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皇上,是奴婢在伺候娘娘,奴婢從小在娘娘身邊長大,了解娘娘的愛好,所以……”偷偷看一眼俊臉含笑的年輕帝王,小月俏臉緋紅,“娘娘出嫁,奴婢也隨娘娘入了這嫣然宮,隨時伺候娘娘!”


    “嗯!”


    詭異莫測的點了點頭,駱啟霖指著陳勝手中托著的物品,和顏悅色的誘惑,“既然你跟在皇後身邊多年,那……這個東西,你應當認識了!”


    他手指指的,是一個黃色香囊,上麵繡著芙蓉花和展翅欲飛的蝴蝶,裏麵的上好香料,經過長時間的沉澱,散發出的香氣,越發濃鬱。


    “認識,是娘娘隨身佩戴的香囊……”磕頭確認,小月眉飛色舞,“娘娘女工在洛城如果說第二的話,那就沒人敢認這個第一,這針腳,奴婢認識,正是娘娘當年親手做了,送給苑小姐的成人禮!”


    “什麽?這個她送給了媚絨?”


    看一眼麵無表情的夜狼,駱啟霖心中疑團越來越多。


    這香囊,是那個少女的,是不是說明,他妃嬪的滑胎和小皇子的死,是……


    “這香囊之中,裝了什麽?”


    重重一拍桌案,駱啟霖尊貴的笑容裏,夾雜了絲絲陰狠冷意,但這並不損他的俊美,反而更顯他的帝王之威。


    夜狼看了看他氣急的模樣,嘴唇動了動,聰明的保持沉默,這種時候,他還是不要開口,加劇帝王的怒火才好。


    一旁的陳勝和他一左一右的站在年輕的帝王身後,也和他一樣,選擇了沉默是金,隻是那雙經曆了滄桑的雙眼,總是擔憂的看著帝王怒氣勃發的俊臉。


    這次的事情,真的讓皇上生氣了!隻是,再生氣,皇上,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這江山,還需要您來守護,這百官,還需要您來管束,這後宮,更需要您常來,為軒轅,開枝散葉;將夜氏一族,發揚光大!“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皇上饒命,饒命啊……”抬眸,看到駱啟霖雙眸深處的簇簇怒火,小月連連自語,又驚又怕,身體也不聽使,像篩糠似得亂顫起來。


    “小月,你怎麽了?”


    伴隨著這溫柔無比的嗓音,身穿鳳袍、雍容華貴的皇後趙嫣然邁步進入嫣然宮,看到正殿上端坐的男子,盈盈下跪,“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


    擺擺手,駱啟霖深深的看著麵前身穿鳳袍、端莊賢惠的女子,心中怒火,更熾。


    麵前女子合身的鳳袍將她姣好的身段包裹,將完美的曲線顯露無疑,鳳袍上的描金丹鳳高高仰著脖子,仿佛在引頸高歌,墨黑的頭發由宮女的巧手,挽作含煙芙蓉髻,翹起來的不分,插著玫瑰晶並蒂蓮芙蓉的修翅玉鳳金步搖,陽光照射,點點銀光灑下,顯得十分嫵媚動人。


    稍稍靠後不分,插著蝴蝶流蘇簪,曲形蝴蝶簪,遠遠望去,好似真蝴蝶在翩然起舞,十分討人喜歡。


    原本,駱啟霖很喜歡她這樣的打扮,因為會將她溫柔嫻淑的性子顯露出來,還會將她身上如白蓮的氣質襯托得越發出眾。


    但如今,他越看她含笑的臉,越覺得虛偽做作,越看她這樣的打扮,越覺得她已經不適合做自己的妻子。


    “謝皇上!”


    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趙嫣然在另外一個心腹小星的攙扶下起身,輕移蓮步到年輕的帝王跟前,巧笑倩兮,“皇上這是怎麽了?小月犯了什麽錯,您要親自過來懲罰她?”


    “小月她,以下犯上,知情不報,謀害皇嗣,陷害妃嬪,禦妻,你說,朕該不該懲罰?”


    修長手指再次敲了敲桌案,駱啟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高。


    心中冷笑,趙嫣然,你可是,使得一手好棋啊,朕,都被你隱瞞了那麽久,當初你要將那香囊送給媚絨,有沒有別的用心呢?之前的你,是那麽的美好善良,讓朕對你心存憐惜,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你的小動作;隻是沒想到,這隻是你偽裝的一層皮,你這美好善良下,竟然包藏著一顆陷害妃嬪、謀害皇嗣的黑心!朕,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娶你這樣的女人做正妻,還封你為後,掌管六宮!朕沒想到,朕對你的寵愛縱容,竟然讓你成了害死朕寵愛的皇兒和幾個尚未成型的龍胎的儈子手!趙嫣然,你,好狠毒的心!“什麽?”


    被他聲音裏的狠戾嚇得花容失色,趙嫣然嬌軀一震,但到底是一國之母,不一會兒便鎮定下來,朝著怒火中燒的帝王微微一笑,“皇上,不要說這是別人陷害,就算是朕的,您告訴臣妾一聲,臣妾,定當親自懲罰!”


    一邊說,一邊用小手撫著男子起伏不定的胸膛,細聲細氣、溫柔無比的安撫,“皇上不要生氣,龍體重要,若氣壞了身子,這天下百姓,可怎麽辦?”


