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頓飯的功夫,此時便在六宮上下傳遍了。一時間議論紛紛,皇後得知了此事,一時間倒是心裏有些惴惴的。隻對身邊的雲修淒然道:“那張氏做事果真夠快的,本宮真是沒料到她居然這般快就動手了。”


    雲修也是無法,隻是低聲道:“事已至此,皇後娘娘可要好生想個法子來保全自身才是,或是由著張氏詭計得逞,娘娘先前的一番辛苦布置便悉數白費了。”


    皇後隻肅然坐於寶座之上,神色隱隱不悅,隻冷冷道:“且讓嚴尚儀去永安宮一趟,傳本宮的懿旨,讓禧貴嬪將王氏交出來,本宮要親自審問她。”


    雲修領命便默默然下去了,過了半個時辰,嚴尚儀便一臉鬱鬱的迴來了,皇後隻是沉著臉色冷冷道:“禧貴嬪她可怎麽說?可將王氏交出來了。”


    嚴尚儀隻低聲道:“迴稟皇後娘娘,禧貴嬪說王氏此刻乃是戴罪之身,且又有皇上的聖旨在哪兒,怕是不能隨意放了王氏來鳳儀宮了。”


    皇後聞言,隻怒道:“放肆,本宮乃是後宮之主,後宮所有宮女嬪妃都歸本宮管轄,她小小一個貴嬪也敢來違抗本宮的懿旨。”


    嚴尚儀隻是不由顫聲道:“奴婢方才也是這樣與禧貴嬪說的,但禧貴嬪說此時太過於麻煩,若是皇後娘娘有心,隻讓皇後娘娘去永安宮陪著皇上一同審問便是。”


    皇後已然動了真怒,隻將鳳座旁邊上的一壺清茶打翻在地,隻是恨恨道:“做夢,本宮乃是皇後,豈有聽她一介妃嬪支使的道理。”


    雲修這時隻上前勸道:“皇後娘娘還是且先消消氣,還是想想辦法如何補救此事要緊,若是那王氏將她知道的悉數告訴了皇上,那樣一來,咱們謀害婉順貴妃,陷害惠貴妃的事就會悉數暴露了,如此一來,便是大大的不妙啊。”


    皇後聽了雲修的言語,才緩緩平複了氣色,半晌道:“且去知會乾元宮的首領太監,且告訴他,本宮今晚要和皇上一同去永安宮審問王氏。”


    到了晚間,帝後二人同時到了永安宮,王氏早已醒轉,隻被侍衛們捆了跪在正殿裏,神色尤尤。稍稍一抬頭一見到皇後,便速速垂下了頭,隻是不敢言語。詢見了,隻冷冷道:“今早你聞得那兩位奴才之死,便驚懼的昏了過去,朕想著你在宮裏做事已有數十年,便是這等事也早已是司空見慣,何故還會這般驚嚇,朕覺得其中或有些蹊蹺。且身故的人都是原先在毓秀宮伺候的,而你原先又是伺候惠貴妃的人。其中的利害關係,朕不能不仔細。”


    王氏聽了詢一連串言語,隻是唬得不敢作聲。皇後也是一臉肅然的看著她,倒是這時,玉璃淺笑兩聲,隻淡淡道:“王典儀如今當真是糊塗了,皇上隻是問你到底為何驚懼,又不是說你與此事有關,你何故如此害怕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便是真有什麽的,你隻需將幕後主使說出來。皇上也定然不會為難你的。”


    皇後聽得玉璃話中有話,隻冷聲道:“禧貴嬪這話,且有些過了。難道禧貴嬪來幫皇上做主麽?”


