無疑問那是因了北向的緣故。她曾親耳聽過北向同他母親的英語對話,美極了!她還記得當晚她迴家後要求父母幫她說去跟高阿姨學英語,母親嫉妒的說:“幹嗎非要她家教,等你長大些讓你爸爸找任何一個教授都行。”隻記的父親及有情緒的甩過來一句:“北教授的英語是全校第一的”母親無語。雖然江援援對母親的好勝和自負有著反感,但她還是非常的感激母親,如果不是母親的善鑽營,她江援援坐在北京的大學裏的機會幾乎是沒有的。從根子上講江援援的這種實際還是源於劉珍的血緣的。人們一些比較務實的作法,說好聽的是實際,貶義的講就是勢利,在這一點上援援同母親有著相似之處,但又有絕對的區別,母親更多的表現在人事關係的處理上。而援援則是反映在對外界的處理和觀點上。她並不讚成父親的秉公辦事,她認為那是愚腐,甚至有些自私,老是怕越軌,她想如果北向的事由母親去處理,可能上學的事就解決了。她的理由是由她對事物的觀念所形成的。她認為,父親是父親,既使是真有問題,和兒子又有什麽關係!可這些話又不能對父母講,母親那兒對北向是180度大轉彎,言語中流露出不讓援援多接觸他的意思。父親呢,雖是一個好人,但一臉的馬列主義,肯定也是辦不成北向的事的。援援隻好將希望寄托在來年的招生時北向父親的問題能解決。

    時間過的很快,援援的英語水平進步很快,已躥到了她們這批工農兵學員的最前頭。

    下午沒課,她正趴在上鋪給北向寫信,她已能完全用英語表達自己的意思了.那當然離不了北向的指點,她同北向的信件來往勤極了,別人不了解,隻能猜測,豈不知那是援援學英語的一種特別的途徑.每一次同北向的書信都等於上了一堂英語的寫作課,在援援的感覺中讀北向的來信比上她們的英語寫作課收獲都大,援援有些瞧不起那位教英語寫作的老師,聽說那位老師考上大學後就開始鬧革命,根本就沒學東西,後又托關係留的校.

    \"江援援,江援援\",沉浸在書信中的援援聽到喊聲將頭從上鋪的檔板上方露了出來,她看到晉楓手拿著一封信正在向她晃著,是誰的來信?她在心裏想,北向剛來過啊,而同父母她從來都是電話聯係的。

    “快下來呀,不要了”?晉楓舉著信,開始一字一字的念著來信的地址,“內蒙古     12-6信箱\".

    \"你說什麽?\"援援聽著這個陌生的地址趕緊爬了起來,晉楓將信一倒手:“坦白,是不是交了個當兵的男朋友?”當兵的!援援知道是誰了。衝晉楓說:“你愛給不給。”

    “我拆啦。”晉楓作著要撕信封的樣子。

    “拆吧。”

    看著援援不在意的樣子,晉楓將信遞給了援援。

    果然不出所料,援援拆開信後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信是鐵蛋兒來的。信上說新兵集訓完後被分到內蒙與外蒙交界處,當了邊防軍。就在內蒙的陰山角下,一個居民也沒有,又荒又冷,又說,能當上兵這已是他父親的能量極限了,至於去哪,當什麽兵種,父親是一點兒折也沒有了。所以他也不埋怨父親,先待三年再說。信寫的一點兒順序也沒有。頭一句,腚一句,最後又想起了什麽,補充到我這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窩,這當兵一點兒不比當知青舒服,還得受人管。熬吧!看到這裏援援笑出了聲。

    “江援援,怎麽啦,這麽高興?”晉楓並沒離開,站在床下問。又說:“八成是找了個男朋友,看你樂的。”

