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葉家可有得罪過什麽人?”


    “怎麽了?”


    “還記得上次含玥受驚的事情嗎?嚇到她的人就是章平之,章平之是我親手殺的。”


    “看如今的情勢,我懷疑是有人蓄意誆騙章平之,不然他不會半夜摸進葉家。雖然還沒有頭緒,但我隱約覺得,此事是有人故意針對葉家。”


    葉仲清一說,苑苑驚掉下巴,一是因為葉仲清說他殺了章平之,二是因為有人針對葉家。


    從六月到如今,針對葉家的事不少。而所有的事情都和毅王府有關。


    再三確定了仲清確實不知情,苑苑細細的把葉家的曆史以及目前的情勢一一分析給他聽。


    仲清心中大震,久久迴不過神來。“你是說,葉家是前朝遺貴?”


    “是,據父親說,祖父是前朝的敦親王。有戰神之稱,前朝國破,戰死在沙場。”


    前朝的戰神敦親王,戎馬一生威名赫赫。是每一個將士心中的神,猛然得知自己居然是敦親王的後代,葉仲清激動的麵色赤紅。


    “此時,周朝江山還不夠穩固,葉家的身份隻能帶來災禍。父親的意思是,葉家盡量不要卷入皇權之爭。”


    “皇上是個仁君,天下的百姓也安定富足。若是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才真是天下的罪人。”


    “再則,大周國力強盛,咱們手裏的勢力小打小鬧便罷了,若真是起了反心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話,各種原因都分析了一遍,仲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激動隻是因為對敦親王的崇拜。


    “道理我都懂,王權之爭最是殘酷。前朝滅亡定然有它滅亡的原因,氣數已盡,複國之後也未必能長久。”


    “百姓安居樂業又有幾人是真心念著前朝。那些念著前朝的,為的都是自己吧。他們念的是權勢吧!”


    見他拎得清,苑苑也就放心了。


    “隻是,咱們這樣想,其他人未必這樣想。一邊你在毅王府的地界出事,一邊我在京城受到打壓,若說和毅王府沒關係我是不信的。”


    “他們目的我也有猜測,大抵是看上我手中的勢力。而他們中間,又有一個可以繼位的人,你的存在就變成了阻礙。”


    “想拿葉家做筏子,胃口不免大了些。”仲清一拳打在桌子上,麵色不虞。


    “如今葉家處境危險,咱們必須得防著些,你手中的兵權也是燙手的山芋,能交就交了。葉家,有吃有喝,不需要這些權勢了。”


    葉仲清深以為然:“此次章平之之事,極有可能是毅王府的手筆,後續還不知道會出什麽幺蛾子。”


    “我派人盯著他那邊,毅王府高手甚多,一般人容易壞事。”


    兄妹兩一直商議到深夜,直到駱啟霖從宮裏迴來。


    駱啟霖累了一天,倒頭就睡,苑苑由丫鬟伺候著洗漱也上了床。


    苑苑肚子大,背著駱啟霖躺,駱啟霖伸手把她攬在懷裏。熱氣噴在她脖子裏:“聽說你今日上街了,嗯?”


    “是啊,去看我夫君做正事的樣子!”苑苑很是坦然。


    “好看嗎?”


    “好看,很是英俊!”


    駱啟霖好心情的大笑,苑苑被他感染,嘴角微揚。


    第二日,合宮夜宴。為突厥使臣接風洗塵,也是宣布和親事宜。


    今夜就是宮宴,他要在今天之內和寶定王敲定和談事宜。


    驛館內,寶定王正學著中原人烹茶。侍從引著駱啟霖和禮部郎中進來,大家互相見了禮。


    寶定王向駱啟霖招手,讓人在身邊擺了個凳子。


    “駱大人來得正好,剛好可以教我怎樣烹茶。中原的茶文化博大精深,我泡出來的實在入不了口。駱大人來,替我們烹一盞。”


    禮部郎中麵色不虞,駱啟霖衝他擺手。


    “既然寶定王有興趣,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撩起一擺坐到了他下首。


    “聽說突厥草原上的茶與中原不同做的是奶茶?”


    “是啊是啊,草原上風沙大,奶茶管飽。”說起草原來,寶定王很是自豪。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年幹旱,突厥部落還不知道餓死多少人,不然也不會發動戰爭。


    “晚輩對草原上的奶茶很是向往,隻是不動炮製之法,不知寶定王可否指點一二。”


    寶定王一噎,麵色訕訕,卻隻能應下,因為是他先打著討教幌子讓駱啟霖給他烹茶,現在話題轉到他身上,他不應都不行。


    大家一邊烹茶一邊聊天,談著和談的事。


    “皇上的意思是,在兩國的邊境處的五個城池開通貿易,讓雙方的百姓互相往來。草原上有皮毛,中原有糧食,大家互通有無。”


    這個提議,可謂是互惠互利,寶定王想要找茬也找不出來。


    “隻是五城嗎?依我看,可以讓邊境所有城池都開展互市,也好多造福百姓。”


    “不可,寶定王有心造福更多的百姓,可這實施起來卻不簡單。邊關連年戰事,雙方百姓互相記恨,若是貿然開市隻怕不好管理。到時候造福不成,反倒加深了兩國百姓之間的仇恨。”


