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便是紅鸞國君王到洛城的日子,這個時候,他不允許後宮有任何事情讓他煩心。


    文雪兒一囧,咬唇,盈盈美眸帶了淚光,他,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為什麽苑苑進了一次天牢,什麽都變了?看著她盈滿水霧的眼睛,駱啟霖也有些心疼,但想到剛剛苑苑看向她的表情,他心中就更不是滋味。


    沉默著抽身離開,第一次,留文雪兒一個人在原處,淚落塵埃。


    駱啟霖是很了解苑苑的,從天牢出來的第二日,她就搬迴了浣衣局,讓身體剛好的夏晴天和春燕在身邊伺候,將他賜的宮女,拒之門外。


    駱啟霖開始換別的,賜她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但大多數時候,苑苑不用,用她的話說,她天生麗質,不需要這些俗物來襯托。


    當時,葉靜塵和夏晴天聽了,笑得前仰後合,對她的自戀異常無語。


    這話,不知道怎麽傳到了駱啟霖的耳中,他正在看折子的目光一滯,嘴角勾起夢幻般的溫柔淺笑,命令司衣坊做了無數淺紫色的宮裝,送往浣衣局。


    苑苑穿起繁複華麗的宮裝,峨眉淡掃、美眸流轉,當她輕移蓮步走過禦花園的時候,可以吸引所有侍衛、宮女的目光。


    那是和豔麗無雙的雪妃截然不同的魅力,如冰雪之於豔陽,如秋月之於夏花,如搖曳的空穀幽蘭,如不畏嚴寒的臘梅,如她衣擺上妖嬈的薔薇。


    短短幾天時間,苑苑就有了很大的變化,連粗枝大葉的春燕,也感覺到了。


    駱啟霖依然命她留在浣衣局,閑暇時候可以在浣衣局賞花賞月,無事的話,不要到禦花園走動,她沒有反駁,乖乖的留下。


    隻是整個人,容光煥發,和以前截然不同。


    春桃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麽一個不一樣法,總之浣衣局徹夜不熄的燈火依然存在,那個熬夜撫琴的人兒依然在窗下,但身上和之前迥然不同的神采飛揚、自信滿滿,讓她英姿勃勃、容光煥發。


    夏晴天卻覺得,這樣的日子,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窒息,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日,從宮外迴來路過禦花園,聽到幾個宮女的談話內容,她眼睛一亮,臉上帶了明顯的喜悅,太好了,終於來了。


    一路飛奔迴到浣衣局,將自己聽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訴吹簫的女子,魅惑人兒美眸流轉,嘴角勾起妖媚的笑,看得她眼冒紅心。


    苑苑甚至懷疑,如果夏晴天是男子的話,會不會直接撲上來,將自己拖到那精致的雕花牙床上去?抖了抖,自己也被這發散的思維雷了個外焦裏嫩,心中卻細細思量,這個時候來的人,她,要不要做點什麽呢?


    仿佛感覺到目光的注視,君無恨徐徐抬頭,看到三樓的嫻靜女子,目光便再也移不開。


    這麵容,太像了,難道,就是青軍的朱雀嗎?“尊上?”


    帝王停了下來,隊伍,自然也無法前行,一直跟在君無恨身後亦步亦趨,同樣騎著高頭大馬,身穿淺藍色便服的男子策馬上前。


    “玄武,你看!”


    君無恨身穿月牙白長衫,腰間玉帶和發間抹額,將他趁得俊逸非凡、瀟灑不已,揚了揚馬鞭,他示意男子往上看。


    “怎麽?”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男子“玄武”也看到嫻靜而笑的藍衣女子,眸中驚訝一閃而過,握著韁繩的手,不動聲色的收緊。


    許久不見!看著兩個同樣俊逸瀟灑的男子,葉靜塵勾起別有深意的笑,雙手放在胸前,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看到那個手勢,君無恨漆黑冷冽的眸中閃過了然,繼續策馬前行,身旁藍衣男子卻迴給葉靜塵一個手勢,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含笑點頭,葉靜塵後退兩部,站在她身後的獨孤非凡和苑聽雨上前,對男子“玄武”微微點頭。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沒有人注意,也沒有人了解他們的手勢,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一會兒,美女扭著水蛇也似的細腰,帶著浩浩蕩蕩的使團隊伍,在禮部侍郎的引領下,進入皇宮。


    駱啟霖率領文武百官,站在太和殿前,迎接君無恨和他的使團。


    身穿薄紗的美女旋轉著進入宮門,舞到駱啟霖及眾人麵前,旋轉、跳躍、抬頭、挺胸,最後匍匐於地,行跪拜禮,然後迅速朝兩旁散開。


    君無恨胯下千裏馬到太和殿前停下,身手矯健的躍下馬背,看到負手而立的承乾帝,冷冽的眸中閃過敵意。


    他身後的使團看到駱啟霖,紛紛匍匐在地,所有紅鸞國的隊伍全部跪下,大喊,“參見承乾帝,願承乾帝江山永固,萬歲萬歲萬萬歲!”


    駱啟霖看到君無恨君臨天下的氣場便心中一震,連忙走下台階,大笑著上前,“難得君王親自趕來,倒讓啟霖,受寵若驚。”


    紅鸞國兵強馬壯,國力強盛又極其富饒,是他極力拉攏的國家之一,人家帝王親自到這裏來,他怎麽能不好好接待呢?“承乾帝客氣,本王不過朝中無事,閑來無聊,四處走走,權當遊山玩水散心了!”