    “你男朋友來信你這麽個樂法?”援援將信收起看著晉楓調侃的反問道。

    “我呀,根本就不知道男朋友來信是個什麽滋味。”晉楓拖著長音自嘲的說。

    “你們嚷嚷什麽,還讓不讓人休息。”在援援對床下鋪的李惠閉著眼突然嚷了一句。

    援援同晉楓同時看了李惠一眼,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這個李惠來自一個縣城,據她自己說父親是縣委主管教育的書記,這個宿舍6個人,有三人來自農村,那兩人一個叫候花,父親是村支書,一個是公社的民辦教師,叫楊俏,大家都喊她楊跳。用李惠的解釋就是,如果她們三人是一的個縣的,那麽就都在她父親的管轄範圍之內,所以她經常的以領導者的身份對候花和那位民辦教師吆三喝六的。其實真正聽她招唿的也就是候花一人,其實候花也不是僅聽她一人的,候花是任人說叫都聽,還特別願為大家服務,但是有一點,一提學習就頭疼,是班裏的極差生。援援聽人說候花隻有小學四年級水平,特別願幹活,特別不願看書,更不願上學,是她父親將村裏唯一的一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扣了下來。為這事她們村的知青將她父親告到了縣裏,那時候花已經入校了。候花人不錯,幫助人一點不惜力氣。尤其是對援援好的不得了,援援是最煩洗衣服,襪子經常是攢一盆。實在沒穿的了,竟能從盆裏再挑出相比較幹淨一點的襪子穿上。讓候花看的一楞一楞的。每每此時候花就會說你們城裏人咋這樣呢?咋比俺們鄉下人還贓呢。說著就會將援援的贓襪子一並端起,弄的援援不洗也的洗了。總不能讓同學洗吧,剝削人的事可是個原則問題。而此後的援援不是改變自己的懶惰而是變換了放贓衣服的地方,她不得不經常的將贓衣襪塞進枕下或裹進被子。當然候花對援援的照顧也是事出有因的,剛進宿舍時,候花被分到了上鋪,就是現在江援援的鋪,她很害怕晚上摔下來,而援援正好不願在下鋪她嫌下鋪亂,於是兩人就調了床位。候花學習上有困難,援援總是盡心的幫助她,而不是向李惠那樣時不時的就學著候花的口音念英語,而惹的全班的人大笑

    餘光告訴看完信的援援晉楓還站在床下。

    怎麽,你真要看信啊!援援衝床下說。

    不是想看信,我看你信幹嗎,我想看你信的地址。晉楓解釋道。

    為什麽?援援一臉的迷惑。。知道了嗎

    你不知道啊!我是從內蒙來的。

    你不是從北京來的嗎。怎麽又成了從內蒙來的啦?

    我家是北京的,去內蒙兵團呆了五年,最後從那兒上的學知道了吧。晉楓一口氣解釋道。

    是嗎,我這個同學是在內蒙當兵,哎,是什麽地方來?給,你看吧,援援拿著信下了床,將信遞給了晉楓

    我看信幹嗎,光看地址。晉楓接過信,看了看信皮說這當兵的都保密,內蒙——內蒙大了。他好象在邊境上,什麽陰山下。來來,我給你找,援援拿過晉楓手中的信,仔細的在信上找著,對!邊境、陰山。援援指著信說道

    是嗎,我看看,晉楓又將信抓迴,她們一起坐在了候花的床上。

    已有好長時間不見候花了。

    援援你知道嗎,我就是在離陰山三百多裏的烏蘭布和大沙漠裏呆了五年!好象找到了老鄉,晉楓有點兒興奮。

    真的!援援有些吃驚。

    我給你唱支歌你就知道我在什麽地了。晉楓說著就小聲唱起來,“藍天做帳地作床,黃沙拌飯可口香,要用我們辛勤的汗水將烏蘭布和來澆灌,要用我們動人的歌聲,喚醒那沉睡的陰山——。”

    整個一幅老三屆的麵孔充溢於晉楓的麵頰,滄桑、堅毅、成熟、浪漫。加之晉楓端莊的容顏,盯著晉楓,援援心想,這個女人怎麽會沒有人愛?

    李惠無奈的翻了一下身,她很明智,如果她再發言,這兩個人可不是好惹的。

    門輕輕開了,候花象是剛從河裏洗衣迴來,褲子卷的高高的,斜端著臉盆。她人沒進完就開始熱情的招唿屋裏的人,

    我的衣服洗完了,你們誰還有換下來的衣服我來洗。說著就彎腰拿床下的盆,援援不怕,她的髒衣服在枕頭下,晉楓可急了,她的盆裏堆著換下來的三四個褲衩呢。她趕忙將自己的盆端起,嘴裏說著候花謝謝,謝謝。候花眼盯著晉楓的盆,

    她怎麽比援援還過分!該不會都換過了再在髒的裏頭檢個幹淨的穿上吧!