    好啊,朕還沒死呢,你這就在咒我了是不是?聽了這句,駱啟霖心中怒火更熾,站起身,揮開女子勤勞柔軟的小手,負手而立,氣吞山河的帝王霸氣,更加明顯。


    “禦妻,小月乃是你的心腹,從小在你身邊長大,證據確鑿之下,你當真舍得,對她懲罰?”


    嘴角勾起冷笑,駱啟霖目光落在不住求饒,額頭磕出猩紅的小月身上。


    如果不是知道了什麽,這個小丫頭怎麽會這麽恐懼?還脫口而出那種“不知”為自己開脫的言辭?越想越覺得,淑妃的滑胎、靜妃和侍衛的糾纏、小皇子的死、雲嬪的瘋,甚至柔妃的突然死亡,都和這個母儀天下、大氣凜然的女子脫不了幹係。


    幾個妃嬪都有了身孕,身為一國之母、榮寵不衰的她,肚子卻沒有任何動靜,她怎麽能不著急呢?萬一將來那些妃嬪母以子貴,小皇子被立為太子,豈不是威脅她皇後的地位?萬一她一生無所出,那她,終究難逃打入冷宮的命運。


    而柔妃李紅綾,在後宮的榮寵一直是和她平分秋色,並且協理六宮的,為了怕自己的大權被搶走,她狠心對柔妃下手,也不無可能!“皇上說笑了!”


    趙嫣然美麗的臉上扯出一抹淡淡的溫柔淺笑,蓋過被他揮開的尷尬,“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小月是臣妾的侍女,就算是母家父兄犯錯,臣妾也斷然不敢偏袒的!”


    能如此篤定的開口,趙嫣然也是堅信自己的父母,不會做傷天害理、倚強淩弱、仗勢欺人等等事情,不然,她怎敢背負不孝的罵名?隻是,她這番心意,看在多疑的帝王眼底,成了開脫,駱啟霖負手而立,冷冷一笑,“是嗎?既然這樣,那這小月,就由禦妻發落,朕,洗耳恭聽了!”


    說完,他甩了甩明黃色衣袖,重新坐在鋪了獸皮墊子的太師椅上,手一招,陳勝了解他的心思,連忙奉上熱騰騰的茶水。


    “臣妾遵命!”


    徐徐福身,轉身,趙嫣然鳳袍迤邐出完美曲線,看著小月,大義凜然道,“小月,你當真陷害妃嬪、謀害皇嗣?”


    聲音,微微顫抖。


    帝王說證據確鑿,她卻不相信一直在自己身邊,乖巧可愛的少女,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也沒有理由去做。


    “娘娘,奴婢願望啊,奴婢隻是奉命行事,娘娘,您要救奴婢啊,奴婢是按照您的命令行事的啊!”


    小月看到趙嫣然,淚水已經如江河一般從眼眶奔流而出,聞得問話,頓時磕頭如搗蒜,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驚慌和害怕!“什麽什麽?你說什麽?”


    沒想到小月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趙嫣然被震得嬌軀不住顫抖,美眸瞪得大大的,看著小月,仿佛不認識她一般,“小月,你瘋了?本宮何曾要你做過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天哪,這……這太讓她難以置信了,小月,小月她怎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這般顛倒黑白、誣良為盜的話,是誰要她說的?她怎麽會……怎麽會在自己去一趟禦花園賞花的時間裏,就成了別人陷害自己的人證?“皇上饒命,娘娘恕罪,奴婢隻是奉命行事,請皇上明察,奴婢是迫不得已的啊……”磕頭不止的小月沒有聽到趙嫣然的話,滿臉惶恐的對著駱啟霖連不住求饒。


    額頭重重碰到他腳下青石板,發出清脆響聲,額頭上的猩紅,在青石板上逶迤出宛如蚯蚓的曲著線條。


    “奉命行事?”


    從鼻子裏哼出冷音,駱啟霖看著嬌軀不住顫抖的趙嫣然,心中不住冷笑,這個女子,還挺會裝,“奉誰的命令?讓你對朕的皇兒、愛妃們下毒手?”


    “奉皇後娘娘的命,要將幾位娘娘,斬草除根,以免……以免……”躊躇著,駱啟霖重重一哼,她連忙磕頭,滿臉血痕,“以免幾位娘娘將來母憑子貴,威脅到她的皇後地位!”


    “那柔妃呢?她又是如何?”


    心中憤怒的無以複加,駱啟霖咬牙,從牙縫裏蹦出嘔心瀝血的字。


    咬牙切齒的指著小月,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小月都承認了,趙嫣然,你竟然還在嘴硬?是不是要朕將物證摔倒你臉上,你才會心服口服啊?”


    “不,不是的,皇上……”唿吸不暢的趙嫣然,美眸流下委屈的淚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四肢揮舞,做著最後的掙紮,“臣妾從來沒有……”“還狡辯?”


    氣急,駱啟霖陡然甩手,將女子甩飛出去。


    趙嫣然高挑的身子撞倒桌子,撞上冰冷的牆壁後重重跌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胸口痙攣般疼痛,喉頭一甜,女子嘴角暈開猩紅,點點滴在華麗的鳳袍上,綻開朵朵梅花。


    但,對趙嫣然來說,身體上的疼痛不算什麽,不被心愛的人相信的錐心之痛,才是最痛的,抬眸,淚眼看著龍袍裹身的男子,她撫著胸口喘息,“皇上,在你心中,我是那樣狠毒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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