    行了個紅鸞國的禮節,君無恨嘴角勾了勾,總算露出一抹不算笑的笑。


    “呃……”微微一囧,想到傳言中紅鸞國國君冰冷無情、霸氣逼人的傳言,駱啟霖豪爽大笑,“我軒轅國力雖然不如紅鸞,但風景秀麗,風土人情更是和紅鸞大大不一樣,定然能讓君王大開眼界!”


    “確實大開眼界!”


    笑容收斂,君無恨月牙白的衣衫在陽光下刺眼,和他此刻沉入穀底的心情,成正比。


    苑苑妹妹,你,還好嗎?“哈哈!君王路遠迢迢來到洛城,朕實在是太高興了,請先入宮,歇息片刻之後,國宴為君王接風洗塵!”


    駱啟霖隻當他生性冷漠淡薄,哈哈大笑著打破有些僵硬的氣氛。


    “請!”


    文武百官跟前,君無恨為了兩國和平,放下心中不安,隨著駱啟霖,帶著身後美女隊、儀仗隊等等,浩浩蕩蕩進入太和殿。


    太和殿是駱啟霖接見外來朝見的重要人物的場所,裏麵裝飾十分華麗,雕梁畫棟、奢華非常。


    圓形的殿柱間用一條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龍連接,龍頭探出簷外,龍尾直入殿中,實用與裝飾完美地結合為一體,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


    君無恨身穿如霜的雪色衣袍,寬廣的長袖口一朵血紅的薔薇花妖冶綻放,長長的黑發在風中淩亂飛舞,毫無瑕疵的臉龐俊美絕倫,一雙烏黑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吹,清冷而深邃。


    眉間一彎緋色的月牙印記襯得整張麵容顯出積分高貴與張揚傲然之氣,沉靜幽邃的眼眸裏,看不出一絲波動,象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他隨駱啟霖一道進入太和殿,殿內金碧輝煌,可容納百人至多,正上方,金漆雕龍的寶座與旁坐空著,宮女在後麵一字排開,看到兩人,恭敬行禮。


    台階下,恭候多時的王侯將相站在自己的位子旁,身後是許多妙齡女子和中年美婦,顯然,是大臣們的家眷了。


    嘴角不折痕跡的揚了下,看來,今天的接風洗塵,不簡單哪!“君王,請!”


    駱啟霖上前,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用最高的禮節將他讓到最尊貴的席位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後,文雪兒在宮女的簇擁下走進大殿,在駱啟霖身旁站定,美豔的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文武百官離開座位,俯身一齊高唿。


    “眾卿家平身!”


    駱啟霖牽著文雪兒的手,端坐於高高在上的龍椅上,繡著金龍的衣袖揮舞了下,平緩而有力的道。


    “多謝皇上!”


    百官迴座。


    君無恨抬頭,看向台階之上,駱啟霖嘴角含笑,身上帶著屬於一國君王才有的強勢和貴族氣息。


    文雪兒端坐在他身旁,雍容華貴,美豔的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儼然一副母儀天下的姿態,可惜眼中偶爾閃過的光芒,讓他不喜。


    駱啟霖扭頭,看到文雪兒身旁空著的座位,臉上閃過一抹寵溺,對身旁的陳勝使了個眼色。


    “傳宴!”


    高亢而嘹亮的聲音傳出太和殿,負責禮儀的太監侍立於殿台上,高聲喊著。


    少頃,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盤已擺滿宴桌,美食琳琅滿目,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


    君無恨站起身,對著駱啟霖遙遙舉樽,“皇上,你我兩國原本交好,從今往後,希望能更加友好相處,關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不愧是九五之尊,給人以一種無形的壓力,那剛毅冷峻的側臉,迷得跟在父母身後的大家閨秀團團轉,大膽者已經開始頻繁的拋送含情的秋波。


    可他卻跟木頭一般,茫然不懂,沒有任何反應,隻定定的將目光,落在笑容滿麵的駱啟霖身上。


    “那是自然!”


    駱啟霖起身,舉樽,一飲而盡,複含笑坐下。


    “奏樂,起舞……”那位站在殿台上的太監,再次高喊。


    電煤鳴鍾擊磬,月聲悠揚,舞女技藝超脫,妖嬈嫵媚,紅色舞衣隨著舞女輕移舞步而飄起,眾女子羅裙翻湧,恰似隨風擺動的牡丹,雍容華貴而大氣!樂,悅耳動聽,君無恨慵懶的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那旋轉的紅衣舞女,眸光綿遠悠長、不可捉摸。


    曲終,人散,女子的妖嬈舞姿和悅耳的音樂繞梁三日,綿延不絕,令人迴味無窮。


    君無恨覺得,這一場歌舞猶如十餘年前,自己和苑苑妹妹的相遇、相知、相許,經過了時間的推移,如老酒一般,不但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濃鬱。


    “怎麽,這歌舞不合君王心意?”


    男人目光深邃,讓駱啟霖有些驚訝,傳言中,這個男人冷酷無情、不近女色,怎麽看著這歌舞,失神了呢?“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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