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眾人的質疑和責難,君曉陌依然氣定神閑地保持著鎮定。她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門外,往裏麵瞧了瞧,隨即“啪”地打開了折扇,掩著嘴說道:“喲,我以為隻是抓住了一隻小蝦米,沒想到最後卻是抓住了一隻大龍蝦啊……”


    眾人:……什麽“小蝦米”和“大龍蝦”的?


    旭陽宗的那幾名弟子最為憤怒,他們覺得“姚陌”這個家夥不打自招就算了,這態度還十分地惡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也太不把他們旭陽宗的人放在眼裏了吧?!


    “姚陌,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柯師兄他好像也沒得罪你吧?你把他弄成這個樣子,你是打算與我們整個旭陽宗為敵嗎?!”和柯辛文關係最要好的範海一臉怒意地質問道。


    “嘖嘖,好怕怕哦~”君曉陌假裝害怕地拍了拍胸膛,但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麽一迴事,那微微挑起的唇角真是怎麽看怎麽欠揍。


    “你!”範海一怒之下就要朝君曉陌打去,然而,君曉陌用折扇一擋,慢悠悠地說道:“難道你們旭陽宗的人都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嗎?也不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就是你們旭陽宗的修養?”


    秦淩宇也出手製止了衝動的範海,他想知道,到底“姚陌”是怎麽做到把柯辛文弄成那麽狼狽的樣子的。


    沒有人發現,葉修文早就一言不發地走到了君曉陌的身邊,即便剛剛範海真的對君曉陌除了手,他也傷不到君曉陌的一根毫毛。


    因為,在他碰到君曉陌的前一秒,葉修文一定會拔劍擋下來。


    “好了,範海,先別衝動。”秦淩宇冷肅地對範海說道,隨之轉過頭來,向君曉陌問道,“姚小兄弟,既然你說事出有因,那能請你給我們說一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了君曉陌,除了旭陽宗的那幾名弟子以外,客棧老板看著君曉陌的眼神也十分地不滿,畢竟這都是眼前這個人給弄出來的,還影響了他的生意,當然對君曉陌沒什麽好印象。


    君曉陌搖了搖折扇,優哉遊哉地說道:“具體柯兄弟為什麽會弄成這個樣子,我也不太清楚。”


    “你!”範海覺得這個“姚陌”真是滿嘴巴的胡言亂語,說不定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已。


    “誒誒,範兄弟,你先別激動。”君曉陌抬抬手,阻止了範海的進一步發難,說道,“我說的可是大實話,我昨天晚上是在葉大哥那邊休息的,你可沒忘記吧?”


    範海被君曉陌問得微微一愣,停下攻擊的動作,擰起了粗粗的眉毛。


    ——他倒是差點忘記這一茬了。隻不過,“姚陌”一個晚上都呆在葉師兄那裏,柯師兄就碰巧出了事,這真的隻是偶然而已?


    秦淩宇的眼裏閃過了一抹深意,他對君曉陌說道:“既然如此,那姚小兄弟你也完全不知道這個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倒不是。”君曉陌用折扇拍了拍掌心,“秦兄弟,你也知道,我是一個陣術師,皮脆肉薄的那種,所以,在房間裏適當地設下一些防禦陣法,你們也挺能理解吧?”


    秦淩宇點了點頭,沒有迴話,看著君曉陌的眼神暗藏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君曉陌無視秦淩宇的眼神,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嘛,我本來也就設幾個陣法來防小偷的。昨天晚上我去了葉大哥那邊閑聊,聊得太晚,就直接在葉大哥那邊歇下來了,忘記了這幾個陣法的存在。今天一早打算迴客棧撤下陣法,誰又能想到我小偷沒防著,倒是困住了柯兄弟。”


    “所以說,你們不應該問我為什麽把柯兄弟變成了這個樣子,而是應該問問柯兄弟,為什麽深更半夜地跑到了我的房間裏吧?”君曉陌說著,用扇子朝柯辛文遙遙地指了指,挑挑眉毛,“難道說,柯兄弟也和我一見如故,忍不住深更半夜跑了過來要和我秉燭夜談,嗯?”