    詢隻是淡淡對王氏道:“禧貴嬪方才所言有理,你且將此事說明,朕決計不會為難你。”


    王氏稍稍抬頭,正欲出聲,卻見皇後輕搖羅扇,緩緩道:“王典儀但說無妨,本宮乃是中宮皇後,你隻需將自己所知道悉數說與皇上便是,旁人決計不會為難你的。”


    聽了這話,王氏才喃喃道:“迴稟皇上,奴婢今早得知了毓秀宮的兩個奴才昨日溺亡,隻覺得生死無常。一時間略略有些驚懼罷了。奴婢也是害怕,不知何日,也會迴歸黃土之下。”


    詢隻道:“便是單單為了此事,怎會這般害怕。且聽禧貴嬪所言,你在永安宮見到那兩個毓秀宮的奴婢的時候,隻是十分驚詫。這又是何故。”


    王氏這時又道:“迴皇上的話,奴婢隻是不曾想在永安宮還能在遇到毓秀宮的人,心裏有些驚異罷了。原先婉順貴妃身故之後,奴婢便不曾再見到毓秀宮的人了。”


    皇後一襲天水鵝黃的衣裳,耳邊一對珊瑚墜子搖曳生輝,笑得極柔和,道:“想必是王典儀當初愚鈍不知事,白白害了婉順貴妃的性命。如今再見到毓秀宮的宮女太監自然是有些訕訕的。”


    玉璃向著皇後溫和道:“皇後娘娘,臣妾尚有一事不明,若是王典儀覺得因婉順貴妃之死而無顏再見到毓秀宮的人,為何毓秀宮的人溺亡了,王典儀還會這般驚懼。若是換做了常人,恐怕隻會高興的跟什麽似得,怎還會這般驚懼。這一點也是說不通啊。”


    詢聞得玉璃所言,心中所惑越發的不解,不覺一時間火起,隻怒道:“且速速以實相告,你與此事到底有何關係。”


    王氏哪裏受了這般的怒喝,隻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言語。隻對著詢低聲道:“迴稟皇上,奴婢所知道就是這些了。其餘的,奴婢實在是不知啊。”


    玉璃見狀,隻問道:“本宮原先與周昭媛閑來說笑,聽聞周昭媛說起,好似從前王典儀與儲秀宮的齊貴人倒是時常有些往來的。本宮便是納悶了,王典儀原先是伺候惠貴妃的人,而齊貴人素來與惠貴妃不和。怎的王典儀還會與齊貴人私下有往來。”


    王典儀顯然是被這一番話問住了,隻是吞吞吐吐道:“禧貴嬪娘娘說笑了,奴婢從來不與齊貴人有什麽往來的,想必是周昭媛胡扯的。”


    詢隻怒道:“放肆賤婦,周昭媛乃是嬪妃,豈容你你一宮女來議論的,若是王典儀否認此事,且將周昭媛與齊貴人喚來,一一對質便是。”


    高柱是何等乖覺之人,忙下去吩咐了小太監去將周氏文氏二人請來。過了還不到半刻,二人便到了。詢隻是冷然道:“從前朕聽禧貴嬪說起,王氏與齊貴人私下時常有些往來,故今日將齊貴人喚來,詢問一二,可真有此事。”


    齊貴人隻恨恨的白了一眼,便朗聲複道:“並無此事,乃是禧貴嬪借故汙蔑臣妾罷了。禧貴嬪出身微賤,行事奸惡。還請皇上不要被這狐媚子迷了心竅。”


    詢聞言,登時大怒,隻冷聲道:“你且說並無此事,又扯上禧貴嬪做什麽?且不說你乃是一小小貴人,隨口汙蔑禧貴嬪,豈非乃是以下犯上。”


    皇後聞了此言,倒是笑意溫和的望著玉璃,隻淡淡道:“既然齊貴人說並無此事,本宮以為,怕是禧貴嬪所言有虛了。”


    玉璃早已料到齊貴人會如此說,隻是淡淡笑道:“齊貴人問心有愧,自然是會否認此事的,隻是臣妾以為還應問問周昭媛再行論斷。”


