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落座後皇後還未來,互相看了看果然是齊全,不僅平日裏與世無爭的榮妃在,深居簡出的裕昭容也在,就連禁足的皇貴妃也到了。


    “皇後駕到!”眾人起身參拜,黃靜嘉一身明黃色朝服,頭上是雙鳳齊鳴的頭冠,臉色嚴肅,一抬手說道:“平身!”


    半晌皇後沒說話,隻是呷了幾口杯子裏的碧螺春,這新茶就是芳香馥鬱,滿屋子都是這茶葉的清新香氣,底下的人除了皇貴妃和裕昭容外都盯著皇後看。


    至於皇貴妃,也在品茶,而裕昭容,這閉著眼睛,手裏拿著一串念珠,心裏默默地念佛,自打孟玉瓚小產後不能生育,便心如死灰了,如今在宮中也如同俗家弟子一般,原本耀眼的芳華之貌,現在也大有布衣荊釵之勢,而且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雙目不染塵世埃。


    “娘娘,您這個時間將大家召來可是有什麽要事?”範帷幀永遠是憋不住話的一個,眾人屏息大氣不敢出的時候,隻有她問道。


    “今日兩件事!”黃靜嘉說話慢條斯理的,透著一股子大家閨秀恪守的不徐不疾。


    “第一件,就是後宮新進了兩位美人,從大夏國來,一個是楚美人,一個是依美人!”黃靜嘉話落,兩個西夏的女子便起身跪在了地中間,給皇後和各宮主子請安。


    “臣妾李淳”


    “臣妾李溪”


    “給各位主子請安!”兩個人樣貌的確出眾,但和李景瑞一樣,並非極具異域風情,倒是更加的貼近中原人,屬於青春柔弱型,可能是西夏人覺得中原人喜歡精巧清純型的女子,所以特選了兩個這樣的類型送了過來。


    不過她們的眼睛倒是與眾人生的不同,清澈的棕色,既神秘又幹淨,苑苑的眸子是黑色的,宋離曾經說過,這樣的眸子讓人覺得困惑,或許女子的眼眸生成棕色便會如同小鹿一般單純吧。


    “你們兩個日後要遵守宮規,本宮會派教習嬤嬤前往昭陽宮,後宮不必外麵,萬事都有規矩!”


    “奴婢謹遵皇後教誨!”李溪和李淳起身歸位,眾人的目光也都隨著她二人移動。


    苑苑覺得有趣,想必現在大家心裏都在想,這麽漂亮的兩個女子被送進來,一定會獨得皇帝的寵愛,到時候皇上就更想不起來自己了。


    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比如像富美人,一見兩個美人入宮,便等著看皇貴妃失寵的樣子,畢竟男人都喜歡新鮮的,皇貴妃遲早是要被皇上厭煩的。


    “至於第二件事……”黃靜嘉眼光掃到範帷幀身上,範妃心裏竟然被那犀利的眼光看得一慌,接著眼皮劇烈的一跳,“範妃,你給本宮跪下!”


    範帷幀先是一愣,因為周圍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她,她便慌了,接著反過神來說道:“臣妾為何要跪?!”


    “你犯了此等罪過還敢狡辯!”黃靜嘉有備而來自然不會讓她問住,此時突然拍案,驚得滿堂宮嬪深吸了口氣。


    “臣妾不明白皇後說的是什麽!”範帷幀當真是不知道黃靜嘉搞得什麽把戲,不過她心裏清楚,皇後今日似乎要拿她開刀了。


    黃靜嘉冷冷一笑,那陰森讓人忘記了她一貫的溫婉可人,竟好像是換了一副麵孔,“既然範妃記不清楚了,那本宮就細細的說來,讓你想起來!”


