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一走,曲氏像一隻鬥勝的公雞,昂頭挺胸的迴自己的院子。


    大房的院子,曲氏在指點下人換家具。


    “把那些黃梨木的桌椅通通換了,這些東西都打包,送去侯府。”


    曲氏舍不得院子裏那些黃花梨木的桌椅,特地讓人買了普通的家具把那些黃花梨木換下來。


    下人忙成一團,讓剛進門駱菲菲驚訝得合不攏嘴。


    “娘,你這是幹嘛呢?”


    “哦,你來得正好,讓陳嬤嬤去你院子裏清點一下東西。”


    “啊?清點什麽東西。”駱菲菲一臉懵圈。


    “你這傻丫頭,當然是這些家具啦。駱家老宅什麽都沒有,可是這些家具都價值不菲。咱們不能便宜了二房,其他帶不走,自己院子裏的總是咱們的吧。”


    幾個妯娌你一言我一語,幾個姑娘就不淡定了。她們可都還待字閨中呢,若是沒有嫁妝可還怎麽出嫁。


    “就是啊娘,大伯娘可別把什麽貴重的物品運出府了。”


    “是啊母親,就大伯娘那性子還真做得出來。”從稱唿就可以看出,嫡親女兒比較隨性,叫安氏娘,庶女比較拘謹,叫安氏母親。


    “夠了,鬧什麽鬧,你大伯娘現在還是府裏的當家人,她做什麽還容不得你們來置喙。”


    二夫人沉著臉,成功唬住了幾個姑娘,可幾個兒媳婦還一臉看戲的樣子,就一陣頭疼。


    “你們幾個也不要站著了,屋子裏有孩子的都迴去看孩子吧,沒孩子爺們兒也快迴來了。迴去伺候著,總比幹站在這裏強。”


    幾個兒媳婦當這小姑的麵被婆母下了麵子,臉色有些不虞,雖不甘心也隻能聽話離開。


    趕走兒媳婦,兩個庶女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紛紛告辭。


    庶女一走,二夫人把女兒叫到跟前一頓訓斥。


    “歡兒,你這麽這樣笨,差點就給你嫂嫂當了炮灰了知道嗎?”


    駱歡,二房嫡女,也是二夫人的心肝。隻是在西北時,二夫人忙著一大家子的生計,對她疏於管教。


    被兩個心思叵測的庶女一帶,成了這樣一個小白兔。脾氣卻一點就著,常常讓人當了槍使。等二夫人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


    “娘,兩位嫂子說得也有理,若是大伯娘真的把家裏的貴重的東西帶出去,咱們可怎麽辦。”駱歡被二夫人說得有些心虛,卻死鴨子嘴硬。


    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這是什麽腦子啊!就算駱府被搬空了,又與你有什麽關係。你能在家裏住多久,再說,現在你不是有院子住著嘛!”


    “等你一出嫁,該焦急是你那幾個嫂子而不是你。”


    被二夫人一說,駱歡恍然大悟。自知自己給娘惹了麻煩,駱歡嘟著嘴不說話。


    “你這孩子,我還會怪你不成,我看往後啊,你就住在娘這裏。左右廂房都沒人住,你住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放心些。”


    “可是我住在這裏,不會打擾了爹爹和娘嗎?”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二夫人輕點駱歡的額頭。


    駱歡逃也是的跑了,二夫人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吩咐丫鬟去幫她收拾東西。


    想到駱歡那句渾話,安氏臉上微熱。


    她嫁到駱家二十年,就算一院子的姑娘媳婦亂成一團,也心甘情願為一家子操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夫妻恩愛。


    駱二爺是個典型的世家子,會為了家裏的香火納妾,卻也有世家子的擔當,不會寵妻滅妾。


    對於安氏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發妻子,就算一開始沒有愛,但是在往後的相處中,也建立了別人不能及的信任與默契。


    對於房裏那幾個妾室,也隻是懷上身孕之後就不再碰。前院都不設床鋪,駱二爺每天都是宿在安氏房裏。


    夫妻日日交頸而臥,感情自然是不會淡。隻是現在駱二爺不在,女兒來陪她也無妨。


    那幾個兒媳婦從二夫人處離開,卻仍舊不甘心,結伴去了大房。


    “大伯娘,在幹嘛呢?”


    “喲,幾位侄媳婦啊!真是稀客啊,隻是大伯娘正忙著,就不招待你們幾位了。”


    駱夫人才指揮人把黃花梨木的家具搬出去,正在歸置新買的家具,見二房的幾個媳婦過來就知道沒好事,門都沒打算讓幾人進。


    幾個人正是過來打聽消息,又怎麽會乖乖聽話離開。


    “大伯娘,這不就要分家了嘛!往後見麵就不像現在這樣方便了。我們妯娌幾個舍不得大伯娘你,特意過來陪你說說話。”


    大夫人臉色不虞,嘴上也不留情:“你們妯娌平時都不見來給大伯娘請安,怎麽我要走了卻舍不得了。若是你們舍不得,大伯娘就不走了,往後我們繼續住在這裏,也方便你們妯娌幾個隨時過來找我說話!”


    幾個兒媳婦臉色訕訕。


    但她們到底人多,說話間,二房的趁大夫人不備側身進了院子。正看見下人搬著一些新打的家具。


    “大伯娘,這些家具是什麽?”


