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節骨眼上,他沒心思去找梅香。


    小廝帶著大夫匆匆趕到,看過老太太之後搖了搖頭:“老太太年紀大了,死之前應還受了氣。又被金簪刺破了喉嚨,早就沒氣了。周大人準備後事吧!”


    周琪臉色蒼白,無力的坐到地上,想到如今周家的情況又強打精神:“帶老大夫去賬房領銀子。”


    “人走如燈滅,周大人節哀。”


    老大夫安慰了一句,跟著小廝走了。


    周琪讓人設了靈堂,把二老爺三老爺從青樓抓了迴來。兩人正沉醉在安樂窩裏,突然被抓迴來,不盡興不說還在一群酒肉朋友麵前丟了麵子。


    “大哥,什麽事啊,這麽火急火燎的讓我們迴來。”


    周琪臉色陰沉:“什麽事?都什麽時候你們還隻知道混青樓。”


    兩兄弟互看一眼,無所謂的聳聳肩。


    “這不是有大哥你在嘛,你活動活動,周家的富貴不就保住了。”


    周琪一腳踹在二老爺身上,也不接話,直接把兩人丟到靈堂裏:“你們兩人給我在這裏好好的反省。”


    女人聽到動靜,也領著孩子來了靈堂,一進門,不忙祭拜倒與男人撕扯起來:“聽說你又去青樓了?青樓的姐兒可還睡得開心,你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年你窮的時候,老娘就陪著你受苦受窮,現在你發達了,卻被青樓姐兒勾了魂魄。”


    二老爺不說話,任由自家女人撕打。


    “夠了,都什麽時候了!”


    周琪一聲怒喝,嚇得二房幾人同時噤了聲。


    “你也是,招惹什麽女人不好非要招惹青樓女人。你要是想要女人,大可以找身家清白的抬進門來,何必日日去青樓。”


    二老爺麵露難色,二夫人咬牙切齒:“老娘陪著他幾十年,受苦受累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如今想讓別的女人進門想都別想。”


    從前周琪是周家的頂梁柱,大家跟他說話都輕聲細語,如今他與長公主和離失了勢,周家的經濟大權掌握在二房三房手裏,二夫人說話哪還顧忌什麽。


    周琪臉色蒼白的咬了咬後槽牙:“女子的三從四德你懂不懂,無知婦人!”


    “你不也是因為納妾才與長公主和離的麽?如今又在我們麵前裝什麽好漢!”


    兩人一句話談不攏,就要吵起來,二老爺一看形勢不對,將自家女人拉到身後:“大哥,她說的也不錯,要不是因為你與梅香的事,長公主不會與你和離,周家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你……”周琪明明是幫他說話,現在卻被人家夫妻二人圍合攻擊,周琪氣得甩袖,無力的瞪了自己兄弟一眼。


    “大哥,二嫂說得對,如今周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你與梅香的事,才會讓長公主與你和離。”


    三老爺因為在青樓與人搶一個女人,被人打了臉,如今對這件事還耿耿於懷。要是周琪還是駙馬,普通人總是需要給他幾分麵子。


    而如今沒了駙馬身份的加持,周家唯一一個為官的就是五品中書舍人周琪。


    在京城地界,權貴一抓一大把,就算是普通百姓背後也可能有強大的關係網。周家沒有根基,一個五品官就顯得不夠看了。


    周琪被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氣得摔了手中的茶杯。“你們從前的富貴都是我掙來的,你們可曾感謝過我,如今失了富貴一個個倒怪起我來了,以後想要什麽富貴自己去爭取,別來找我,我沒辦法。”


    周琪甩袖離開,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二夫人衝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如今都這樣了,還拽什麽拽,咱們自己爭取就自己爭取,又不是離了他咱們就不能活。”


    一行人商議之後,派人去長公主府報信,說周老太太走了,走之前還惦記著長公主和周宜郡主。讓娘兩怎麽著都迴來看看老太太。


    可是傳話的人被擋在門外,連長公主府的小廝都沒見著,一直等到天黑,周家的小廝見不著人隻能無功而返。


    周家眾人見長公主不理會,就派人在外麵大肆散播流言。說長公主冷情冷心,連婆婆死了都不來祭拜。這次周家做得比較直接,毫不掩飾的周家的痕跡。


    不過在死人麵前,大家紛紛站在道德點上,指責長公主不孝。罵人的話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冒。反正罵的人多,法不責眾,罵一下又不用負責任。


    不過一夜之間,長公主府的名聲直接臭了。周琪聽到消息,怒氣衝衝的去找二房三房的人質問:“外麵的流言是你們散播的嗎?”


    “是又怎樣,誰叫她關著府們,周家派去的人連小廝都沒見到一個,既然她不出來,我們就隻有想辦法逼她出來了。”二夫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周琪揮拳就打了過去。


    “你混蛋!”


    二老爺挺身而出,護著自家媳婦。“之前你讓人散播流言的時候,也沒見你手軟過啊?怎麽,現在知道心疼了?”