    說罷,黃靜嘉示意身邊的華齡,隻見華齡從後麵端上來一個托盤,裏麵放著一塊帕子,而且並不幹淨,似乎還有一個味道,分辨不出來的香氣,還帶著土腥味。


    “範妃見了這帕子總有印象吧?”黃靜嘉問道。


    “臣妾……並不認得這帕子!”範帷幀搖了搖頭,一臉懵懂。


    “本宮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黃靜嘉示意華齡將帕子拿近了給範帷幀看,“這塊雲香紗的帕子可是範妃你的,一共一對兒,內務府記錄在冊,兩條帕子在你宮中,是你親自派丫鬟綺羅去要的,這帕子上的玲瓏貓的蘇繡樣子是繡娘新創的,一共繡了兩條,再無其他,你還想抵賴不成?”


    一塊帕子不是稀奇的物件兒,宮裏頭的女人上至皇後下到宮女都有好幾條,範帷幀本來就衣物首飾繁多,哪裏會記清一個帕子,不過皇後這麽一說,她倒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了。


    當初這塊帕子一共兩塊,一個水粉色一個海棠紅,是準備獻給正宮皇後的,範帷幀見了就喜歡,要了去,後來她也沒用幾次就隨便丟了,哪裏還記得又沒有,又丟在那裏。


    “一塊帕子,又能怎樣?就算是臣妾的,這帕子也不是偷來的!”範帷幀還以為皇後知道了自己有意奪了她帕子來刻意刁難,便承認了。


    “既然範妃你承認了,那後宮裏麝香的案子就破了,你可知罪?”範帷幀一步步的被圈進了陷阱,自己還是不自知。


    “臣妾不知,這麝香的案子臣妾是受害者,怎麽還成了罪人了?”範帷幀問道。


    “皇貴妃,既然如此,你便將事情的原委講清楚吧!”黃靜嘉看了眼苑苑說道。


    “是!”苑苑起身,繞著範帷幀走了小半圈說道:“這麟趾宮裏的麝香是妾身撒的!”話一出口,殿內立刻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想必都在震驚。


    “不過!”苑苑話鋒一轉,“這撒在麟趾宮的麝香的來路卻是有人企圖謀害本宮刻意放置在本宮寢殿窗下花盆裏的,若不是侍女意外發現包在帕子裏的麝香,恐怕本宮早就被這麝香所害不能生育了!”


    說到這裏,裕昭容撥著佛珠的手突然一頓,然後便是輕輕地抖動了起來,她突然睜開眼睛,和眾人一樣,看著地上跪著的範帷幀。


    “皇後既然查明這帕子是屬於範妃的,那臣妾請皇後還臣妾一個公道!”苑苑突然跪下叩頭說道。


    “皇貴妃先平身!”黃靜嘉臉上已經有了放鬆的神情,事情發展到現在,她與葉苑苑就算是發揮不佳,後麵也能讓範帷幀活罪難逃。


    “範妃,你有意謀害皇貴妃,將麝香置於絳雪宮你可知罪?”


    “我沒有!我沒有!”範帷幀知道她們兩個人有問題,所以情緒失控,丫鬟綺羅趕緊上前拉住了有些激動地主子。


    此時門外通傳——範太後來了!


    很顯然範太後來的很是時候,範帷幀一見範太後,原本已經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驚喜的笑意,趕緊跑過去跪下,抱住了範太後的腿,哀求道:“太後,臣妾沒有,是皇後和皇貴妃抵賴,抵賴臣妾!”


    “範妃,不可信口雌黃!”範太後臉色凝重的說道,宮裏頭都知道皇後與皇貴妃是水火不容,她轉臉問黃靜嘉道:“皇後,事情來的路上哀家都聽說了,想必這事情必是範妃一時不懂事,想不開,所以才會釀成大錯,念在哀家的麵子上,又是她初犯,就輕些責罰!”