    “噗……”君曉陌的話讓周圍不少人都噴笑了起來,而範海被君曉陌說得噎住了,一時半會兒地,居然找不到任何的話語來反駁君曉陌。


    的確,柯辛文沒有任何的理由和立場深更半夜地跑來這裏,按理來說,“姚陌”才應該是最鬱悶的那一個。


    就在這時,柯辛文忽然大聲地叫了起來,雙眼通紅地說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怕了你嗎?!放馬過來!呂榮,我已經是練氣十二級巔峰了,你算個屁!我能殺你一次,我也能殺你第二次!!!來啊!”柯辛文說完,又開始運起身上那好不容易才恢複了一點的靈氣,朝四周瘋狂地砍殺了起來。


    大家都被這樣的柯辛文給嚇了一大跳,當柯辛文拿著砍-刀朝這邊狂砍過來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射性地倒退了一步,就怕被柯辛文手中的武-器給傷到。


    隻有君曉陌、葉修文和秦淩宇沒有後退。葉修文和秦淩宇是因為實力強大,而柯辛文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傷不了他們;君曉陌則是知道,因為陣法還沒失效,所以,柯辛文所有的攻擊都會被困在陣法所束縛的範圍之內,壓根甩不出來。


    果不其然,柯辛文的刀風在遇到了陣法外圍時,就像被某種透明的東西給吸收了一樣,瞬間就消失不見了,陣法外圍區域沒有受到分毫的影響。


    所有人都劫後餘生地唿出了一口氣。客棧老板本來還對君曉陌很不滿的,看到房間裏的那個瘋子被陣法給擋住之後,反倒在心裏升起了幾分感激。


    如果不是這個人用陣法把裏麵那個瘋子給困住了的話,說不定現在整個客棧都變成房間裏的那堆木屑和粉末了吧?真是太可怕了。


    旭陽宗的眾人卻是對柯辛文嘴裏吐露出來的那個名字更加在意——呂榮?那是誰呢?


    其中有幾個人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卻完全想不起到底“呂榮”是誰。


    就在眾人苦思冥想的時候,葉修文淡淡地發話了:“呂榮是和柯辛文同期的一名弟子,天賦很高,如果他沒有失蹤,也許現在就是丹鼎峰的首座弟子了。”


    葉修文之所以對那個“呂榮”的印象比較深,是因為每次呂榮見到他都會熱情地叫一聲“葉師兄”,哪怕葉修文的迴應十分地平淡,他也不會介懷。


    呂榮和柯辛文不一樣,呂榮真的是不拘小節、熱情大方的那種人,而不像柯辛文,一切的大方都是裝出來的。


    葉修文看出了呂榮性子的直爽和真誠,這在旭陽宗其他峰派算是比較少見的了,因此記住了這個人和這個名字,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呂榮成為宗門的正式弟子沒多久,就莫名地消失了。眾人找了他三天三夜,結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再加上長老們下令不用再找,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經過葉修文的提醒,有幾個人也想起了呂榮這個人的存在,因此,看著房間裏柯辛文的眼神也發生了些微的變化——柯師兄嘴裏說的是真的嗎,他殺了呂榮?!他不是和呂榮的關係很好嗎,當時還稱兄道弟了呢。


    想到這裏,他們的脊背泛起了一股涼意。


    當然,也有人繼續執迷不悟的,範海就是。他惡狠狠瞪著君曉陌說道:“姚陌,你給柯師兄下了什麽毒藥,怎麽他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


    君曉陌詫異地挑了挑眉毛,忽而笑道:“範兄弟,你居然覺得是我給柯兄弟下了毒藥?!我是陣術師,而柯兄弟的師傅是煉丹師,你覺得到底誰更有可能下藥?”


