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吃完午膳了之後,秦淩宇壓低聲音對雨婉柔說道,“跟我來”,然後,強硬地拉著雨婉柔的手臂,把她扯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在四周圍貼上了一些靜音符後,終於不再抑製自己的怒氣,眉目猙獰地對雨婉柔問道:“你昨天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雨婉柔雖然心底有著千般謀劃,萬般算計,但臉上還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隻見她臉色一白,急急地扯著秦淩宇的衣袖,說道:“淩宇,相信我,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秦淩宇冷笑了一聲,一把揮開了雨婉柔,說道:“你什麽都沒有做?你把我當傻子不成?!憑我的自控能力,又怎麽會做出白-日-宣-淫的事情來?!你要是想要我睡你,你直接說出來就好了,何必在背後搞那麽多的小動作,害得我現在成為了整個宗門的笑話!”


    秦淩宇的一個“睡”字極具侮辱性,讓雨婉柔的心頭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地砸了一下,砸得她心痛無比。


    她是真心地喜歡著秦淩宇的,哪怕這種喜歡有著一些算計的成分在裏麵,也不可否認她喜歡對方的事實。


    然而,現在秦淩宇對她卻用了一個“睡”字,秦淩宇把她看作什麽了,街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風塵女子嗎?!


    見雨婉柔隻是紅著眼眶,愣愣地看著自己,沒有說話,秦淩宇胸口的怒意就更盛了:“怎麽,我這樣說難道還委屈你了?你昨晚跑過來找我、算計我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我會生氣?!”


    秦淩宇憤怒地說完一大串話之後,兀然想到了什麽,隨即,笑容愈發冰冷。


    “雨婉柔,你是想要用這種方式逼我帶你去玄極宗吧?我告訴你,沒門!哪怕我和你這件事傳出了旭陽宗,我也不會帶你去玄極宗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嗬,你以為全部人都知道我睡了你,就能說明什麽問題了嗎?什麽都說不明不了!哪怕我和你有過一百次的關係,隻要我不承認,你又算個什麽!”


    秦淩宇高傲的自尊讓他完全接受不了被一個女人算計了的事實,所以,他盡可能地用最惡劣的話語來踐踏著雨婉柔的自尊,以此來獲得快-感,撫平自己憤怒的情緒。


    雨婉柔也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她的自傲來源於自己對男人的掌控力,而現在,被秦淩宇這樣扔到地上來踩,泥人也會生氣了。


    雨婉柔不僅生氣,還氣得臉色都發白了。她本來還是有一點心虛的,而現在,這份憤怒早就遠遠地超越了她的心虛,讓她抑製不住地歇斯底裏了起來:


    “夠了!秦淩宇,誰叫你自己的警惕心不夠,如果你的警惕心足夠的話,又怎麽會被我算計到?”


    “終於承認了嗎?”秦淩宇咬牙切齒地看著雨婉柔。


    “別怨我,秦淩宇。我也就是用了一些無色無味的催-情-藥而已,你自己沒把控住,又關我什麽事?別跟我說你的自控力,在我看來,你的自控力就是一個笑話!”雨婉柔也狠狠地嗆了迴去。


    雨婉柔所說的,也算是一部分事實,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絕對有效的迷-情-藥的,隻要心智足夠堅定,任何的催-情-藥都沒有作用。


    隻可惜,很明顯,秦淩宇的理智打一開始就敗在了他的欲-望之下。


    秦淩宇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是絕不會想承認這件事的。他冷嗤一聲,對雨婉柔說道:“別強詞奪理了,你直說是你自己犯-賤,缺少男人都受不了好了,所以非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讓我睡你。”


    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雨婉柔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盡管她上一輩子的母親是小三,她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女,但她所得到的東西,一點也沒有比父親正室所生的女兒少,而她的父親也從不會用這種侮辱性的語言來怒罵她的母親。


    雖然父親的正室在找到她和母親的住處時,也曾罵她的母親是狐媚子,罵她的母親是賤-人,但她覺得,那都是父親的正室沒能力,栓不住男人,罵得再多又有什麽用?父親的心還是在母親身上。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種充滿了侮辱性的語言會從自己喜歡的人嘴裏說出來,說的還是自己。


    “秦淩宇,你說夠沒有?”雨婉柔臉色煞白,一字一頓地說道,“是啊,我是缺男人,但我以後再缺男人,我也不會來找你了,怎麽樣,你滿意了吧?秦淩宇,我恨你!”


    雨婉柔說完,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跑了出去,臉上掛滿了屈辱的淚水。


    秦淩宇淡漠地看著雨婉柔的背影,片刻後,嘲諷地笑了笑,也往另一個方向離開這片地方了。


    君曉陌絕不會想到,前世“恩愛無比”,即便背叛她這個結發妻子也要在一起的兩個人,今世居然會在那麽早就產生了巨大的裂隙。


    此時此刻,雨婉柔對秦淩宇真是徹底地心寒了,她早就該清楚秦淩宇是一個沒什麽感情的人,而她還曾經發傻地覺得,自己在秦淩宇的心裏終究是特別的,占有一席之地。


    迴到自己的房間,痛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後,雨婉柔擦幹淨了淚水,咬牙地想著,既然秦淩宇這條路不好走,那她幹脆就找其他男人好了。


    反正,修真界那麽大,比秦淩宇更有地位也更有天賦的男人,遍地都是。


    隻是,雨婉柔在心裏把認識的男修都仔仔細細過濾了一遍,最後能夠找到比秦淩宇更優秀的男修就隻有……君曉陌身邊的容瑞翰了,還有那個毀了容的,失蹤到現在都找不到屍體的葉修文。