    範太後的說法讓範帷幀難以置信,也讓所有人都無法相信,隻有黃靜嘉和苑苑心裏明白,範太後為了自保不得不將範帷幀推出去,難道要為了洗脫範帷幀的嫌疑繼續追查?查到華姑姑身上?繼而發現範太後才是真正的指使者?沒人會那麽傻。


    “範妃,你現在認罪,本宮念在情分上,可以輕些處罰你!要不然此事就交給皇上!”


    範帷幀腦子不夠用,她無法相信太後為何不幫自己說話,而且也不清楚太後對皇貴妃的事情,所以此刻委屈的範帷幀反抗道:“我不認罪!不是我!”


    “帷幀!你怎麽不聽話?!”範太後嗬責的打斷了範帷幀的哭喊。


    黃靜嘉也懶得在聽,示意門外的幾個丫鬟將範帷幀押好,“麟趾宮範妃,妒忌皇貴妃私下投放麝香,犯七出之過,其為罪責之一;逾越位份私自幹擾內務府多做衣裳,擾亂後宮秩序,其為罪二;態度不端,不認罪,咆哮公堂,企圖推諉,其為罪三,現關押冷宮,待本宮向皇上迴稟,另作懲處!”


    眾人看著範帷幀被拖了下去,按照宮規,恐怕這次範妃是要被廢攆出去或者打入冷宮的,就算是有太後的麵子在,恐怕也是難逃降低位份。


    “事情解決差不多,這一鬧,哀家也累了,都散了吧!”範太後起身,瞟了一眼黃靜嘉後,久久的看著苑苑未動作,雙目好似鷹隼一般,恨不得將苑苑生吞入腹。


    對視裏範太後心裏清楚的明鏡兒一般,查清麝香出處的是葉苑苑這個小蹄子,而且為了避開自己,她轉嫁給了範妃,而且不漏聲色讓皇後親自查處了範妃,她也就不那麽惹人注目,好精明的手段,好深的城府,好像是一柄暗箭直插進了她的心窩,不過她們走著瞧!


    “臣妾恭送太後!”苑苑與眾妃嬪一同跪安,看著範太後的臉冷然一笑。


    範帷幀已經被關進了冷宮,連範太後都讓她認罪了,隻要今晚皇上下道聖旨處罰便是,所以黃靜嘉和苑苑對視了一下,無論今晚皇上去誰那裏,他們都不能讓範帷幀好過,隻是今晚皇上迴去誰那裏?


    “用濕抹布擦完地棋盤要用幹的再擦一遍,不然上麵都是水印兒!”


    突然有人說話,雀盅嚇得一轉身,隻見皇貴妃帶著秦姑姑站在門口剛進來,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顫顫巍巍的請安,“皇貴妃萬安!”


    “雀盅,你聽過害群之馬的故事嗎?”苑苑親自拿起一塊幹淨的帕子擦拭起棋盤來問道。


    “奴婢沒聽過!”雀盅隻覺得事情不好,渾身抖了起來。


    隻聽苑苑聲音柔和的講道:“皇帝請教一個少年何為治國之術,少年說,治理國家就像是牧馬一般,隻不過是將下等的有害馬群的馬去掉便是了!你覺得對嗎?”


    “奴婢不知”,雀盅倒是嘴硬,還是不肯承認。


    “本宮現在發現了絳雪宮內就有害群之馬,背叛本宮私通她人,暗傳消息,你說該怎麽處置好?”苑苑將棋子攏好,發出清脆的悉索聲。


    “奴婢錯了!皇貴妃饒命!奴婢願意為娘娘做牛做馬,求娘娘原諒!”雀盅求饒,希望能留條活路。


    苑苑挑起了雀盅的下頜,說道:“你這樣的人還能有什麽用!”說著手上一用力,雀盅便一趔趄,還想再求饒秦氏便上前押住了她。


    “我留你一命,不過你也不要留在絳雪宮了,出宮去吧!”苑苑將雀盅攆出了宮,她還是下不了狠心,或許自己並沒有因為雀盅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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