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唿嚕又吐了一次,舒沅到達寵物醫院時已經有些慌亂了。他對護士描述了唿嚕的症狀,然後掛了號在前台的長椅上等待。一位護士俯下身簡單地看了看貓,對舒沅說:“這位家長您也不要太著急,醫生很快就能看它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的。”舒沅自責地問:“會不會是吃壞了東西?我昨天給它喂了一種新口味的罐頭。”護士安慰他:“我看貓咪的體溫還是正常的,如果是吃壞了東西可能會伴有腹瀉、發熱等,如果隻是單純的嘔吐,很有可能是排出毛團的正常反應。”這個舒沅還是知道的。貓咪會舔舐身上的毛發清潔自己,那麽便會不可避免地吞入一些毛發進入胃部,毛發太多成了毛團,它們就會將毛團用嘔吐的形式排出體外。舒沅點點頭,心中稍安:“謝謝你。”護士說了句不客氣,就起身走開了,舒沅方才被擋住的視線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陸斐牽著一條狗,似乎剛晨練過來不及換衣服,身穿黑色速幹衣,正站在距離他幾米遠的走廊裏。距離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七個月零三天。隔著兩百多個日夜,他們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有新的病患被叫到名字,帶著狗狗從走廊經過進入門診。陸斐牽著狗狗側身讓了讓路,舒沅呆了兩秒,移開視線後臉騰地燒了起來。別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遇到前任會是怎麽樣的,應該如何反應?舒沅全無經驗,一時間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好像整個寵物醫院,不,是他對整個世界的感官都全數落在了陸斐一個人身上。對方的麵容,對方的肩膀,還有那隻修長的握著牽引繩的手,都讓舒沅隻看了一眼,就烙在了腦海裏。他沒再看陸斐。低頭看著懷中的唿嚕,輕輕撫摸它的頭。他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就停住了動作,然後聽見陸斐對護士說話的聲音。具體內容舒沅沒有分辨,大概是拿藥或者收費什麽的,最後陸斐說了句“謝謝”。就這樣挺好的。舒沅想,如果在某個地點碰見了對方,就當成陌生人。說分手後還能做朋友的人都是白癡。一雙長腿進入舒沅的視線範圍。他聽見陸斐說:“這麽巧。”陸斐的狗坐在陸斐腳邊,吐著舌頭哈氣,正與他對視。劇本拿錯了嗎?舒沅便也說:“是很巧,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他抬頭與陸斐對視,方才因為著急,他眼眶泛起的紅還未褪去,神情卻算得上鎮定自然,還笑了下:“也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天會養狗,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養寵物呢。”沒有“好久不見”,沒有“最近怎麽樣”,他們之間沒有甚至沒有寒暄。這樣的交流連久別重逢的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大概是隻屬於熟人的範疇。舒沅知道對陸斐來說,養寵物是消耗時間與精力的行為,而這兩樣恰巧都很重要。哪怕一分鍾的空餘時間,陸斐寧願用這一分鍾去學習,也不會花在寵物身上。陸斐換了發型,露出飽滿的額頭與硬挺眉骨,較之之前更為利落。可能是因為久居高位,他明明還那樣年輕,是一雙黑眸卻稱得上森冷,即便語氣平淡,也叫人生出他仿佛遙不可及的距離感。陸斐迴答了他的問題:“是朋友的狗。”舒沅再次移開了視線,心中仍在狂跳:“很可愛啊。”誰的狗?陸斐居然會幫忙。不過,盡管舒沅再好奇,誇獎卻不是敷衍。這隻邊牧長得很機靈,吐舌頭的時候像在笑。淡淡的男性氣息襲來,卷著非常輕微的汗意,有些好聞。是陸斐蹲下了身體,保持著一段禮貌距離看舒沅懷中的貓:“貓怎麽了?”舒沅說:“早上起來,它忽然開始嘔吐。”陸斐微微蹙眉,沒有說話。舒沅覺得有一絲尷尬,便反過來問:“你,你朋友的狗怎麽了?”陸斐道:“今天早上帶它一起晨跑,可能是在跑道上紮到了什麽,後腿有點跛,剛剛請醫生消了毒。”“七號!”正在這時,護士忽然叫了舒沅的號碼。舒沅整個人輕輕一顫,抱著貓站了起來:“到我了,那我先進去了。”陸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