    想到這一點,雨婉柔心中的憤怒和嫉妒同時竄了起來,燒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把房間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整個房間一片狼藉。


    “君、曉、陌!”雨婉柔咬牙切齒地盯著地上的碎片,仿佛盯著她此生最大的仇人,“為什麽你什麽東西都要壓我一頭,為什麽認識烈焱國大皇子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說完,她一鞭子抽了過去,地上的碎片頓時盡數化成了粉末。


    ——就像她心裏所希望的,君曉陌的下場一樣。


    另一邊,君曉陌在吃完晚膳後,莫名地覺得脊背一寒,然後小小地打了個噴嚏。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正要疊起手帕時,一隻小小的傳信紙鶴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在她的手背上啄了啄。


    “這個是……?”君曉陌看了看傳信紙鶴上麵的圖案,發現自己壓根沒有見過這種標識。


    長得很像是一朵祥雲,漂浮在以藍色為背景的紙鶴上。


    微微地蹙了蹙眉頭,君曉陌考慮著要不要打開這個紙鶴,前世的經驗告訴她,有一些不知來曆的東西,最好查驗過之後再接,否則,後果很可能不堪設想。


    不過,這隻小紙鶴明顯沒有多少“耐心”,它又啄了啄君曉陌的手背,還朝她拍了拍翅膀。


    君曉陌還從沒見過如此有靈性的傳信紙鶴,不由得笑了。


    她想了想,還是在傳信紙鶴上麵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終於在傳信紙鶴的翅膀下,發現了小小的三個字——清風宗。


    “清風宗?”君曉陌詫異了。


    作為活了兩輩子的人,她當然知道清風宗是哪裏,是僅次於玄極宗和寒劍宗的一個高級大門派。隻是,她一向和清風宗都沒有什麽交集,為什麽會有清風宗的傳信紙鶴飛到她這裏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君曉陌還是把紙鶴給打開了,上麵用寫著一段話——


    “君曉陌小修士你好,我是清風宗的五長老童瑞真。你之前在中級門派排位賽裏的表現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覺得你是一個擺陣和畫符的好苗子,不知道你有沒有意願成為我的弟子,前來清風宗學習更加多的陣法知識和符籙知識。若你有意願的話,可以在紙鶴上寫下‘同意’二字,若你無意願的話,也請你在紙鶴上留下你的理由。童瑞真,留。”


    君曉陌抿起了雙唇,臉上浮現出了沉思的表情。


    能夠在練氣六級的時候就接收到高級門派投過來的橄欖枝,無疑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若君曉陌是真正的十七歲少女,說不定她忙不迭地就應下這件事了。


    但她已經不是天真的十七歲少女,她這個十七歲的殼子裏,是住著一個年齡已過百歲的靈魂的,她所要考慮的東西,遠比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多得多。


    她首先考慮到的是,如果她現在去了清風宗,那爹娘他們怎麽辦,凜天峰的這些師兄弟們又怎麽辦?他們不像自己,擁有著前世的記憶,盡管爹娘現在與何彰算是正式翻臉了,以後對何彰也不會再有那麽多毫不保留的信任,但何彰這個偽君子一向很懂得掩飾自己,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其他的變故?


    特別是,凜天峰從上到下的處世方式和君臨軒都很像,一個兩個都是一門心思光顧著修煉的修煉狂,對於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特別不懂,根本就不是何彰這種人的對手。


    前世的那一場峰門大-屠-殺對於君曉陌來說,就是一場噩夢,如果這一輩子,這場噩夢還要發生一次的話,君曉陌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徹底地瘋掉。


    還有,葉修文。


    君曉陌不太想去清風宗的另一個原因,便是葉修文了。她總是懷有著希望,希望葉修文還活著,希望哪一天,葉修文就會出現在凜天峰的峰門外,帶著一身的仆仆風塵和疲憊,眼神卻溫和依舊。


    這在君曉陌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而夢醒時分,卻總是隻有一室的頹唐和失落。


    君曉陌想要留在凜天峰裏,保護爹娘,保護凜天峰的師兄弟們,以及,等待葉修文的歸來。


    當然,她是不可能直接把這些理由寫上去的,她想了想,在紙鶴上寫道:


    “謝謝童長老前輩的賞識,但晚輩在中級門派排位賽裏的表現實屬碰巧,童長老的誇讚讓晚輩覺得受之有愧。而且,晚輩自認為自己是沒有什麽擺陣天賦和畫符天賦的,隻是以前受過一位高人的指點,學得了一些皮毛,便用在了團戰之中而已,所幸沒有釀成大禍。晚輩經過再三的思考,還是覺得童長老值得更好的弟子,而不是像晚輩這樣,等級低下、資質駑鈍的。再次感謝童長老的青睞,君曉陌,敬上。”


    君曉陌寫完了以後,看了看,又改了兩遍,確定自己的語氣足夠委婉,不會引起童瑞真的憤怒和反感以後,才把紙鶴給放飛了出去。


    看著紙鶴消失在天邊,君曉陌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迴到屋裏了。


    這隻傳信紙鶴是童瑞真自己特製的,幾乎是在君曉陌迴複他的一瞬間,他就收到君曉陌的信息了。


    他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說道:“這女娃娃,還真特別啊。不過,也就這樣才有趣,不是嗎?看來,我得親自走一趟了。”


    自言自語地說完,他招來了自己的坐騎,一頭九品仙鶴。


    童瑞真一聲低喝後,仙鶴騰空而起,往旭陽宗款款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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