    她對晉楓講,還是我幫你洗洗吧,不然你該沒換的了。

    別、別、別!我帶了一打褲衩呢,一快洗省事。晉楓趕緊說。

    候花一楞,一打是多少?

    援援善意的笑了,一打就是十二條。並對著晉楓說:我以為隻有我有這個劣習,原來你比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晉楓將盆放進床下,一擺手,小事一幢。我們兵團的女的差不多都這樣。

    李惠終於起來了,她打著哈欠,誰也不看的說,幫我洗洗吧,那條褲子太厚了。

    候花小心一一的眼看著晉楓和援援開始用手去拿李惠的褲子。援援發話了,候花你還是抓緊時間將你的基礎英語補一補吧。李惠臉上終於掛不住了,在家裏還沒有人敢對她這樣。“我又沒讓你洗,管什麽閑事。”

    援援一楞,隨機就作出一幅奉陪到底的架式。“我就是要管著個閑事,你的衣服為什麽要別人去洗?候花的學習已經很差了,你非但不去幫助她,還要占用她的時間。”

    “礙你什麽事”。

    “我看到這件事了,它不公平,就要管”

    “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大學書記嗎”

    晉楓、候花、連援援都差點兒沒轉過彎兒來。她輕蔑的笑了一聲,她實在是佩服李惠的鑽營。說道,這是哪跟哪啊。

    候花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晉楓說和你沒關係,你還是抓緊時間學習吧又衝援援說,算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她們倆出了門兒。李惠在她們的背後狠狠的呶了一下嘴。

    一出門晉楓就迫不急待的問援援,剛才李惠說的書記是怎麽迴事啊?

    援援笑了,說:我真佩服李惠的調查能力,當個克格勃準是個好樣的。她說的是我父親。我對誰也沒說過父親的職位。晉楓你說咱班裏的人的家底,那個不是李惠傳出來的,候花、揚俏、還有別的宿舍的。援援正說著,忽然駐足,指著晉楓說:你的家底她不知道!晉楓笑了:她還嫩點兒,我可是個老薑了。她們繼續朝前走著,快到花壇了,援援指著一條石凳說咱去那兒坐會兒吧。

    炎熱的夏季已悄然離去,北京的春天來的是那樣的突然,幾場小雨天氣竟變的涼涼的。隻是這午後的氣溫還使人感到些微的燥熱。樹陰下的花壇已坐滿了人,下午沒課的學生都跑到這裏來溫習功課。靜靜的,偶有幾隻鳥的嘰喳聲。

    晉楓,其實我一直都覺的你挺神秘的,坐下後援援小聲的問:你吧有種獨來獨往的感覺,另外,我還有個疑問,你書看的很雜,英語卻那麽好?

    晉楓小聲的笑了:你信嗎?不努力就能有成績!告訴你吧援援,我高中就是在英語專科學校上的,我挺感謝上帝的,它挺厚待我的。援援不解的望著晉楓,

    “知道為什麽嗎?”晉楓看了看疑惑的援援,開始了敘說。“上帝讓我學習了英語,就是因了這英語,我才脫離了邊疆的苦海,來到這裏。”援援靜靜的看著晉楓。

    “在兵團時特別苦,但我從沒斷了英語的學習,我有著很好的英語基礎,自然學起來也很順手,但那時學英語是要承受各方麵的壓力的。我經常是在繁重的體力勞動後,在沒有暖氣的小庫房裏學習。內蒙的冬天零下二三十度,援援,你知道有多冷嗎?如果你洗完頭,然後端著盆去潑水,就那一會兒,頭發迴屋時就會成了冰柱。生活的艱苦且不說,還要頂住精神的壓力,我同母親的來往信件都是用英語寫的,我母親是中學英語教師,記得那年是五月份,內蒙的五月早上是要穿棉襖的,但到了中午幾乎要脫到隻剩襯衫。早上,我披著棉襖去上工,幹著幹著出汗了,就順手將棉襖扔到了地頭上,沒想到我寫給母親的那封英文信掉了出來,被一群男生撿了去。男生中有一位我們英語學校的,他翻譯了我的信,其中有一段是我在特定的敘述下寫的,單譯出來就是‘我將來的奮鬥目標就是北京、上海、天津大城市,除此之外哪兒也不去’我的這段話立刻在連裏炸了窩。排裏立刻組織了批評會,其實就是鬥爭會,說我是資產階級,逃避艱苦,動搖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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