    “你……,你們!”


    “大哥,你就別管了,往後你安心做一個孤家寡人,周家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不過言語之間,周琪在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失了管家之權。


    他們兄弟之中,因為周琪會讀書,所以老太太獨獨喜歡他一個人,從前家裏窮得揭不開鍋,老太太卻藏著錢給他念書,不給他們吃飯。


    兩人對周琪的怨念越來越深,不過後來周琪娶了公主,帶著一家人過上了富貴日子,他們兩人覺得,也許老太太做的也沒錯。


    可現在周琪失了勢,他們心裏的怨念又被勾起來。


    “把大老爺看起來,不許他出屋子一步。大哥你放心,我們從長公主府拿到好處之後就放你出來。”


    周琪被軟禁了,還是在老太太的喪期。周家人喪心病狂,想逼迫長公主府再養著他們。


    因為他們意識到,大樹底下好乘涼,而長公主府就是他們的大樹。


    還沒等到長公主府低頭,周家又被當頭一棒。


    第二日,皇帝下了旨,因周琪在外散播流言詆毀長公主府,辱罵皇室,本事滅九族的大罪。但是看在長公主以命相求的份上,開恩留下周家一族。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周琪的官職被撤,周家子弟三代之內不得入仕。


    聖旨一下,長公主的形象頓時反轉,從先前的不仁不義不孝的形象變成了有情有義的樣子。


    皇帝都查實了,外麵那些關於長公主的流言都是造謠,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冒死求情,保下周家整族人。


    周琪一聽是聖旨,心中大震,雖然這個結果比起滅九族來說好了太多。可他苦讀多年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功名,如今都成了過眼駱煙。


    不僅是他,就連周家所有的子弟三年內都不能入仕。


    雖說是小懲大誡,可這懲罰實在是過了些,著實是打到了周琪的痛處。


    “你們不是說往後要什麽富貴都會自己去爭取嗎?又來找我做什麽?”


    “大哥,這不是出了事嗎?再說,你才進過宮出來就下了這樣的聖旨,周家有今天也是大哥你的原因。”


    “你……”


    周琪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怎會有這樣的兄弟,可家族一體,周家不好,她也得不到什麽好處,雖然心中抗拒,但還是出了院子,重新開始掌家。


    老太太出殯那日,長公主攜周宜郡主一起去拜辭了老太太。她們母女一去,讓外麵的風向又變了變。往昔周家潑的那些髒水通通抖得幹幹淨淨。


    周家如今在京城已是舉步維艱,進退維穀,長公主的到來,再次讓她們看到了希望。


    長公主打扮素淨,上過香之後直接由周家的女眷帶到了後院。在周家人眼裏,這就是他們的財神爺,福頤卻是沒想來做散財童子的。


    倒是周宜郡主,因為是周家女兒,一進門就給了周家眾人賞了一圈。不過是些金銀首飾,倒讓周家笑得開懷。


    得了周宜的東西,一家人把目光投向了長公主,等著她表示。可長公主仿若沒看見,隻顧著喝手中的素茶,仿佛那是人間美味。


    周家人差點把她身上盯出個洞來。可她還是沒有動作。


    “大嫂,你許久不曾迴來了,這些孩子都念著你呢?哥兒姐兒們,還不快去給你大伯母請安。”


    周家的小輩聞言,忙不迭到長公主麵前行禮:“給大伯母請安。”


    長公主淡淡的放下茶杯,眉目間不見任何表情:“你們都起來吧,如今我已經不是你們大伯母了。此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要再叫錯了。”


    幾個晚輩坑在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是,長公主!”


    “哎喲,長公主你這樣嚴肅做什麽,你到底是做過周家媳婦的,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些孩子叫你一聲大伯母也沒錯。”


    “二夫人說笑了,本宮與周大老爺的婚事,是他尚公主,不是本宮嫁來周家,這周家媳婦,本宮當不起。”


    長公主說著,再次抬起手邊的茶,明顯不想與她多說。二夫人被噎了一下,心下暗罵,麵上卻是不顯。


    “是,長公主教訓得是。”


    老太太出門之後,長公主也就沒有多留,起身告退。周家極力挽留。


    “郡主難得迴家,不若就留在這裏吃了晚飯再走吧!”


    “是啊,宜兒就多留一會兒再走吧!”


    周琪到底是周宜的父親,雖然與長公主和離了,但父母的事子女不好插手,雖然周琪不是駙馬了,但卻還是她的父親。她也不好做得太過,“罷了,父親都開口了,女兒要是不留下來就太不孝了。今日我就在家裏留宿一晚吧!”


    “如此甚好!”如今長公主指不上了,周寧又隨夫家去了山西,周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位宜郡主了。


    “還麻煩父親使人去晉安伯府說一聲!”


    “應該的。”


    “長公主若是不嫌棄,也留下住一晚吧!宜姐兒一人難免孤單,你陪她一晚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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