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妹,苑苑何必行此大禮。”


    “大家君臣有別,行禮是應該的。”


    李晟熠頭痛,就知道,她不會開口求情。


    “苑苑,太剛則易折,你這又是何必。”


    “臣婦寧折不屈。”


    李晟熠隻覺得胸悶,為苑苑的處境,也為她那一聲一聲的自稱臣婦。駱啟霖哪裏好,在關鍵時候都沒辦法護住她。


    殿內沒人說話,一時氣氛凝重。


    “皇上可知駱啟霖他去了何處?”


    李晟熠孩子氣的扭頭:“不知。”


    “兄長~你一定知道。”苑苑放軟語氣,李晟熠再也沒辦法生氣。


    “其實,邊關出了點事,他被我臨時派出去了。所以,才沒辦法趕迴京城。”


    “但是,就算他迴來也改變不了什麽,如今的局勢隻是多一個陷入死局。”


    “好吧,其實這件事是朕對不起你,不過朕會出麵解決,你這次服軟給毅王府道歉,朕不會讓琳琅進門的。”


    苑苑盈盈福身:“皇上是哪天給他下的密令?”


    “八月十二,怎麽了?”


    “沒事,多謝皇兄。”


    送走苑苑,李晟熠鬆了一口氣,隻要她願意服這一次軟,往後她要怎麽收拾毅王府他都會在背後支持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就連葉思遠也以為她想通了,雖然不想她受委屈,但是能過了眼前這一關就好。


    雖然,大家都沒想到這次毅王府會不顧一切的針對苑苑。


    然而,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第二天一早,苑苑就把寫好的和離書送到了駱家老宅。


    看到和離書那一刻,駱夫人眼裏的笑意掩藏不住,但還是出言挽留:“苑苑,大家都是一家人,太後都說了隻要你出麵賠罪並且抄完一百遍《女德》和《女戒》此事就和平解決。”


    “你完全不需要用這樣激進的方式。”曲氏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樂開了花。她原本的打算,是讓琳琅郡主進門之後,再慢慢的嗟磨她。


    反正琳琅郡主身份擺在那裏,總有一天會成為正妻。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皇帝居然給了她公主的封號,還給了她封地。


    她正一籌莫展之際,事情又來了個大轉彎,苑苑主動提出和離。


    此事驚動了駱老太爺,他特地從鬆華院趕到前院:“苑苑,你真要如此嗎?”


    “祖父,苑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扶您迴院子吧,我還有事跟您說。”


    駱老太爺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已經常年不出鬆華院了。又因為駱夫人私自定下和毅王府的親事,氣得不親,差點倒下。


    “有什麽事非要去鬆華院說,反正此次出了駱家,你和駱家就不再有關係。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駱夫人對於駱老太爺重視苑苑這件事很是不喜。


    “什麽時候我的事需要你來過問了!”駱老太爺臉色陰沉,對於曲氏的自作主張很不滿意。


    曲氏被吼得禁聲,苑苑偷笑,照老爺子吼人這底氣,再活個十來年不是問題。


    鬆華院水榭裏。


    苑苑把盒子推到駱老太爺麵前:“祖父,是苑苑沒有福氣做駱家的媳婦。這是祖母的遺物,還是物歸原主好。”


    駱老太爺臉色黯了黯:“孩子啊,你真要走到這一步,霖兒不在京中,他迴來祖父怎麽給他交代。”


    “他不會介意的,若是他重視我就不會……”


    “總之,今日是我最後一次以孫媳的身份來看您了,東西您收下吧。”


    駱老太爺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我老了,這些東西我拿著沒用了,再則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迴來的道理,你拿迴去吧。”


    “不行,這裏麵有幾十萬兩銀票和京城的幾處房產店鋪,我不能要。”


    駱老太爺突然笑了,笑聲爽朗:“哈哈哈,你這丫頭果然聰明,既然你發現了夾層裏東西,那我就更不能收迴來了。”


    “丫頭,你要相信,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一樣的東西我給過曲氏和你二嬸,但是她們都隻看到了精美的首飾,卻沒發現小小夾層裏更貴重的東西。”


    “拿迴去吧孩子,這是你應得的。不過你來得正好,陪祖父殺一局吧。”


    ……


    從駱家出來,已經是掌燈時分,駱家的女眷對她的態度和從前天差地別。


    她來一趟,沒有見到除駱夫人以外的其他人,綠萼憤憤不平:“這一年以來,小姐對她們也算不錯吧,如今夫人坑了小姐一把,她們就變得如此冷漠,真是讓人寒心。”


    “我對她們還不錯嗎?什麽時候?”


    綠萼被問的無言:“也許……吧……”


    靠在迴程的馬車上,一種悲涼之感湧上心頭。不是她不願和駱家的女眷好好相處,而是那些女人沒一個是善茬,她若是善了,隻怕會養大了她們的胃口,永無寧日。


    和離書給了,該道別的人也道別了,第二天,她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小姐近來越來越懶了呢?”


