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就閉了嘴。以前的他不懂,現在的他懂了。不是每個人生來都能無憂無慮,而他們那時候的快樂再多金錢也買不到。“哢”。一聲輕響。車鎖彈開的聲音在夜裏落入耳中,很清楚。他們走到了車子旁邊,車神鋥亮的漆麵掛著未幹的雨珠,倒映出他們被反射得光怪陸離的樣子。舒沅從車窗裏看見了亂七八糟的自己,他繞到另一麵,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坐進車裏舒沅“嘶”地扯了扯嘴角,屁股剛落到座椅上,眼淚花就快冒出來了。自動送上門挨了一頓操,操完了還要被送迴自己家,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個弱雞,又弱又作,明明剛剛還覺得不管怎麽樣都高興,偉大得很,現在就委屈得想失聲痛哭了。因為委屈想哭,還想罵人。又不敢。於是就更委屈了。陸斐把車開出去十幾分鍾,似乎直到等紅綠燈的時候才終於注意到了他。車子在車道上蟄伏,左轉彎燈打開後,提示音就有節奏地在車廂裏迴蕩著。“沒撐破。”陸斐說。舒沅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帶著鼻音迴頭:“什麽?”陸斐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語氣沒有什麽起伏地繼續道:“進去的時候我注意了,沒有傷到。”那時候陸斐很兇,卻有注意不讓他受傷。陸斐說:“隻是紅腫,沒有弄傷。”“啊?”舒沅張了張嘴巴,臉很快變紅了,“哦……”這情形,莫名有些像迴到了他們的第一次。實際上分手後時隔一年打了個炮,其實是有些尷尬的。他們什麽都還算不上,什麽都不是。但舒沅還是從中感覺到了一種隱秘的青澀,他很喜歡現在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他捧著它在心底,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車停在樓下。停在那棟他們曾經共同擁有的房子樓下。“忘了問你是不是還住在這裏,就直接開過來了。”陸斐說,“抱歉。”“還在的。”舒沅看著他,表明心跡一樣強調,“每天都在的,我住在這裏從來都沒搬走過,除了溫宜,也沒有帶別人來。”陸斐不太關心這個,“嗯”了聲,隻道:“上去吧。”舒沅很舍不得離開,盯著陸斐的眼神很明顯,他想要一個親吻。當然,陸斐可能不會給他。事實果然是這樣。直到舒沅下車,陸斐也沒有怎麽看他,隻說了句:“明天不要來了。”舒沅如同被人點過穴般站在那裏,整個人都僵了。陸斐依然看著前方,微微上揚的眼尾使他從側麵看也顯得薄情:“明天我會加班。”舒沅又如同被天賜神力,緩慢地衝開了穴道:“那後天呢。”陸斐說:“後天有個會議。”穴道衝開,力量直衝心髒。舒沅的氣息很不穩定,因為心在亂撞:“大後天呢,大後天你會在家嗎?”陸斐終於轉頭看向窗外,審視般發問:“你沒有工作要做?”“當然是有工作的。”舒沅點點頭,直白地說,“可是還是來見你比較重要,我會提前很久很久把工作做完。”陸斐什麽也沒說,隻收迴眼神重新目視前方,發動車子走了。舒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上樓的時候腳步變得輕盈。他輕輕踢開地麵的一顆石子,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和通紅的鼻尖,露出笑意。第25章 陸斐送完舒沅,再花了相同的時間迴到家裏。臥室裏還亮著床頭燈,橘色的暖光使得房間看起來很溫馨。地板上的套子和包裝已經被收拾過了,但床還亂著。薄被掀開了一角,床單有了褶皺,連枕頭也還保持著一個輕微下陷的弧度,有人睡過的痕跡很明顯。這種淩亂提示著在幾個鍾頭前,這間臥室裏曾短暫有了生息。隻看了一眼,陸斐就迅速合上臥室門,重新迴到了外間。他走向廚房打開冰箱,從排放得整整齊齊的蘇打水中拿了一瓶,仰著頭一口氣灌了下去。冰涼的水順著喉嚨直透心扉,讓他得到了片刻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