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悶頭往房間走,擦肩而過時腳蹬得哐哐響。等進了門,他猛地把門摔上了。舒爸爸迴味過來,慢悠悠晃到廚房:“又耍性子了?”舒媽媽正和家政阿姨一起包粽子,笑道:“沒理你呢?我叫也不理,一提小陸像吃了炸-藥包。”舒爸爸咂摸嘴,並沒有當迴事。這舒沅鬧別扭就好比狼來了的故事,次數多了就引不起重視了。奇怪的是這迴直到吃晚飯,陸斐也沒有趕到家裏來接人,舒爸爸看著舒沅就有點不順眼了。舒沅一發脾氣就連坐周圍的人,是他們家嬌慣出來的。再加上他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氣過了就又是軟綿綿的一個乖小孩,很容易讓長輩忽視他應該被教訓這件事,等舒沅長大了,想要再教訓的時候已經晚了。舒沅一個人坐桌子那頭,眼尾紅紅,可能是又哭了一場,這會兒吃飯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說,這迴又怎麽欺負人家了?”舒爸爸問。舒沅扔開筷子:“我怎麽就欺負他了?明明是他不對,還是我的錯了?”對著父母,舒沅把滿腹委屈從頭到尾按順序講了一遍,除了陸斐要分手這個細節,他不想父母擔心。和溫宜的反應一樣,父母也沒想到這迴竟然是因為一隻碗,分分頭疼。舒媽媽哄他:“不就是那種花裏胡哨的碗嗎?又不值錢。上次買的時候我也拿了一套,你忘了?一會兒迴去的時候把我那套帶上,行了嗎?別生氣了啊。”舒沅哽住。這怎麽就變成了一隻碗的事呢?他忽然一點也不心疼那隻碗了,好像早上因為它而產生的氣憤都是那麽微不足道,他為什麽要因為幾年前買的、早就忘在儲藏室的一隻碗發那麽大的脾氣呢?可是這樣一來,就顯得陸斐真的很過分。連他都可以不在意這件事了,陸斐為什麽還要那樣?“我今晚不走。”最後,舒沅隻這樣說。這晚舒沅睡在自己的房間,卻睡得並不好。和陸斐搬出去住的這兩年,他已經習慣了那個家裏的床,床墊是陸斐選的,按照兩人的身體結構和睡眠習慣定製,每一處都很熨帖。睡得不好,舒沅就做了很多的夢。他夢見第一次見到陸斐的場景,陸斐長得那麽高,看起來那麽冷,生活拮據又古板。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陸斐太好了,陸斐對他的溫柔和妥協,讓他的恣意毛躁得到了釋放,他喜歡被陸斐哄著的感覺。早上醒來,舒沅有些悵然若失。他的手機上收到了兩條提示,都是家裏的指紋鎖使用記錄。陸斐昨晚十一點五十五分進了家門,今早七點十分又出門上班了,看起來和加班的那些夜晚沒有什麽不同。吃早飯時,舒爸爸說:“我昨晚給小陸打電話了。”舒沅裝作沒在聽。舒爸爸故意賣了很久的關子,直到兒子要繃不住了才說:“人家沒生氣,還關心你晚上有沒有吃飯。我還問了,昨天一整天他們都在開會,哪裏有空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浪費精力?”舒沅狐疑:“真的?”舒爸爸:“真的。”舒沅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舒爸爸說:“吃完飯你就給我迴去,這迴不要又想著讓人家來接,工作一天已經很辛苦了,還要跑半個城市來接你,你少給他找點麻煩。”舒沅別別扭扭吃完了早飯。在舒爸爸三催四請下,舒沅不得不往門口挪動。出櫃那年已經把他爸氣了個高血壓,要是再鬧,恐怕要把他爸氣暈,陸斐來做家教的時候,他爸就特別喜歡陸斐了。臨走前舒媽媽讓他帶了一袋子粽子迴去:“端午節要到了,外麵天氣熱,別一天到晚瞎跑,到時候有空就迴來沒空就算了。”舒沅不想拿:“不要,我又不會弄。”舒媽媽看白癡一樣:“指望你?”陸斐是什麽都會的。舒沅無法反駁,隻好拎著袋子開車走了。*這天不是周末,陸斐卻在家。舒沅拎著大口袋,頭發亂蓬蓬,站在家門口看到家裏的人,鼻子就是一酸。陸斐真是個王八蛋。他想。陸斐穿戴整齊,應該是去過公司以後再倒迴來的,看樣子是和陸爸爸通了氣,知道他現在會迴來,所以在家等著他呢。