    “可能吧,最近總是覺得渾身乏力,吃不香睡不好的。不過昨天倒是難得睡那麽香。”


    “駱夫人真是太過分了,還有毅王府,太後……”綠萼越說越委屈,眼看就要哭出來。苑苑隻能趕緊阻止。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受委屈的是我好吧,不管我是風光的侯夫人還是落魄的葉家小姐,你都不會缺衣少穿。”


    “小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奴婢又不是貪圖富貴的人,有吃有穿已經很幸福了。”


    “是了是了,是我把你往壞處想了,但是你能快點幫我把頭發梳好嗎?如果咱們在中午之前迴葉家,沒準兒還可以趕上午飯呢。”


    ……


    苑苑這邊才收拾好,小喜也收拾好了箱籠,“東西都收拾好了,包括衣裳首飾和賬本。馬車已經停在門前,咱們現在走嗎?”


    “走吧,把葉家帶來的人都帶上,駱啟霖的人留下。”


    苑苑才走到門口,一群下人就跪在她麵前。


    “老奴是少爺的乳母,從京城到青州再從青州到京城,也算是見證了駱家的興衰榮辱。但是老奴從來沒見過少爺像喜歡夫人這樣喜歡一個人……”


    苑苑親自扶起那位嬤嬤,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嬤嬤,離別本來就不是快樂的事,咱們就別再添悲傷了好嗎?”


    苑苑不忍再添傷感,頭也不迴的上了馬車。


    葉思遠聽到消息,特地告假等在家裏。


    苑苑的馬車拐進永安巷,就有小廝跑迴去報信:“迴來了,迴來了,小姐迴來了。”


    葉思遠奔出門,親自在門口迎接。


    苑苑從掀起的車簾裏看到等在門口的身影,鼻子一酸。


    這世間果然是人情冷暖,親疏有別。有人願意在你落魄之時給你溫暖,有人在你落魄之時踩你一腳。


    看到苑苑那一刻,葉思遠笑得很溫和,一如一年多以前。那時候她隻是個名不經傳的閨秀,在青州默默無聞。


    偶爾女扮男裝去青城書院找那些夫子下下棋。


    那時候,葉思遠也是那樣溫和的笑著,說她不聽話,然後駕著馬車在山下等她。


    “爹爹……”


    “苑苑,迴來了,廚房已經做好你愛吃的東西。先迴去吃飯吧。”


    迴到葉家的日子,寧靜而安霖。苑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把早飯和午飯作一頓吃了。


    然後去陪杜氏說說話,在院子裏散散步,然後看看賬本。在葉思遠下朝之前,親自去廚房做兩個自以為拿手的菜,雖然葉思遠每次都吃得直蹙眉。


    “誰賣的?”


    麵對駱夫人的震怒,老嬤嬤腿都軟了,心裏隻叫苦:“是……是少夫人吩咐的,因為當時侯爺帶著夫人搬來的時候,侯府也想現在一般一無所有,家裏所有的擺設都是少夫人置辦的……”


    “嘩啦”一聲,桌上僅剩的一套茶具被掃落在地。駱夫人暗暗咬牙,心裏把苑苑咒了千萬遍。


    此時,正在小廚房搗鼓點心的苑苑莫名的打了個噴嚏。


    苑苑覺得自己肯定是個極自私的人,明明知道駱家那些女人都惦記她的銀子,可她偏偏一分都不給她們留。


    ……


    毅王府。


    平妻一事,鬧得滿城風雨,雖毅王妃說服太後下旨斥責了苑苑。但是毅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口碑一落千丈。


    現在,琳琅郡主出門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可偏偏她又是個歡脫的性子。對於毅王妃不讓她出府這件事很是不滿,同時也在心裏恨上了苑苑。


    “母妃~,今就放我出府吧,今日福頤大長公主府辦的宴會,京中的貴女都會去呢?要是我缺了一次,下次宴會我就不知道穿什麽衣裳戴什麽首飾了。”


    毅王妃冷著臉,把她手從身上撥下來:“你要出去就去求你祖母,不用在我麵前撒嬌。若是你祖母同意,我肯定會讓你出府。”


    毅王妃語氣生硬,琳琅郡主沒了興致。灰溜溜的迴了房。


    她從出身伊始,就被一個得道高僧斷言克母,被送到通州和老王妃做伴。一直到十五歲,毅王才把她接迴京城。


    她不懂為何,毅王妃對她一直冷冷淡淡,難道就是因為有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得道高僧”斷言她克母?


    不過,她雖心生怨懟,卻不能對毅王妃如何,隻能把怨氣都轉移到苑苑身上。


    琳琅郡主叫來丫鬟,和她耳語了幾句,然後才心滿意足的挑選宴會要穿的衣裙。雖然毅王妃不讓她出門,但是大長公主的宴會一年隻有一次。


    能收到邀請函的都是京城上層貴女,琳琅郡主又怎麽會放過這次機會呢。


    那丫鬟得了命令,拿著一袋銀子去了城外的土地廟。土地廟躺倒著幾個衣襤褸的乞丐。


    “這位小姐,不知到此有何貴幹?”領頭的乞丐笑得見牙不見眼,露出一口黃牙。


    丫鬟一臉厭惡的別過臉,把銀子拋在他麵前:“明天找幾個人去霖興居,要怎麽做你應該清楚。”


    那乞丐把銀子掂了掂,滿臉為難:“霖興居那可是葉家的產業,我有幾條命都不敢去霖興居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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