    周昭媛隻淡然道:“皇上皇後明鑒,嬪妾初入宮時,是住在齊貴人的儲秀宮的,嬪妾已然見到了數次,惠貴妃身邊的王氏來齊貴人的殿中,嬪妾每每想去齊貴人殿中一探究竟,便被齊貴人訓斥了迴來。還說什麽讓嬪妾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


    她言辭懇切,如此言語,詢臉上愈添了一層不悅之色,皇後的臉色也是漸漸不好。


    齊貴人隻是神色有些慌亂,詢也不看她,複向周昭媛問道:“那王氏統共去了儲秀宮幾次。”


    周昭媛舒了一口氣,淡然道:“嬪妾所見的也有不下十次,且嬪妾也隻是偶爾才見到的,若是如此算來,應是不下數十次了。”


    玉璃掩袖一笑,道:“皇上,按著周昭媛所說,應該是沒有什麽差錯了,若是王氏去了儲秀宮不下數十次,那她與齊貴人的交情可是當真非同凡響啊。”


    王氏見此,隻差點昏了過去。齊貴人依舊硬撐著,隻是恨恨道:“便是臣妾與時常有往來,那又怎樣,難道臣妾便不能和旁人的奴婢有些來往麽?”


    皇後出來勸和道:“按著齊貴人說來倒也無什麽差錯。或許此事也算不得什麽的。”


    玉璃隻正色道:“此事原是無甚關係,但齊貴人所私交的王氏乃是惠貴妃的奴婢,而齊貴人與惠貴妃結怨極深。這邊是其中的蹊蹺了。而齊貴人方才皇上初次問她時?她為何要矢口否認,卻也不得不令人生疑。”


    詢複又向跪在地上的王氏問道:“你每每前往齊貴人的宮中都是為了何種緣故?”


    王氏顯然是被這句話問住了,齊貴人也頓時失了方才的倨傲,眉宇間,沁出了點點汗漬。王氏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詢卻是越發顯得疑惑了。


    玉璃見詢已然含了怒氣,隻是淡淡道:“齊貴人與王氏著實有些疑竇,如此算來,王氏先前一口咬定惠貴妃用鮮魚湯謀害婉順貴妃的事,如此也是疑雲重重了。”


    皇後聞了此言,隻麵色微微發白,強自鎮靜,平和道:“禧貴嬪揣測的有些過了,怎的又扯到了惠貴妃的身上。”


    玉璃隻溫和道:“皇後娘娘贖罪,臣妾也隻是擔憂惠貴妃蒙受了不白之冤似的,若是王氏受了齊貴人的指使故意汙蔑惠貴妃。”玉璃沒有繼續說下去,詢的臉色已是越發的難看了。但其中的厲害關係,他早已明白。


    詢隻淡漠道:“朕還記得,婉順貴妃身故與惠貴妃有牽連,此事都是皇後的審理此事。”


    皇後垂首,描成鴉青色的睫毛微微顫動,懇切道:“皇上明鑒,臣妾所做都是公允,絕不會隨意去冤枉無辜之人。”


    詢不在看她,隻是將身邊的高柱喚來,吩咐道:“傳下朕的旨意,將王氏帶去慎刑司嚴加拷問。齊貴人禁足儲秀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來。”


    玉璃寧和一笑,複道:“皇上聖明,既是如此,幽禁永巷的惠貴妃又該如何。”


    詢隻輕輕道:“且先恕她出來,迴複她以往的供應份例。複她協理六宮之權。”


    言畢,詢意味深長的看了皇後一眼,良久,眼中盡是複雜的意味。隻一言不發。隨即,隻歎道:“今日忙了許久,朕相信皇後也累了,還是早些迴鳳儀宮去吧。”


    皇後微微一諾。起身便走了。詢依舊歇在了永安宮。玉璃半夜看著摟著自己入眠的詢,想著今日種種算計。隻是幽然一笑,複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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