    大夫人一點也沒有做壞事被人抓住的窘迫,反倒是理直氣壯。


    “大伯娘這不是要搬了嘛,為你們置辦置辦家具!”


    幾個人臉當場就黑了。駱府的家具都是老物件,比現在市場上的不知好了不知多少倍。


    大夫人這是欺負她們不懂呢,拿些水貨忽悠她們。


    “大伯娘,駱府這些家具可都是黃花梨木,有的還是宮裏出來的。可不是這些新家具比不了的,你是不是說岔了。”


    “是啊,這些新家具應該送去侯府才對啊。”被幾人這一番奚落,駱菲菲臉上有些掛不住。


    “娘……”


    “娘什麽娘,駱家這院子我住了多少年了,哪輪得到這幾個小輩來說話。你們才來駱家多久,這些東西我不帶走也不可能留給你們。”


    “娘……”


    “大伯娘,咱們分家的時候可是說好了的,從庫房劃兩份財產給大房,這個院子留給二房。可是現在大伯娘你打這些家具的主意,可不對了。”


    二房幾個媳婦明顯不吃大夫人這套。笑話,這些家具是駱家底蘊的代表,再則,等大房搬出去這院子肯定是他們的,誰要這些不值錢的新家具。


    “行了,別爭了。這個家分得本來就虧了大房,那些家具你大伯娘要帶走就帶走吧!”


    老太爺很無奈,他曾經在朝堂上是翻手為駱,覆手為雨的權臣。麵對外憂內患都能雷厲風行,現在對麵一家子婦孺卻沒了曾經的果決。


    他倒是想果斷,可是這一家子都是女人,他的果斷在她們那裏沒用。


    “……祖父,現在二房的狀況您又不是不知道,庫房的兩份給大房已經是二房能給的最多的了。祖父,大伯雖去的早,但是大哥有出息啊。”


    “年紀輕輕就因為從龍之功封了侯,現在有名望有地位。哪像二房的幾個兄弟,雖然人多卻不出彩,隻能靠著駱家的這點蔭封過日子。”


    “祖父,二房的日子真的不好過。”


    二房媳婦越說,駱老太爺臉越黑。


    “你們覺得,二房的幾個兒子不夠出色嗎?”


    老太爺輕飄飄的一句話,把二房幾個媳婦砸得暈頭轉向。


    “祖父……,我們沒有這個意思。”


    老太爺無奈歎息,“你們也知道二房的幾個子弟就隻能靠著祖上的蔭封過日子。可這是為什麽你們想過嗎?”


    “你們大伯哥封侯是有從龍之功,可這從龍之功也不是隨手就得的,大位之爭誰說得清楚。每一個選擇都是在賭博。”


    “霖兒他是賭對了,才有個這個侯位。再說,不分了家,外人永遠就知道駱家的駱啟霖,而不知道駱楚等人……。”


    “我知道二房情況不好,自從駱家被外放,在京城的產業都散了。現在駱家隻是表麵光鮮。”


    “我是想著,分家之後,你們沒了這個遮羞布,你們能有點上進心。”


    老太爺語重心長,就算二房的幾個媳婦再不情願也不好再開口反駁。


    “但是目前,也不能讓二房太難看。老宅這邊畢竟代表著駱家的麵子,這逢年過節的來個人多難看。”


    “我活了幾十年,招待客人要麽在花園要麽在主院。難道侄媳婦招待客人不在自己的院子?”


    大夫人實在不想聽這幾個侄兒媳婦哭窮。


    “夠了,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了,大房院子裏的家具要搬就搬走吧!另外大房虧空的部分,讓二房補上。”


    老太爺被她們吵得頭疼。


    讓二房補大房的虧空,這更是不可能的事,二房現在就差在全家人麵哭窮了,哪裏還有錢補給大房。


    老太爺也看出來了,這幾個孫媳婦實在其實是幾個渾吝,和她們幾個談事情,那根本在對牛彈琴。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是望族。


    無奈之下,他隻能想到二兒媳婦安氏。


    “去,找二夫人來!”


    下人領命,一溜煙跑了。


    “另外,你們幾個先迴去吧,等下的事讓你們的婆母來談。”


    老太爺下了逐客令,幾個人相視一眼。退了下去。


    安氏安排好女兒,就被老太爺派來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就知道,這幾個兒媳婦不會安安分分。深吸一口氣,安氏盡量讓自己不那麽生氣,才隨這小廝一路去了鬆華院。


    鬆華院裏,曲氏正在算大房的虧空。


    “老太爺,駱家這個宅子是禦賜的,在京城的繁華地帶,占地大,修葺好。還有園子裏那些花花草草和家具擺飾很多都是當年太皇太後賞賜給老夫人的。從宮裏出來的東西,不僅是價值,還代表這駱家從前的繁榮和尊貴。”


    “所以我的意思是,二房賠給大房幾萬兩銀子就好了!”


    幾萬兩銀子,駱老太爺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其實這些擺件也不值那麽多錢。”


    “怎麽會不值呢?那些擺件花草都是無價的。”


    曲氏知道不值這麽多,可她就是想趁此機會敲二房一筆。


    “大嫂,幾萬兩二房肯定是賠不出來的。你也掌家,中公有多少錢你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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