    丹鼎峰的峰主是一個煉丹師,不過,他手下的弟子倒不全都是煉丹的。畢竟在築基期之前,修士都沒必要確定自己以後的修煉方向,隻有那些對煉丹很感興趣的人才會在練氣期學習丹藥的製作。


    比如,雨婉柔——她空間裏的靈泉就是一個強大的作弊器,哪怕是品質再差的丹藥,滴幾滴靈泉上去,都能變成品質上乘的丹藥。這也是雨婉柔選擇煉丹的原因,她覺得,依靠手裏的靈泉和丹藥,她能迅速地在修真界裏立足,成為人人都想爭奪的存在。


    之前雨婉柔一直都半隱沒於人群之中,沒有出聲。


    說實話,看到那樣的柯辛文,雨婉柔也覺得挺可怕,已經完全記不起她當初還想用柯辛文來氣一氣秦淩宇的這件事。


    相比之下,範海倒是對柯辛文更有情有義一點,隻是,他的這種有情有義,也不知道會不會得到柯辛文這種人的感激。


    “那你倒說說,為什麽柯師兄會變成這樣。”範海不依不撓地要君曉陌給個說法。


    君曉陌指了指房間裏的地麵,說道:“你們知道這個叫做什麽陣法嗎?”


    沒有人出聲,他們都不是陣術師,對陣術的研究不深,自然看不明白上麵那繁複的圖案——因為已經是白天,再加上曆經了一個晚上的消耗,陣法的藍光已經很暗了,但還是能夠依稀發現地麵上有著繁複的圖案。


    這應該就是陣術師常常提及的“陣法圖”。


    “這個叫做‘幻噩陣’,算是迷幻陣法中的一種,但它不僅能迷幻敵人,還能激起敵人心中最恐懼的事情。這件事必然是他心中記憶最深,給他的影響也最大的一件事。所以,你們能明白為什麽這位柯兄會被陣法所影響,在這裏胡言亂語了吧?”


    君曉陌打開折扇,搖了搖,意味深長地說道:“正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這位柯兄弟如此地懼怕曾經的故人出現在他麵前,這種表現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哪。”


    其他幾名平常與柯辛文交好的弟子也不由得把懷疑的目光投注到了柯辛文的身上。


    範海想了想,不服道:“柯師兄現在神誌不清,你說什麽他都沒辦法反駁,誰知道你是不是趁著他現在這個狀況,故意說出這些話來汙蔑他?”


    君曉陌“嘖嘖”地歎了一聲,對這個名為“範海”的弟子真是覺得可笑又可歎。


    可笑的是他的識人不清,一副熱心腸全給了柯辛文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可歎的是這個人秉性其實還算不錯,至少在別人都選擇旁觀時,他還堅決地站在自己所認定的朋友身邊。


    好吧,既然這樣還不能打消這個範海的懷疑,她就再幫對方一把吧,讓他好好地認清柯辛文的真麵目。


    這也是君曉陌設下這一連串陣法的最終目的——把柯辛文那張偽君子的麵具給扯下來!這樣,比直接殺了柯辛文更能讓他難受……


    這樣想著,君曉陌從儲物戒裏拿出了一麵鏡子。


    千機鏡,用以查看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當然,前提是在被窺探的地方有放置另一麵與它成雙的千機鏡。君曉陌的確在房間裏放置了另一麵千機鏡,用隱形符給藏住了,就是為了應對現在的這種情況。


    “看來,範海兄弟你隻相信‘眼見為實’了,那就好好地看看,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吧。”君曉陌說完,把千機鏡遞給了範海。


    範海沒想太多,接過君曉陌手裏的千機鏡就看了起來,有幾名弟子也圍了上去。


    倒是秦淩宇,他看著君曉陌手裏的千機鏡,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眯。


    ——千機鏡啊……似乎是有價難求的寶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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