    駱啟霖的話,句句在理。他雖然來中原別有用心,但也確確實實是為了造福百姓。


    草原苦寒,無法耕種,百姓隻能靠放牧為生。隻是牛羊不易養,隻有貴族才吃得起羊肉羊奶。普通百姓,隻能靠吃草根度日,特別是遇到荒年,更是難以生存。


    而中原地區,土地肥沃,隻要沒有戰事,年年都有餘糧。


    突厥有心搶奪,但一場戰事打下來,消耗了國力不說,還要搭上一個公主。


    駱啟霖說得對,草原的皮毛,在中原是搶手貨。而中原的餘糧,又正是草原需要的東西。


    不得不承認互市,得到更多好處的是突厥。


    “還是駱大人考慮得周到,如此就先開幾處沒多少衝突的城池。”


    談妥一項,駱啟霖的茶水也烹好,丫鬟倒了分下去。


    禮部郎中端在鼻尖嗅了嗅,再輕輕泯了一口。一股芳香充斥著口鼻,唇齒留香。


    “駱大人江南第一才子的名聲的名副其實。這茶是我有生以來喝過最好喝的茶。”


    “不錯不錯,哈哈哈!”寶定王也學著禮部郎中輕泯一口,連聲稱讚。


    打奶茶有以專門的用具,他們隨身帶著,一則是因為突厥人喝不慣中原茶,二則也是為了文化交流。


    今日的和談,也算是一場文化交流了,若是沒有寶定王那些小心思,將會更完美。


    寶定王擺上茶具,目光一轉叫住了剛要出門的侍衛。“你會打奶茶嗎?”


    那侍衛被問得一愣:“迴王爺,屬下家中是放牧的,自然會打奶茶。”


    “那好,你來給駱大人打一碗,順便教教他怎麽打。”


    侍衛應下,把茶具移到了小幾上。駱啟霖對著寶定王笑笑:“王爺,不是晚輩不信這位小兄弟。而是這兩國間的交流,這位小兄弟將要代表突厥。還請王爺三思。”


    寶定王一噎,偏偏那咄咄逼人的駱啟霖笑得和善,讓他有氣沒出撒。隻能衝那侍衛發難。


    “你下去吧!”那侍衛被他嚇了一跳,匆匆放下茶具離去,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寶定王結果了性命。


    駱啟霖像是沒看出她的憤怒,依舊和煦的笑著:“王爺請吧!”


    寶定王甩袖,不情不願理著茶具開始打奶茶。


    他一邊打著,駱啟霖一邊開口。


    “既然突厥有心依附我大周,那這歲貢之事,是不是也需要商議商議。”


    “等等,兩國和平共處,什麽叫突厥依附於大周。”突厥王手中的動作不停,器皿碰撞發出“咚咚”的聲響。宣示著主人的不悅。


    “寶定王若不是忘了,當日突厥大敗,大周退兵的條件之一就是突厥做大周的附屬國。”


    “這是你們大周的條件,突厥可沒答應!”寶定王咬牙,心中暗恨駱啟霖的難纏。


    駱啟霖也不惱,不慌不忙的泯可一口茶:“據我所知,今年突厥大旱,多少牛羊餓死,連百姓過冬時生計都成問題。更別說再發動戰爭。”


    “而大周國富民強,雖然今年西北亦有幹旱,但是南北一心。不僅解決了百姓過冬的問題,連來年的糧種都解決了。”


    “若是突厥依附於大周,榮辱一體,再遇到天災人禍,大周也不會袖手旁觀。”


    “再有,現在大周的大軍還壓在突厥的國界上,隻要一聲令下,在第一茬牧草長起來之前,大周的軍隊就能踏平突厥草原。”


    “寶定王愛民如子,可要為百姓多想想。”


    寶定王咬牙,駱啟霖一番話恩威並施,他無法反駁。


    突厥國小,確實沒有再發動戰爭的財力。而且投降之前,突厥王也確實想到依附大周。


    “依附可以,隻是這朝貢不可太重。突厥本就窮困,若是再加重朝貢,隻怕突厥百姓寧願被踏平家園,也不願給人做奴隸。”


    “這你不用擔心,一旦突厥宣布依附大周,他們就是大周的子民。朝廷又怎會為難自己的子民。”


    突厥王送了口氣:“多少朝貢?”


    “每年一次,突厥總收入的三成。”駱啟霖伸出三個指頭比了比。


    “三成?不可能,依突厥的財力,養活自己都困難,又怎麽可能拿得出三成的朝貢。”


    寶定王當場色變。


    “寶定王莫急,這朝貢之事還可再商議。”駱啟霖不急不緩。


    “若是大周有心招安,就不會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


    “若是突厥有心歸順,就不會這樣抵觸!”駱啟霖寸步不讓。


    寶定王驚喝一聲:“你大周聽出這種要求,分明就是想逼死突厥。”


    草原粗狂,寶定王站起身比駱啟霖高大許多,他一發怒麵露青筋。


    禮部郎中被嚇得一愣,偷偷給駱啟霖使了和眼色。


    駱啟霖不慌不忙,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寶定王請息怒。下臣說過,皇上不會虧待自己的子民。既然朝廷能提出三成的朝貢,自然是能保證突厥百姓的生計。隻要和談成功,簽了國書,朝廷會派人去突厥指點耕種和養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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